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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启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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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樘少将，我答应你们的条件，带沈别难回联邦，同时我要求你将我在主星的实验室医疗舱带上舰艇，并且……”林昼长平静有力的声音通过全息投影传到远在万里光年外的联邦军部。“派一名能源学家带上充能核心补充保护罩能源。”
全息投影另一边的联邦少将向林昼长敬了一个军礼，站着军姿缓缓回道，“林博士，议会商量后，我为您争取到了前者的条件，但后者需要等到你们离开后才能派遣，因为十三号星球的天气实在恶劣，部队不能在此地久留，科学家也是宝贵的资源。”
“好，先这样吧。”林昼长闭眼揉了揉眉心，关掉通讯设备，疲惫的瘫在操作椅上叹气。
和联邦谈判，还是他最不想面对的情况。
沈别难坐在医疗舱内，小禾和一群小孩站在他旁边看着他用匕首削通心草做哨子，他抬眼见林昼长累得完全不想动，没忍住开口道，“你和联邦那边的人通讯完是吗，实在累就去休息吧，小麦别抢哨子，还没削完，危险！”
一边的小禾赶忙拉住弟弟伸过去的手，免得被沈别难手上的匕首伤到，然后教训他道，“小麦不要乱动，会影响沈哥哥的！”
小麦被姐姐训话，扁着嘴老实了，沈别难看着他们的互动哭笑不得又说着没事。
医疗舱四周的骚动引起了林昼长的注意，他睁开眼看向他们，嘴角上扬，身体的疲惫也抵不过心里的快意，眼见沈别难能得到更好的治疗，还能跟他一起回主星，又觉得和联邦谈判这件事，至少他做对了。
三日后
沙暴以雷霆万钧之势碾过十三号星地表，直径千米的沙柱如液态金属般翻涌，将保护罩最后的辉晶屏障碾成齑粉。
林昼长半跪在实验室治疗舱旁，用身体为沈别难挡住迎面而来的沙砾，白大褂下摆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残破的白旗。
沈别难蜷缩在他怀里，后颈的追踪芯片渗出黑血，将烟灰色纹路染成深紫，小臂上的脉络如活物般蠕动，顺着肘弯向心脏蔓延。
“沈别难撑住。”林昼长的声音被风扯得破碎，指尖深深按进沈别难后颈的皮肤，试图用体温延缓毒素扩散。“霍樘的船很快就来了，上面有我在主星存放的治疗舱，我会治好你的。”
他腕间的通心草环早已褪成死灰，却在接触沈别难的瞬间，泛起几不可察的微光。
“你对我这么关心，呃。”
沈别难闷哼一声，左手死死攥住林昼长的腰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藤蔓从袖口钻出，缠上对方的小臂，却因能量枯竭而失去荧光，只剩干枯的叶脉纹路：“科学家，你的核心...在透支。”
林昼长没有回答，侧头看向墙角的辉晶能量柱。
母亲留下的辉晶簇正在舱内剧烈震颤，蓝光中夹杂着不祥的紫斑，是过度使用的征兆。
十六岁生日前两天，母亲将这枚压缩核心塞进他掌心，笑着说：“总有一天，它会带你找到回家的路。”但他们遇难那晚，他再也找不到家的存在。
压缩辉晶核心表面已出现蛛网状裂痕，像极了母亲遇难时飞船的舷窗。
通讯器突然爆响，霍樘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刺进耳膜：“坐标A-12区！接驳艇已突破沙暴层，三十秒后着陆！”
“听到了吗？”林昼长低头，用拇指擦去沈别难下颌的血迹，“再坚持半分钟，我就可以治好你。”
沈别难抬头，黑瞳里映着林昼长眼下青黑的阴影，忽然轻笑一声：“大科学家...你的手在发抖。”
“别说话。”林昼长拉着他起身，却因沙暴的冲击力踉跄半步。
沈别难的藤蔓及时缠住他的腰，将人扶稳，腹部贯穿伤的血浸透两人衣物，在沙暴中蒸发出诡异的紫雾。
接驳艇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螺旋桨掀起的气流将沙墙撕开一道缺口。
林昼长看见霍樘站在舷梯顶端，银灰色装甲在沙暴中闪烁，肩章上的星芒纹路被磨得发亮。他挥动手臂，激光笔在地面画出绿色引导线：“这边！快！”
两人跌跌撞撞冲向接驳艇时，左侧沙墙突然裂开，三只辐射蜥蜴嘶吼着扑来。
沈别难的藤蔓条件反射般甩出，却在触碰到蜥蜴的瞬间蜷曲，毒素污染让藤蔓边缘迅速碳化。林昼长急忙掏出粒子枪，却发现弹匣早已打空。
“躲在我身后！”他将沈别难推到断墙后，抄起半截辉晶柱迎敌。
蜥蜴的毒牙擦过他的肩膀，剧痛让他险些握不住武器，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看见霍樘的粒子枪蓝光闪过，蜥蜴在强光中化为灰烬。
“快上船！”霍樘大步冲过来，抓住两人的手臂往舷梯拽，“黑隼的侦察机就在大气层外！”
接驳艇内部充斥着刺鼻的硝烟味。林昼长将沈别难按在医疗舱内，替他装好稳固带，指尖划过对方腹部的伤口，触感湿滑黏腻。沈别难扯动嘴角：“这么担心我？”
“少废话，好好躺着。”林昼长瞪他一眼，却在转身时，默默拿起一旁的基因稳定剂为他装好输入针。
舰艇的医疗舱内，冷白色的灯光照亮沈别难后颈的伤口。
