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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车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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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峤组织了公司团建,我才知道。】
【我已经上客车了,也跟三姨说了今晚不用给我们留饭。】
【不跟三姨说三姨也不知道。】
【莫名其妙的……】
能让尹幸晠一口气发这么多消息,是说明尹幸晠是真的气了。
孟憙满回了一句【玩得开心】,便接着对付自己快要中饭的早饭。
吃完早饭后,孟憙满又瘫在了沙发上,玩着手机。李三姨端了果茶和甜点来,避免免了中饭的孟憙满没来得及赶上晚饭的点就受了饿。
而这些,也都是尹幸晠嘱咐李三姨做的。
已经是躺姿的孟憙满目光没有离开手机,伸去的手先拿过了果茶。
果茶里还有红茶,不过红茶的味道淡,粗品并不能品出什么来。
而红茶,是尹幸晠喜欢的……
“幸晠说啊,红茶养肝护肝,适合熬夜后喝。”
孟憙满将嘴里的果茶,慢慢抿了下去。
包佳恩发来了消息。孟憙满简单回复后,告知了李三姨一声,便换了衣服出了门。
包佳恩现在,因为孟憙满再次拒绝了和乐陶的合作,还没能摆脱设计二部经理的位置。孟憙满到店铺之前,包佳恩已经到了。
回过徐老板的一声招呼,孟憙满领着包佳恩进了打开的店门。
“我今天出来,被陶总知道了,我只能借口说是来找你再谈谈合作的。但我没跟他保证我能谈下来,我就说我是遵照他之前的指点,来跟你谈谈心的。”
包佳恩说着,又将那家甜点的甜点摆了上来。
孟憙满看了看甜点,伸手选择接下。
“孟景小姐,真的不好意思啊,虽然电话里你说了没关系,但到底是我没能拦住……陶总也是奇了,他居然上了车憋了半路,才跟我说是来找你的!还有这甜点,他居然一开口就让我买到了你喜欢的……不对啊,他怎么知道的呢,我从没跟他说过你的什么事情啊……我知道了,是那次你来找我吃饭,让他知道了!对,没错,吃完饭后你说你要去这家甜点店,结果他就让我买甜点跟着他来找你!”包佳恩两掌激动地拍在了孟憙满的双肩上,狠狠地摇着只专注在陶塑上的孟憙满,“孟、景、小、姐!孟、憙、满!你小心点!你被盯上了!”
“我、知、道。”孟憙满拽下包佳恩的手掌,道,“他图的是陶塑,我没必要小心什么……”
“怎么没必要?!”包佳恩再次激动起来,“他图的是你的陶塑,惦记的是你不肯合作!你这些,他那天看了个遍,随便记住一个,就能仿了!你这些有没有什么版权登记?或者你有没有自媒体账号,可以证明它们的创作时间?”
“没有……”
“没、有?!你知不知道乐陶在昫市乃至是暄省那是横着走的?但凡是个陶塑都得跟我们陶总姓陶!”包佳恩再次抓过孟憙满的双肩,要她听自己说话,“昫市有座古镇,很多人去旅游的那座,那儿都是陶塑。但是,那儿的生意并不好,知道为什么吗?”
“那座古镇我去过,家家都是陶塑,手艺是不错,但是样式都太老了、价格都太贵了,去旅游的又多是年轻人,自然就没什么生意了。”
“没错。但你知道为什么那些陶塑的样式都太老了、价格都太贵了吗?”
“……因为,乐陶?”
包佳恩终于撤了自己的手,给孟憙满解释道:“听说,陶总的家,就是那座古镇,乐陶最初也是从那座古镇开始发展的。后来,乐陶做大了,古镇也在陶总的出资下翻了新,成了景点。不是没有游客说过,古镇的陶塑样式太老了、价格太贵了,但陶总给出的解释,是保留古镇的传统文化、是精湛的手艺值得这样的定价,而且现在什么东西都贵了,景点东西贵更是普遍的。就这样,古镇,也就这样了。”
“嗯。”
“‘嗯’?!”包佳恩给自己缓上一口气来,努力地控制着情绪,道,“你们陶喜在昫市发展不易,分公司从市中搬到市郊,唯一的一家分店也跟着搬来了。结果呢,销售额也比不过对面那一家吧?陶喜一个大公司都对付不了乐陶,别说你一个人了!”
