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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给我涨俩收藏吧双手合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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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青在蒋锋声狭窄的上衣口袋里挣扎,手指打架,五根手指对五根手指,掐在一起,向中间发力。施青完败,疼得他抽抽,一个劲儿甩,但蒋锋声粗大的手指骨节就跟老虎钳一样紧紧夹住施青纤细的手指,挣脱不开。
手心发了点汗,他今天可能有点穿厚了,身上也起了一层热。
掌根贴到蒋锋声滚烫的掌心上,滋了点汗,施青觉得很别扭。
又让施青有点惊诧的愣,他一个体力劳动者,天天抱面团削面的,还弄不过蒋锋声这个坐办公室的。
施青不免有些吃气,抬脚踹了下蒋锋声,蒋锋声默不作声的接了这一脚,随波逐流,混着嘈杂的人群向古镇里走。二楼上的大屏很亮,有点晃眼睛,施青低头瞥过去,混乱中又踩了几脚蒋锋声。
古镇街里过了卖小商品的就是小吃摊,什么长沙臭豆腐新疆红柳肉串和烤冷面,施青看了一眼,食物的香气飘过来。蒋锋声的声音从上面落进耳里,潺潺的低,像人群嘈杂的背景音。
“要吃什么?”
“你不买了蛋糕吗?”
“那走出去吃吧。”
蒋锋声对这类景点泛泛无味,食物更是乏善可陈,要是施青想吃,他还不怎么乐意买。不健康,油腻腻的,能有他做的好吃吗。
往这边走,只是喜欢和施青待在一起。
他们从另外一边逛了出来,继续顺着河道向前走,到一道梯岸边,这边还未开发,还都是农田,随处可见的沙地种了点萝卜。
他俩找了个干净坐下来,蒋锋声将买的蛋糕和面包拿出来,人群拥挤,又没好好拿。红丝绒蛋糕烂糊得不成样子,边缘都挤着那点奶油沫子,施青笑了下,从口袋里掏出纸。
纸是掏出来了,施青突然慌张起来,手反复的在上下四个口袋里掏。
糟了,他手机不见了。
施青想到刚刚经过那片古镇,人多手杂,指不定是被谁顺手牵羊了。他立马站起来,急匆匆的要往古镇那片去,蒋锋声拽住施青袖子,问。
“怎么了?”
施青双手还在上下摸,拍得羽绒服直响,脸上焦躁,急得快要胡言乱语,“手机不见了!”
“应该是刚刚古镇里头……”
“丢了就丢了。”
蒋锋声抓住施青,将人抱住,叹了口气,“那么多人,怎么找?报警也找不到。手机那么旧,该换了。”
听到他这话,施青也慢慢冷静下来,就刚刚古镇那情况,就算没被偷,是不小心从口袋里滑出去也没办法找到,说不定早就被人群踩成渣了。但他手机确实够旧的,赵小丰倒是一年一新机,他三四年没换过,还打算继续用。
这让施青感觉有点肉疼,面色拧怪的坐在阶梯边,生着闷气。
蒋锋声拿着纸,没觉得这有什么,拆开蛋糕包装放在腿上用叉子喂施青。施青把头埋在膝盖上,好半天才抬起来,摇头,他不要蒋锋声喂。
指了指口袋里其他的东西,蒋锋声也笑了下,很溺爱,放下廉价蛋糕。看了眼口袋里还有什么,他随便买了点,按照施青的口味点的,火腿小方葱面包,蒜香法棍片,都是咸口面包,还有块三明治,顺带再装了点蛋挞。
蛋挞有点碎了,施青要了这个,抬起手送到嘴边,碎了半裤子渣。
他伸手拍拍,嘴里在嚼,冷了不怎么好吃,蛋腥和酥边的渣搅在一起。
施青的心情转化的很快,他不喜欢将一件事一直留在心里,极快的整理好心思。打算明早去看个新手机,他有点想买二手的,不知道赵小丰一年换一个手机,那些旧手机到哪里去了,兴许能找他要一个。
腮帮子鼓动,没嚼几下,施青就咽下去。
蒋锋声怕他噎,没水,牛奶就买了那一盒,早丢了。施青拿了个蛋挞怼在蒋锋声嘴边,蒋锋声张嘴接住,拿起面包撕成小块,跟喂鸟似的,要把鸟食弄得精细,怕哽住小鸟脖子。
施青哪知道,还以为蒋锋声浪费粮食,但也不好骂他。
双手搭在腿上,夜风习习,撩起施青的刘海。他俯下身,手臂交叉盘在膝盖上,侧头压在手臂上。水面撩起模糊的涟漪,太阳早掉了下去,对岸是一座矮矮的丘陵,没几处建筑,都是农村那种自建房。昏黑,隐隐绰绰的匿在渐沉的夜色里,起伏林木的小巧曲线,江边剩下半点紫红的残缺夕阳,黄昏末尾的宁静慢慢随着突然亮起的路灯降临。