林昼长戴上精制手术手套，指尖抚过共振治疗仪的操作面板，母亲的刻字在掌心下微微发烫：
「致我的小科学家——我们一直在你身边。」
“麻醉剂准备。”他的声音平稳得惊人，仿佛回到主星实验室的操作台，“霍樘，调整神经阻断剂浓度至0.3%。”
“0.3%？”霍樘皱眉，“这个剂量连表皮麻醉都不够！”
“他的神经系统对高浓度药剂有抗性，放再多的剂量也没用。”林昼长拿起镊子，在沈别难后颈上方悬停，“相信我。”
沈别难侧头，看着林昼长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的阴影，忽然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如果我疼得忍不住...可能会咬住你。”
“没事，伤患实在疼的话咬出血也没关系。”林昼长的耳尖微微发红，却在纳米机械虫钻进伤口的瞬间，用另一只手轻轻按住沈别难的肩膀，“抓住我的手，允许你用力。”
手术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林昼长的镊子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沈别难肌肉的细微抽搐。霍樘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芯片主体分离。”林昼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将染血的芯片放进铅盒，备注，研究链-01“启动生物屏蔽场，频率中档。”
“收到。”霍樘在操作台上输入指令，忽然抬头，“黑隼舰队已进入射程，他们的逆熵雷达锁定了芯片信号！”
沈别难的藤蔓骤然缠紧林昼长的手腕：“把铅盒给我，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林昼长按住他的肩膀，力气大得让沈别难无法动弹，“你的神经突触还在出血，出去等于自杀，我不能让你在我的眼皮底下涉险。”
“那你说怎么办？！”沈别难的黑瞳里燃着怒意，“看着他们把我们炸成宇宙尘埃？”
林昼长定定的看着他，金瞳里透出冷静“别激动，我来处理。相信我好吗?”
他弯腰从医疗舱侧端的储藏柜中取出一罐辉晶尘：“用我的生物信号做诱饵。”
“你疯了？！”霍樘和沈别难异口同声。
“母亲的笔记里提到过，”林昼长打开罐子，通心草孢子在掌心轻轻浮动，“共生体能量与辉晶尘的共振频率高度吻合。”他将孢子倒进干扰弹舱，指尖抚过舱壁上的共振曲线，“只要我在发射时注入能量，就能模拟芯片信号。”
“这会灼伤你的身体！”沈别难试图起身，却被林昼长按回床上。
“但能为你争取时间。”林昼长转身看向霍樘，“准备干扰弹，坐标黑隼舰艇。”
霍樘盯着他的眼睛，终于咬牙点头：“发射倒计时五分钟。”
林昼长回到沈别难身边，又取出一支注射器：“这是能量稳定剂，能暂时强化共生体链接。”
“你呢？”沈别难抓住他的手腕，“你会怎么样？”
“我不会有事。”林昼长避开对方的视线，将药剂注入沈别难体内，“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活着穿过跃迁点。”
沈别难忽然拽住他的衣领，将人拉近，哑声说道：“如果你死了，我就发疯把联邦大厦和帝国主星炸了。”
林昼长的耳尖发烫，却在挣脱时，扶住沈别难脸，贴着他的额头轻声说：“所以，你不准死。”
指挥室内，红色警报灯将林昼长的脸染成血色。他站在干扰弹发射台前，掌心按在共振仪上，通心草孢子在他周围形成荧光漩涡。
霍樘站在指挥席，看着监控屏上不断逼近的黑隼舰队，喉结滚动：“还有三十秒。”
“发射。”林昼长的声音平静如水。
干扰弹划破星空的瞬间，林昼长感到一阵剧痛从核心蔓延至全身。通心草孢子带着他的能量冲向敌舰，在黑隼的主炮光芒中炸开，形成巨大的荧光屏障。
那些孢子仿佛有生命般，在真空中织出星芒桥的轮廓，将所有导弹引向相反方向。
“成功了！”一旁的士兵惊呼，“他们的舰队转向了！”
林昼长跪倒在地，看着自己的手臂浮现出细密的紫斑，能量透支的征兆。
霍樘冲过来扶住他，却被他推开：“去医疗舱...看沈别难。”
医疗舱内，沈别难隔着玻璃看着星空中的荧光屏障，指尖紧紧贴在玻璃上。林昼长的生物信号在监控屏上闪烁，像一颗即将熄灭的恒星。
他的藤蔓穿过门缝，轻轻卷住林昼长的手指，将一枚通心草戒指放在他的掌心，那是沈别难用在荒星实验室的碎晶制成的礼物，原本被林昼长贴身放着，又被他偷来重新放在他手上。
“科学家，你这么拼命做什么。”沈别难低声说，“但这次，换我陪你回家。”
跃迁点的蓝光亮起时，霍樘扶住他的双肩，他看着沈别难在医疗舱内对他笑，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通心草戒指在他手中发光，与沈别难后颈的纹路形成自然共振。
星芒桥在他们身后展开，将十三号星的辉晶矿脉与舰艇能量核心相连，织成一道横跨星际的荧光之路。
霍樘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终于按下跃迁按钮。在光芒吞噬一切的瞬间，他仿佛看见十三年前的实验室，年幼的林昼长将通心草环放在年幼沈别难的手中，而如今，这两枚草环终于在星空中重逢，织就永不熄灭的桥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