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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余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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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芒桥的荧光逐渐淡去，沙暴卷起焦黑的藤蔓残骸黑压压的联邦舰队一点点消失，沈别难已陷入深度昏迷。
林昼长接住他瘫软的身体，指尖颤抖着按上对方后颈，那里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灰白，像被抽走生命的通心草。
联邦舰队的跃迁裂隙还未完全闭合，远处传来黑隼副官的通讯：“共生体核心已失去活性，舰队撤离坐标锁定……”
“别想走！”林昼长怒吼着举起粒子枪，却在扣动扳机前看见沈别难失血的脸。
四年前父母坠机时的辉晶影像，父亲也是这样苍白，胸口的徽章染着血，却仍紧紧攥着半枚草环。
林昼长咬牙转身，将沈别难抱进沙地车。
他大腿上因为共振产生的能量和逆熵藤冲击波造成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他已经顾不上止血，眼下还有一个更加严重的伤者。
辐射峡谷的沙砾打在挡风玻璃上，宛如暴雨。
“撑住，别难。”他拿出一罐小药瓶，取出几粒，咬碎肾上腺素含片，任由药物灼烧喉咙，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从我身边带走你。”
林昼长着急的扯开急救包，直接将整管修复液浇在沈别难伤口上，指甲掐进对方腰侧肌肉防止其昏迷：“沈别难，看着我！”藤蔓在两人之间编织成荧光屏障，根系刺破自己掌心汲取血液，只为增强屏障强度。
沈别难完全休克了。
感受到沈别难指尖无力地勾住自己腰带，喉结滚动着咽下哽咽：“别睡，我说过要救你……”
林昼长撕开急救箱黑色的底部，露出他密封的能源药剂，那是母亲苏苑留在旧实验室的遗物，标签上写着【共生体紧急稳定剂，仅限双人共振后使用】。
透明液体中悬浮着细小的通心草孢子，那是他珍藏了四年的念想。
“对不起，妈妈。”肾上腺素起作用了，他不顾自己的伤口，将药剂注入沈别难静脉，“这次我要自私一次。”
药剂注入的瞬间，沈别难的身体突然抽搐。
林昼长按住他的手腕，发现自己的掌心也泛起荧光，药剂正在强行建立临时共振场。
他想起父亲日志里的警告：【单人使用稳定剂将导致基因负荷过载】，却仍将最后一支药剂推进沈别难心脏。
“之前你替我挡住伤害，现在换我来堵这个窟窿。”他扯下衬衫撕成绷带，压住沈别难腹部的贯穿伤，“别难，你说过我的金瞳是光，那就让这道光再撑久一点。”
保护罩的闸门在沙暴中缓缓开启时，林昼长的鼻腔已满是铁锈味。
周伯举着应急灯冲过来，却在看见沈别难的伤势时顿住：“辉晶储备只剩5%，根本撑不住重症治疗舱……”
“用我的。”林昼长掏出贴身存放的辉晶压缩核心，那是母亲送给他的16岁生日礼物，原本要回来参加他生日的父母，却因为事故提前去世。
“全给别难用上。”他毫不犹豫的说。
“昼长哥哥，可你自己……”小禾拽住他染血的袖口，通心草哨子在掌心微微发亮。
林昼长蹲下身勉强笑笑，用染血的指尖替她扶正蝴蝶结：“还记得哥哥说过星星的味道吗？”他望向昏迷的沈别难，金瞳里映着保护罩的蓝光，“现在需要有人把星星的火种留住。”
治疗舱的冷光笼罩沈别难的身体，林昼长绷紧的身体在这一刻终于脱力滑坐在地。
他看着自己手臂上蔓延的荧光纹路，想起七岁那年偷偷给沈别难送通心草，被母亲发现时她说：“昼长，共生体的意义不是牺牲，是互相守护。”
“抱歉，妈妈，我失去了你们，我不想再失去他了。”他闭上眼，任由黑暗席卷意识前，最后看见的是小禾将通心草放在沈别难枕边，叶片轻轻拂过他苍白的脸颊。
沈别难恍惚间看见七岁的实验室里，阳光透过辉晶天窗洒在通心草盆栽上。