“陶喜其实并不在乎在暄省昫市的发展,就是一整年都没有一个顾客,陶喜也不会拆了在暄省昫市的分店,陶喜在暄省昫市的员工也不会少一块钱的工资。”至于搬分公司还是搬唯一的一家分店,恐怕是远在异地的程父程母为了能照顾到她,给她搬来的底气。
“……你们陶喜,都这么随性吗?”
孟憙满想了想,真诚道:“倒也不全是。我一个哥哥,他就对工作很上心。”
“那你真该跟你那个哥哥好好学学。”包佳恩伸手拿过一个陶塑摆在孟憙满的面前,更是真诚道,“至少创个账号,拍张照片。”
孟憙满的脸色有些无奈,但还是顺从地点了头。包佳恩满脸的欣慰,眼角似乎还有两滴眼泪要撒出来。
如此,包佳恩都在孟憙满的店里了。
起初是包佳恩监督孟憙满创了个自媒体账号,而后又替心思仍旧只在创作上的孟憙满给店里的陶塑拍照片。忙活了三个小时之后,包佳恩终于累了,孟憙满便拿了一份材料,要包佳恩也体验一下创作。
“经此一难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这块料。”
孟憙满看着包佳恩塑完了型的包心菜母鸡,良久,沉重地点了头。包佳恩带着没忍住的咬牙切齿往身边的孟憙满扭去视线,良久,又狠狠地扭了回去。
塑型后需要晾干,包佳恩下班必须回公司打卡,只得跟孟憙满道了别。孟憙满看着包佳恩上的那辆公交车彻底远去,再站了站,才回到店铺准备关门回家。
尹幸晠有再发来消息,先是一张团建的照片,看得出来他们去的是座古镇,而后说是回来了得先在分公司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跟程峤回到家得晚上了。程峤的消息就很多了,照片的内容从客车窗外的风景到餐厅窗外的风景,有三四十张,看得出拍摄得很随意,像是抓到什么就拍什么,而且还是趁着中饭的点连着十几条语音消息一口气全发来的。
日要落了。就是市郊,街上的车也多了。
玻璃门上映着街与车,也映着自己的模样。
有些模糊,却又有些熠熠。
孟憙满微微恍惚起来。
长发吗……
那日,她剪下自己的长发,但因为剪得不好,被带去了理发店重新剪了一次。
不算太短,但也没多长,不过跟尹幸晠和程峤的寸头比,是绰绰有余的。
可程峤哭得很伤心,怎么都止不住。尹幸晠站在程峤身边,没有作过声。
程父受不住程峤,开口试着宽慰道:“你们都还小,长什么都快,头发也是的……”
程峤猛地就是一声,终于得了程父一个巴掌。但程峤这次依旧不止,还嚷着要报仇。
后来,就是程峤真的给孟憙满报了仇,虽然是借着白菜的名义。再后来,那个孩子跟着他的母亲搬了家转了校,听说还是去了特别远的地方。
长发吗……
长发……
“孟老板!!!”
好像确实,更适合她一点……
从客车上下来的尹幸晠,始终看着和孟憙满的聊天界面。
距离上一条他发给孟憙满的消息,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在忙吗……不,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了。
孟憙满的手机静音,看到消息总不会那么及时。
而且,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只是,会再晚一点回家而已……
“车祸?!发我看看?天哪……”
“那地方我好像去过,去给我家猫买过猫粮来着……对,没错,那边还有家堆满了陶塑的陶塑店,我去的时候关着门,不像店倒像是仓库……”
“晠儿!憙满那条街出事……”
尹幸晠没等程峤说完,随即打去了电话,可怎么都不通。
“晠儿……”
尹幸晠随即又换了号码,打给了李三姨。
“三姨,憙满她……好,麻烦三姨照顾她……”
“晠儿?晠儿!三姨怎么说啊?憙满她有事没事啊?”
