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病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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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病床
监护仪的电子音在病房里有规律地响着。林昭坐在陪护椅上，指腹摩挲着那部老式翻盖手机——温郁昏迷前塞给他的"120"密码，此刻正烫着他的掌心。
"病人需要绝对安静。"护士第三次过来警告时，林昭终于把视线从温郁缠着纱布的耳朵上移开，"我只是......"
"他听不见。"护士调整着输液速度，"右耳暂时性失聪，左耳助听器摘除期间，相当于全聋状态。"她指了指床头柜上的写字板，"要交流就写下来。"
林昭低头看向手机。金属外壳上贴着张泛黄的标签：【实验用7号机-音量限制85dB】，撕下标签后露出刻在背面的字：【证据在云端，密码是她的生日】。
"她？"林昭喃喃自语，拇指无意识地按下了120三个数字。
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微弱的蓝光。相册里只有两个文件夹：
"林阿姨"
"昭昭"
点开第一个文件夹的瞬间，林昭的呼吸凝滞了。照片里年轻的女人抱着婴儿站在医院门口，身上穿着的正是母亲年轻时最爱的淡紫色连衣裙。更可怕的是拍摄日期——2003年5月12日，他出生前整整三个月。
"这不可能......"
翻到下一张时，输液架突然被撞得摇晃起来。温郁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左手正死死攥着林昭的手腕。监护仪上的心率线剧烈波动，数值从72飙升到119。
护士冲进来时，温郁已经用尽力气在写字板上涂了几个歪扭的字：【别在这里看】。他苍白的嘴唇开合着，林昭通过口型辨认出是"会害死她"。
走廊突然传来骚动。林昭迅速把手机塞进口袋，假装整理被角。病房门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拿着平板电脑走进来，胸牌上写着【星耀传媒特聘医师】。
"例行检查。"医生的手指粗暴地翻开温郁的眼皮，手电筒强光直射瞳孔，"瞳孔对光反应迟钝，建议增加MX-17剂量。"
林昭看见温郁的手指在被单下比了个"三"，又迅速蜷缩起来。当医生掀开病号服查看电极片灼伤时，藏在腋下的手机突然亮起——是林昭母亲发来的短信：【特效药被停了，他们怎么知道我在用C-17？】
医生的手突然顿住。他慢慢转向林昭，口罩上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家属请出去。"
温郁猛地咳嗽起来，鲜血从右耳纱布渗出。林昭趁机把手机滑进他枕下，起身时感觉温郁的指尖划过自己手心——是四个数字：1990。
"我去买粥。"林昭说着往外走，在门口听见医生对护士说："准备双倍剂量的镇静剂，董事长要见他。"
走廊尽头的消防柜玻璃映出林昭惨白的脸。他颤抖着点开母亲刚发来的第二条信息：【C-17和MX-17是配对试剂，当年临床实验死了12个孕妇】。
医院的走廊灯光惨白，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林昭站在档案室门口，手指悬在门禁感应器上方——温郁塞给他的医生ID卡上，照片已经被替换成他自己的脸。
"滴。"
门锁弹开的瞬间，消毒水味混着陈旧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林昭直奔最里侧的金属柜，标签上印着【1990-1995 特殊项目C】。
柜门纹丝不动。
"草..."林昭用肩膀抵住柜门，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轮椅的吱呀声。
"用这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扔来一把钥匙，干枯的手指点了点太阳穴，"当年我也参与过那个实验。"
钥匙插入锁孔的刹那，林昭看清老人病号服上的编号：C-17-09。
档案袋里滑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年轻的母亲们穿着条纹病号服并肩站立，腹部隆起，手腕上戴着相同的编码腕带：【C-17】和【MX-17】。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配对实验组7号，基因调制成功率87%】。
"她们是第一批志愿者。"老人咳嗽着指向文件，"注射试剂后，胎儿会继承特定天赋...代价是..."
哗啦。
林昭抖开下一页，孕检报告上的红色印章刺得眼睛生疼：【终止妊娠建议书】。而签字栏里，母亲们的笔迹旁都按着鲜红指印。
"...代价是母体终身药物依赖。"老人突然抓住林昭的手腕，"你和他...本该在娘胎里就被处理掉的..."