“别难，该换药了。”苏苑的声音像融化的星麦糖，她戴着蓝色橡胶手套，指尖夹着通心草汁液，“这次不会疼，因为昼长给你带了礼物。”
六岁的林昼长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纸鹤：“这是用星麦秸秆折的！我学会了新的编法！”
沈别难蜷缩在实验台上，后颈的伤口还在渗血，却仍伸出手接住纸鹤：“谢谢……昼长。”
画面突然扭曲，白色实验室被染成猩红。
黑隼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K-037，你以为联邦会把你当人？不过是个会走路的培养箱！”他手中的逆熵藤鞭抽在沈别难背上，通心草盆栽碎成齑粉。
“不！我是沈别难！不是K-037！”沈别难想躲开，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苏苑博士说过我是共生体的一部分……”
林昭的脸出现在监控屏里，背景是熊熊燃烧的实验室。
“别难，快跑！”男人的白大褂浸满鲜血，平日温和俊秀的脸满是狼狈，但眼里仍是对他的关怀，“千万记住，你的基因不是武器，是桥梁！”
画面一转，成年的林昼长忽然出现在火焰中，递来半枚通心草环。
“该醒了，别难。”林昼长与林昭相似的金瞳里仿若有银河在流动，全心全意盛放着沈别难的身影，“星星还在等我们去看。”
“林叔，苏阿姨，林昼长……我是沈别难。”
消毒水的气味刺破梦境，沈别难回到现实，听见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你终于醒了。”林昼长疲惫至极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他坐在床边，大腿上缠着渗血的绷带，“再晚一点，小禾就要把通心草种你脸上了。”
沈别难想笑，却扯动腹部伤口，笑容卡在嘴边：“你又乱用稳定剂了，对不对？”他盯着林昼长泛青的眼底和渗血的伤口，“苏阿姨说过这东西会反噬，你现在看着比之前虚弱很多。”
林昼长别过脸，将温热的星麦粥推到他面前：“先吃饭。霍渠议长的儿子霍樘明天就到，他会带我们回联邦主星。”
“霍渠……”沈别难握紧汤匙，“当年默许闻陈带走我的联邦议长？”
“闻陈，黑隼首领吗……”林昼长喃喃道。
“霍渠是唯一知道共生体计划而没有被帝国军部针对的人。”林昼长按住他的手，“霍樘则是联邦少将，我的发小，他的飞船有最先进的基因修复舱。”
沈别难没问为什么是发小，只是抓住他的手腕，盯着那些在林昼长手臂上忽明忽暗的荧光纹路：“代价是什么？”
林昼长沉默片刻，从操作台上里拿起全息投影器。
画面中，霍渠站在联邦议会大厦前，身后是密密麻麻的辉晶炮口：“林博士，带实验体回来，我会为你们提供庇护。”
“是庇护还是解剖研究？”沈别难冷笑，却在看见林昼长眼底的疲惫时骤然噤声。
少年的金瞳里倒映着治疗舱的冷光，像被霜覆盖的星芒。
“我知道你不信任联邦。”林昼长轻声说，“但这是目前唯一能救你的办法，也是能救保护罩里居民唯一的办法。”他顿了顿，指尖抚过沈别难后颈的纹路，“你别担心，我不会把你交出去，我会尽力保护你，我还想听听，闻陈当年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窗外，延长了许久的保护罩蓝光熄灭，但辐射却没影响到居民区的人，那些通心草田里耀眼的荧光在此刻代替了保护罩的光芒。
小禾的通心草哨音从远处传来，混着孩子们的笑声。沈别难望着林昼长眼下的青黑，忽然想起梦境中他递来的草环，那是跨越十四年的阳光。
“好。”他握住林昼长的手，感受着对方微微发颤的指尖，“但如果联邦那些人敢伤害你，我会用α基因把议会大厦炸成齑粉。”
“你还真是厉害。”
林昼长笑了，那是四年来第一次发自肺腑的笑：“成交，我的共生体。”
远处的星空中，一艘绘着联邦军章的飞船正划破夜幕，引擎光芒如同一道超新星光芒。
治疗舱的阴影里，沈别难偷偷将原来的半枚草环塞进林昼长掌心，那里嵌着他用辉晶重新加固的断口，完全不同的材质彼此嵌合组成辉晶草环，宛如共生体的相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