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 16 章 ...
-
冬天的清晨，太阳升起得很晚。
今天需要去剧团确认资格，容星起了个大早。他本来想找时间问一问隋风舟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他找到了之前的体检报告，上面分析了激素水平和信息素水平，显示他确实是孕早期。于是他的心情从想知道真相，变成了祈求这件事不要为他的面试带来任何负面影响。
剧团门口站了许多人，他们裹着衣服，呼出的气息如同弥漫开的白雾。
容星捏着自己的报名表，缩在角落里，不希望被人认出。
隋风舟昨天下午去了军部报到，这是件好事。
如果有他的陪同，而自己又没有发挥好，容星可能会更难过。
漆黑的清晨，干冷的空气，三三两两交谈起来的人。
容星注视着他们。
穿着黑色夹克的女生或许是来面试女二号的，她看起来紧张极了，大概率是第一次参加面试。她焦虑而又努力地让自己显得游刃有余。
三两句话就把自己的家庭背景人际关系透了个底朝天。
她旁边带着一个毛线帽的男生，他应该是她的朋友。两个人互相安慰着，和朝着他们两人搭话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更靠近容星的地方，站着一个身着蓝色毛衣的男生，他也是omega，紧张让他的信息素有些散逸，容星闻到了。
像一支半开的花。
容星点了点后颈，提醒他。男生慌乱地从包里拿出贴纸贴在腺体上。
不合时宜地，容星看着手环上的数字，看向远方，猜想隋风舟在做什么。
隋风舟在受罚，确切地说，是在当沙包。
陪练了八场，他困得一闭眼就要睡着了。但今天是容星面试的日子，他不知道容星提交完材料后，会抽到几号签。所以他在老师快要放过他的时候，又申请了继续练。
已经六点半了，容星应该快到场地了。
隋风舟听着老师的训话，在心里倒数时间。能赶上的，他想。
提交材料异常顺利，前来审核的人里没有认识容星的人，这让他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容磊的朋友在这个剧团，但显然没有对他的面试产生什么影响，这再好不过。
容星抽到了15号签，是第一组的最后一个。
他站在队伍的后面，在脑海里回忆台本。
“容星！星星！”
从容星身侧跑过来一个女生，她是容星的大学同学，他们在隔壁班，说过几次话。她高高瘦瘦，是个alpha。她走到容星身侧，脸上带着惊喜，她问：“星星，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容星并不想回答，于是他问：“你来面试哪个角色？”
女生往他身边靠了靠，容星抬起头，看了一眼。女生露出一个笑容，回答道：“我来面试《旋转舞台》的李玥玥。”
李玥玥是个女性alpha角色，倒是很适合她。
容星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面试候场的时间。女生恋恋不舍地和他挥手告别，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
屋外的太阳还未升起，容星抬起手，再一次看起了手环上的数字。
“你自己不觉得荒谬可笑吗？”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显然是觉得可笑至极，他挥挥手，说：“行了，小两口刚结婚时都这样，但适可而止，你不可能围绕着他来规划你的人生。”
“是，师傅。但是——”隋风舟并不指望男人会理解他。
隋风舟并步站直，说：“师傅，我还是坚持要转业。”
“你想转就能转？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家开的游乐场？所有人陪着你演爱情剧？隋风舟，我不希望这种没有担当没有理智的话再从你嘴里冒出来。”男人合拢了双手，他脸上写满了不容商榷。
“上次你出任务的地点，我亲自带队全线盘查了，接下来的调查工作，由你全权接手。”男人把隋风舟的肩章放在桌面上，六芒星的图案上印着帝国的国徽。
隋风舟敬了一个礼，接过了徽章。
男人看着他，露出了笑容，感叹道：“婚礼也没办，匆匆忙忙就定下了。不过休息了那么久，也应该回来处理正事了。”
容星等得快要睡着了。报时机器人在房间的最前面转来转去，容星也看不清时间。他前后的人都聊了起来，容星索性趴在桌子上。
手环震动了一下，容星抬起头来，看到上面浮现出一个由线条组成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哭。