施青这下觉得自己穿的不厚了,只看着有一点天色倒影的水面,鸟影飞过几点。野鸭不知藏到哪处草蓬里,水面潺潺无波声,燥热销声匿迹,只风撩。
后面大路上偶尔传来一点行人的声音,更远的水岸是不归去的钓鱼人,相隔数百步是嘈杂的古镇岸边。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停留在抛锚的旧船边上,揪出生发的野草,于水面中抛下,烦躁糟糕的心情也随之掉下去。拨乱灯火葳蕤的波澜水面,潜入水鸟入驻的草影,潺潺的随着水流走了,又有些沉下去陷进淤泥。闹声埋入林中的虫音,密林带来距离性的隔绝,人裹在柔凉的冬水风里,将心都变得滑轻。
施青闭上眼,感受这片宁静,他很久没拥有过这样的感觉。
蒋锋声扭头看着施青,从男孩长成男人,面颊变得成熟。抽条生长,没了之前的肉圆,骨骼线条清晰。但下巴颏还是尖尖的,鼻头也是,眼睫上那粒黑痣似乎都被夜色模糊。蒋锋声的手撑在高一阶的岸边,俯身吻下去,滚烫的唇碰上扇动的眼帘。
施青看见放大的俊脸,猛地推开蒋锋声,往后倒,险些栽下去。
慌张的盯着半身隐没在夜色里的蒋锋声,眼瞳放大,双手擦上些沙灰。
施青拍拍手站起来,隔了数步,声音有点干涩。
“蒋锋声,我跟赵小丰是那个关系,我不会出轨。就算赵小丰再怎么蠢,我也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你不要再见我了,那些都是之前的事情了,十年过去,真的没那么重要。你可以不只喜欢我,你有更好的人生,该去喜欢更好的人。”
“而不是我。”
劣迹斑斑的一个普通小面馆老板。
施青神色难辨的盯着蒋锋声,略微带了点惆,但说出来,仿佛肩膀上担子卸了下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蒋锋声走他的阳光道,他过他的独木桥。
但蒋锋声是他无法替代的初恋,那点痕迹无可代替,就算本人站在面前。
二十七岁的蒋锋声不可以和十七岁的蒋锋声作比较。
那是记忆里会随着老去一天,就美化一点的人,对二十七岁的蒋锋声太残忍。施青打算封存起来,当作一个时光胶囊,等到几十年后再去缅怀。
施青转身走掉了,没让蒋锋声碰到一点,像逃跑一样。
蒋锋声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脚边是给施青撕好的面包,脚尖碰过去,蚂蚁循着香味爬进来。蒋锋声低头,下意识又去摸烟和打火机,没摸到任何东西。蒋锋声抬起头,从左口袋里摸出一只老旧的手机,屏幕边缘碎得不成样子,蛛网向中心织,就套了个发黄的手机壳,已经是过时的型号,往网购软件上搜一眼二手大概两三百块。
这就是施青丢了的手机,蒋锋声按开,一片蓝幽幽的荧光照亮他的面颊。
高挺的眉骨和鼻骨在昏沉的水岸边上印出更深的模糊影子,蒋锋声试了四个数,一次性解锁。
这倒是让他突兀的笑了一下,手机页面很干净,就几个app,记账的和社交软件,一点休闲娱乐的游戏,开心消消乐什么的,他记得施青挺爱玩这类小游戏。
真是,连密码都不变一下。
点进微信,蒋锋声看见顶置的赵小丰,备注的本名,两个人甚至是情头,面上更是不屑。就算他这时候连施青的微信都没加,不耽误蒋锋声看不起赵小丰这头蠢猪,横亘在他和施青的蠢货。
随便往上翻了翻,是无聊的家常内容,扯东扯西,连水管子爆了都要让施青回来修,蠢货。
蒋锋声食指和大拇指无意识掐动,习惯性抽烟的动作,他握紧手,收回脸上的冷嘲。但是突然蹦出条消息,是赵小丰。
【赵小丰:哥,你能不能来牌坊街XX茶楼一趟】
【赵小丰:我那个打牌打输了】
【赵小丰:没带够钱】
【赵小丰:下跪哭哭表情包】
【赵小丰:(双手合十)(双手合十)(双手合十)】
蒋锋声挑眉,估摸施青现在应该是走回去,不知道走到哪儿了。
他回了句,随手一抛,老旧的手机咕咚一声,像鱼跳了一下,鱼尾甩出一圈涟漪,就泡进去水里,眨眼就没影了。蒋锋声顺带给面包丢进江里喂鱼,收拾好垃圾。
蒋锋声打车到牌坊那条街,想起这个清源茶楼是之前他同学聚会打麻将去的那个,觉得挺巧。
但走上楼看见旁边便利店,没忍住,还是去买了包烟,两块钱的塑料壳打火机丢进兜里。
蒋锋声踩上去,大衣背影消失在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