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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归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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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的四月,窗外樱花纷扬如雪。季桑宁坐在书桌前,指尖悬在键盘上方,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孟晏青刚发布的微博。那是一张手绘的角色设计图——一个女孩站在纸折的月亮上,背景是繁星点点的夜空。配文很简单:「新作《纸月亮》,一个关于寻找快乐的故事。#动画电影# 」
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
「孟导要拍动画电影?这是什么神仙转型!」
「女主形象好特别,看起来有点忧郁但又有种脆弱的美」
「《纸月亮》这名字太有感觉了,等一个预告片!」
季桑宁放大那张设计图,指尖轻轻触碰屏幕上女孩的侧脸。那双微微下垂的眼睛,那抿起的嘴角,还有手指上淡淡的墨水痕迹...每个细节都熟悉得让她心跳加速。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孟晏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同时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放在她手边。季桑宁转头看他,发现他头发微湿,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清新气息,显然刚结束跑步回来。
"你的新电影,"她指了指屏幕,"之前保密工作做的可真好啊"
孟晏青凑过来看了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还在前期筹备,剧本刚定稿。"他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讲一个患抑郁症的女孩折的纸月亮意外成真,带着她寻找消失的'快乐'。"
季桑宁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抑郁症、寻找快乐...这些关键词像小石子投入她心湖,激起一圈圈涟漪。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题材?"她轻声问,眼睛仍盯着那个站在纸月亮上的女孩。
孟晏青没有立即回答。阳光透过窗户洒下来,在他睫毛下投下细小的阴影。他伸手握住季桑宁的手,拇指轻轻抚过她指节处因长期写作留下的薄茧,季桑宁一直保持着先写手稿的习惯。
"其实你高中的时候我忍不住见过你一次"他最终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高三时在学校图书馆里,我给过你一本书。"
季桑宁眨了眨眼。那是她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除了上课就是图书馆,某天她站在书架前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书,只记得从书架的另一边递过来一本书给她正好是她需要的那一本。当时她甚至没看清对方长相,只记得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和一句"你在找这个吗?"
"那是你?"她瞪大眼睛。
孟晏青点头,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其实那个时候我也没有想到会在那里遇到你,你想要的那本书,图书管理员说你来了好几次都没有找到。"他顿了顿,"我本来想跟你多说些话,又怕惊扰你。"
季桑宁的记忆逐渐清晰——那本《人间失格》是她那时候最喜欢的书,但每次去图书馆那本书都被人借走了。
唯一一次拿到就是那一天,她从未想过,那个模糊的身影会是孟晏青。
"所以《纸月亮》..."
"是想理解你的世界,"孟晏青接过她的话,"用我的方式。"孟晏青很早就想做一部这样的电影。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季桑宁心中某个紧锁的盒子。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个动画角色如此眼熟——那是孟晏青眼中的她,脆弱却坚韧,忧郁却充满希望。他花了十年时间默默关注她,又用最擅长的电影语言来表达对她的理解。
季桑宁的眼眶发热,视线模糊起来。她急忙低头,假装喝茶掩饰情绪波动。孟晏青体贴地没有拆穿,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起身去拿午餐。
房里一时只剩下季桑宁和电脑屏幕上那个纸月亮女孩对视。她伸手触碰屏幕,仿佛跨越时空触摸到了那个时候的自己——那个蜷缩在宿舍角落,以为永远不会快乐的女孩。如果那时的她知道,十年后会有一个男人如此用心地走进她的世界...
在她出神之际,小林的信息进来。
"桑宁!《归处》的预售破纪录了!读者都在催实体书上市活动,我们商量着要不你先录个音频问答?不用露脸,就回答几个读者最关心的问题。"
《归处》作为她结婚以后的作品,讲述一个内向作家与导演先婚后爱的故事——灵感显然来源于她的真实生活。这是她第一次尝试温暖明亮的文风,没想到反响如此热烈。
"音频...问答?"季桑宁有些迟疑的回复。
"对!很简单,我把问题发你,你录好发我就行。"小林继续游说,"比如结婚没啊,会不会开签售啊,这些读者都问疯了。"
季桑宁下楼看到孟晏青刚好把午餐端上桌,坐下后向孟晏青转述了小林的请求。出乎意料的是,孟晏青并没有替她做决定,而是反问:"你想做吗?"