事情进展不顺利吗？容星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复。
过了好一会儿，手环上出现了另一个表情，看起来好像很坚定，似乎是在努力做什么。
容星无法把表情和隋风舟联系在一起，他看着手环，笑了出来。
手环也转成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容星盯着手环，期待它会有其他表情。但等到了巡考场的机器人，小机器人的显示屏上露出了一个微笑，机械臂收走了他的手环，并拉响了作弊警告铃。
容星花了很长时间才解释清楚自己并没有利用这个手环传递信息，它仅有一个功能，就是显示自己和隋风舟目前相距多远。
好在考官们检测了多次，确认了这个手环没有传递考试内容的功能，扣留了手环，并把容星带到了另一个候考室。
容星绞着双手，目光落在候考室里的装饰上。
绿色的叶，橙色的花，是冬天里很难见到的。他小心地凑过去观察了一会儿，手指触摸到的感觉正在告诉他，那确确实实是一朵冬天的鲜花。
这个候考室很小，隐隐约约能听到屋外考生或是考官走来走去的声音。
容星起身，走到窗边。窗子合的很严实，隔着老旧的玻璃，很难看清屋外的景色，他不知道现在的时间，也不知道面试到了几号。
每一分钟都变得很漫长。他开始回忆起所有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许多和隋风舟一起度过的时间，那场旅行。
他漫无目的地消磨着时间，直到，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剧情修正中······”
容星微微坐正，问：“所以，今天的面试我一定面不上，对吗？”
“回答：是。”
“是因为我表演得不好吗？比如：转音不够流畅；或者是姿势不够标准？”容星的肩膀微微放松，他询问道。
“回答：否。”
容星摸了摸手腕，那里应该有一个手环，那是隋风舟送他的。在剧情里，隋风舟早就已经死掉了，现在他还活着。
那个手环会显示出隋风舟离他的距离，隋风舟还活着。不久前，隋风舟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发生了什么，容星想，待会儿面试完，自己就知道了。
“我表演得很好，对吗？”容星许多次想问隋风舟这个问题，但都没有问出口。因为男人的表情早已给了这个问题答案。
“回答：是，您的表演能力足以获得男主的身份。”
容星笑了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悲剧，源头竟然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但他无暇追究这个荒谬的选拔方式，他握住了自己的手，轻声询问：“隋风舟呢？”
“剧情修正查询：隋风舟将死于三天后。”
“今天不行，今天我得去接容星。”隋风舟躲在厕所里，给袁佳佳打电话。
袁佳佳无语极了，她说：“你别害我，成吗？容星多大个人了只有你整天不放心。”
隋风舟叹了一口气，絮絮叨叨地说：“至少让我去接他回家，今天他面试我就没送他去。”
“他难道还小吗？不认识路吗？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啊，这是军令，你自己活腻了，别害我。”袁佳佳没法控制自己的语气，她说：“你难道不相信他吗？难道在你眼里，容星什么都做不好吗？”
隋风舟解释道：“我会担心他，我当然相信他有能力做好，但是我想陪着他。”
“他需要你陪吗？隋风舟，你扪心自问，你难道不是觉得他处理不好需要你的安慰，你才这么急切地要去陪他？”袁佳佳唉声叹气地说：“老隋，你真的别这样。”
隋风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所以他没有出声。
“我从一开始就不能理解你，你作为他的爱人，不相信他有处理事情的能力，而是要把他护在手心里，放弃自己的生活和梦想，你这样做，跟道德绑架有什么区别？”袁佳佳说完，又觉得语气太冲，往回找补了两句：“总之你自己决定，相信容星。反正这事儿别找我帮忙。”
他不会死的，而自己也不会失败。容星坦然地坐在沙发上，任由1314号问答机向他描述那个修正后的世界线。
容星脑子里却想到了面试完要好好和隋风舟道歉。他想：应该要准备一份礼物，然后坦诚布公地聊一聊，在那时候假如他说清楚了，他们一定能够处理好的。
“15号考生，准备面试。你要换一下衣服吗？”考官推开门，笑着对他说。
容星摇了摇头，说：“我准备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