尹幸晠的目光迟钝,良久才对上着急了许久的程峤。
客车上的员工已经全部下车了。虽然是聚餐,但到底是公司的聚餐,该累的没一个轻松,都盼着哪个说话顶用的能说句“下班”。
“聚餐,是你组织的。”
“啊……对啊……我看你累,我想你放松放……”
“工作,也是你的没做好。”
“……啊……也对……但公司,是我们大家的嘛……”
“三姨说憙满没大碍,我先回去了,你让大家也都赶紧下班吧。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再发消息给我。”
“不是晠儿,哎不是……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晠儿!晠儿!!!”
程峤看着头也不回的尹幸晠,再看着看尹幸晠快步走远后再转回视线来的员工们,只得照着尹幸晠说的做了。
街上的车开始少了,尹幸晠的车速不算慢。
他很急,非常急。
虽然李三姨在电话里说,孟憙满只是擦到了手。
可他很急,非常的急。
“二哥,你们不是要晚些才回来吗?哥呢,他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坐在沙发上的孟憙满再仰了仰身子,望了望门口的方向,确定程峤没有一起回来后,又疑惑地看回了还在沙发边站着的尹幸晠。
“你的手,怎么样了?”
孟憙满抬了抬擦了药的左手,道:“没什么事的,就是破了点皮,连纱布都不用。”
尹幸晠看着那手,终于坐了下来。
“还是去医院……”
“二哥,我真的没事。”
“……好……对了,你的手机……”
孟憙满拿过模样惨烈的手机,道:“车要撞过来的时候,小马拉了我一把。当时我手机没拿稳,就被压坏了。”
“那,我明天带你去买新的。”
“嗯,好。”
一时安静。
“你说,是小马,拉了你一把?”
“嗯,小马今天休息,刚好在附近逛街。不过其实没有小马,我也没事,那个车只是擦过我……”
“‘只是’?!”
“啊……都没到我店门呢……”
“那也很危险!”
“……嗯……”
孟憙满的嘴抿成了缝,尹幸晠在后悔过于激动的语气。
“那你谢过他了吗?”
“只有口头谢过了。”
“我明天,重新去谢谢他。”
“嗯,好……那二哥,哥呢?”
尹幸晠的神色猛地重新严肃起来,孟憙满意识到程峤或也惹到了尹幸晠。
孟憙满是对的。
只是她不知道,尹幸晠的严肃,并不是因为一时的程峤。
“我不喜欢,你叫我‘二哥’。”
“……”
孟憙满看向尹幸晠,而尹幸晠的目光还在孟憙满的左手上。
“明明,我比程峤大,明明,最开始我才是你的哥哥……但是为什么,我就成了二哥。”
“……二哥……”
“还有张进。为什么你能接受他,却不愿意接受我。”
“……因为,我想你是我的家人。”
尹幸晠终于去看孟憙满,迟钝地问道:“家人?”
“嗯。”孟憙满低了低头,道,“‘家人’这个关系很神奇,分分合合也总会重新在一起。”
“我们在一起,也会是家人……”
“在一起过的,不一定是家人。好比张进,我嘴上说着我和他还是朋友,但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
“而且,‘二哥’,也是哥。二哥跟哥,是一样的。”
“……”
那日,尹幸晠注意到往这边来的程父程母,大喊了一声提醒了还在追狗的程峤,便赶到了孟憙满身边,拿过她手里的拖把。
那日,两家父母罚他们一起跪在客厅。
那日,程峤提出他们三个结拜为兄妹。
“我要做老大!晠儿就是二哥!憙满年纪最小,就做三妹!”
于是,他们三个各握着一根程峤偷摸去院子里拔来的草,对着大门外的天地,结了拜。
可尹幸晠不想做什么二哥。
从来都不想。
越长大越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