这个问题让季桑宁愣住了。在过去,类似决定总是由别人替她做——父母、小林、甚至江澜。但现在,孟晏青把选择权完全交到她手中。
"我...想试试。"她最终说道,声音虽小但坚定,"毕竟《归处》很特别...我想亲自回应读者的关心。"
孟晏青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需要我帮忙吗?"
季桑宁摇摇头,嘴角微微上扬:"这次我想自己来。"
录音设备是孟晏青帮她设置的,小巧的麦克风摆在书房桌上,旁边是小林发来的问题列表。季桑宁深吸一口气,按下录音键。
"大家好,我是季桑宁。《归处》即将出版,感谢大家的支持。今天我来回答一些大家关心的问题..."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像山间溪流般清冽。过去她总觉得自己声音太小太弱,但孟晏青常说她的声音有种特别的质感,像"冬日阳光下的风铃"。
"第一个问题:《归处》的创作灵感是什么?"季桑宁顿了顿,眼前浮现孟晏青第一次读她手稿时的表情,"这是一个关于治愈与成长的故事。有时候,最意想不到的人会成为你的'归处'..."
问题一个接一个,她回答得越来越流畅。直到最后一个问题:「月大是不是恋爱了?文字风格变得好温暖!」
季桑宁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回答这个问题意味着公开自己的婚姻状况,虽然网上早有猜测,但她从未正面回应过。
"我..."她清了清嗓子,"已经结婚快一年了。过得很好,很幸福。"说出这些话时,她惊讶于自己声音里的笃定,"如果有机会,以后会出一本记录生活的随笔。"
录音结束,季桑宁反复听了两遍才发给小林。让她没想到的是,音频发布后立刻引发了读者热议。
「天啊!月大的声音也太好听了吧!明媚中带着清冷,和她文字里的潮湿感完全不一样!」
「居然结婚了!难怪《归处》写得那么真实,原来是亲身经历!」
「她说'很幸福'时的语气甜死我了!到底是哪个幸运男人娶了我们春庭月老师!」
最让粉丝惊喜的是,对于是否会举办线下签售会这个老问题,季桑宁这次的回答不再是沉默或回避,而是"可以考虑"。这条回复迅速被顶上热评第一,读者们纷纷晒出自己收藏的季桑宁作品,表示无论如何都会去支持。
季桑宁蜷缩在沙发一角,一条条翻看评论,嘴角不自觉上扬。曾几何时,这些关注会让她焦虑不安,现在却成了温暖的鼓励。她截了几条有趣的评论发给孟晏青,附言:「好像大家都很喜欢你太太的声音?」
孟晏青回复得很快:「他们听到的不足十分之一。我最爱的那面,只有我知道。」
这句话让季桑宁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她把自己埋进抱枕里,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这个在公众面前不苟言笑的男人,私下却总能说出让她脸红心跳的话。
做完这些事情以后小林约季桑宁去常见的茶馆想谈出版的问题。孟晏青送她过去以后去了季星嘉的餐厅。
包厢里,季星嘉把手机推到孟晏青面前:"看我姐,居然在微博上和粉丝聊得这么开心。结婚前简直不敢想象。"
屏幕上显示着季桑宁的最新回复:「这一年确实是因为丈夫的鼓励和支持变得自信了许多」
孟晏青盯着那条回复,他记得季桑宁第一次在他面前完全放松的样子,记得她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记得她窝在他怀里说"我想我很喜欢你"时的声音...每一个小小的突破,都是她勇敢迈出的步伐。
"都是桑宁自己的成长,"孟晏青将手机推回去,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骄傲,"我只是做了一个丈夫该做的事。"
季星嘉挑眉:"得了吧,我姐以前什么样我能不知道?"他喝了口茶,"高中时有个男生在班上读她写的故事,她直接逃学躲了一整天。现在居然愿意考虑签售会,这转变简直翻天覆地。"
厨师送上季星嘉新研制的菜品,谈话暂时中断。等菜上齐后,季星嘉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正事,我姐下个月生日,你想好怎么过了吗?"