轮椅的警报器突然尖锐响起，老人抽搐着倒向一侧。林昭扶住他时，瞥见老人后颈植入的芯片——和温郁助听器里那个一模一样。
"跑..."老人吐着血沫挤出最后一个词，"...董事长在找你们..."
走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林昭把照片塞进衬衫内侧，翻窗跳进消防梯的瞬间，听见档案室的门被暴力踹开。
病房里，温郁的输液架挂着新换的镇静剂。医生正俯身调整心率仪，突然被写字板砸中后脑。
"还挺凶。"医生擦着额角的血，从托盘拿起针管，"董事长说...要是你再敢联系林昭..."
针尖刺入静脉的瞬间，温郁的右手突然暴起青筋。他在昏迷前最后一秒，把偷藏的体温计砸向消防喷淋头。
冰凉的水幕中，医生咒骂着去关阀门。没人注意到病床下亮起的手机屏幕——林昭刚发来的照片正在接收，进度条停在87%。
天台寒风刺骨。林昭缩在排风机后面，用冻僵的手指放大母亲发来的邮件附件：【MX-17研发日志】。
1990年12月24日的记录写着：
【C-17组林XX出现排异反应，胎儿却展现出惊人听觉天赋。董事长决定：
1. 强制保留胎儿
2. 母体终身注射抑制剂控制
3. 若产下男性，将来作为MX-17受体】
最后一行被血渍模糊的字迹突然让林昭浑身发抖：
【配对组MX-17□□X已分娩，男婴右耳异常，建议销毁】
疗养院的监控室里，十七块屏幕同时闪烁着蓝光。林昭蜷缩在通风管道内，透过栅栏看见正中央的大屏被分割成两个画面——左侧是戴着呼吸面罩的母亲，右侧则是温郁母亲枯瘦的手腕，上面依稀可见【MX-17】的褪色刺青。
"把7号监控调亮些。"
苍老的声音让林昭浑身紧绷。轮椅碾过地面的声响中，被称为"董事长"的男人缓缓出现在镜头里——他手里拿着两支针剂，一支标着【C-17抑制剂】，另一支是【MX-17增强剂】。
"该给孩子们打加强针了。"
林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摸出口袋里的老式手机，温郁最后发来的定位就在这栋建筑的地下三层。通风管道突然传来规律的震动声——是摩尔斯电码的节奏。
·－·· －－－·····（DOWN）
·········（SSS）
地下。紧急通道。
温郁的病房此刻空无一人，只有心率仪还在虚假地跳动着。被单下塞着成团的绷带，病号服被扔在窗台上——他从三楼管道爬出去了，右耳纱布上渗出的血迹在窗框留下断续的指印。
护士站的电脑突然弹出一条警报：【B3层培养舱被激活】。
地下三层的铁门需要虹膜解锁。林昭正对着摄像头举起偷来的员工证，身后突然伸来一只苍白的手——温郁的指尖还沾着消毒液，他在林昭手心快速写下：【他们把我们当实验品养大】。
门开时，冷雾扑面而来。
二十个圆柱形培养舱排列在幽蓝的灯光下，最前排的两个舱体标签格外刺眼：
【C-17-Lin】（听觉神经强化失败）
【MX-17-Wen】（右耳缺陷品）
温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右耳涌出。他踉跄着扑向控制台，扯开面板后露出老式键盘——输入【19901224】，整个房间的屏幕同时亮起。
婴儿监控录像开始播放：
——两个并排的保温箱里，婴儿的脚踝上拴着不同颜色的监测环。当穿白大褂的人往【MX-17】婴儿右耳注射药剂时，【C-17】的婴儿突然在隔壁箱中嚎哭起来，小手拼命拍打隔离玻璃。
"听觉神经...是联动的..."温郁的嗓音沙哑得可怕，"所以他们必须控制你妈妈...才能让我..."
话未说完，警报声炸响。天花板上的喷淋头突然释放淡粉色气体，林昭的视线瞬间模糊。最后看到的，是温郁用拆下来的键盘砸向主控台，以及屏幕上突然跳出的母亲实时监控画面——
两位母亲正隔着疗养院的走廊，同时把手按在彼此病房的玻璃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