孟晏青切着盘中的牛排,若有所思:"有个想法,但需要你配合。"
"说来听听。"
"《荆棘》的首支预告片刚好那周完成,"孟晏青的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我想在私人影院放给她看,作为生日惊喜。你可以负责把她'骗'过去。"
季星嘉吹了个口哨:"不错啊!再配上烛光晚餐,完美。"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爸妈可能会联系我姐...爷爷去世后,他们好像突然良心发现,开始关心女儿了。"
孟晏青的表情冷了下来:"如果他们让桑宁难过..."
"我知道,我会处理。"季星嘉摆摆手,"不过说真的,我姐现在有你护着,早就不在乎他们的态度了。"他笑着摇头,"谁能想到当初那场阴差阳错的闪婚会变成这样?"
孟晏青没有回答,只是看向窗外纷飞的樱花。是啊,谁能想到呢?那个他默默关注多年的女孩,如今成了他的妻子,会在他怀里安睡,会为他做平安符,会勇敢地面对过去的阴影...命运有时比电影更奇妙。
《归处》实体书上市当天,季桑宁收到了出版社寄来的样书。深蓝色封面烫着银色标题,简约而优雅。她小心翼翼地翻开扉页,那里加了一行小字,是那天和小林商量的结果:"致所有找到归处的人"。后面还会有一些亲签版本。
孟晏青下班回家时,看到季桑宁蜷在沙发上看自己的书,神情专注得像个第一次读故事的孩子。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她:"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季桑宁吓了一跳,随即放松地靠在他怀里:"校对一下有没有错别字。"她指了指某一页,"这段描写是不是很熟悉?"
孟晏青读了几行,笑了起来。那分明是描写他们第一次滑雪的场景——"他站在雪中,黑色大衣上落满雪花,却依然张开双臂。林晚知道,只要自己勇敢迈出那一步,他一定会接住她..."
"读者会发现吗?"他吻了吻她的发顶。
"也许吧。"季桑宁合上书。
她的《归处》和他的《纸月亮》,都在心照不宣的用各自的艺术形式,讲述着彼此的事情。
当晚,季桑宁在微博上晒出了《归处》的实体书亲签版,配文很简单:"归处已至,感谢陪伴。"评论区很快被读者占领,有人注意到作者简介页多了一行以往没有的文字:"现居宁安,与先生以及一只爱翻墙晒太阳的猫生活。"
「啊啊啊官方发糖!月大居然主动提丈夫!」
「猫呢?强烈要求晒猫!」
「《归处》后记里说'感谢M先生照亮我的黑夜',M先生就是你丈夫吧!」
季桑宁没有回复这些猜测,只是悄悄点了个赞。放下手机,她看向正在书房工作的孟晏青。他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眉头微皱,时而快速敲击键盘,时而停下来思考。那侧脸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深邃。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孟晏青突然转头,隔着门廊与她四目相对。他挑眉询问,季桑宁只是微笑着摇摇头,用口型说了句"没事"。
没事,只是突然很爱你。只是感慨命运如此奇妙。只是庆幸那个站在书架前失望的女孩,最终等到了为她折纸月亮的人。
孟晏青似乎读懂了她的未尽之言,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他指了指电脑,又指了指她,最后将手放在心口——这个简单的手势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密码,意思是"你在我心里"。
季桑宁学着他的动作,将手贴在胸前,感受着掌心下有力的心跳。在这个四月夜晚,窗外的樱花依然纷扬如雪,而她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