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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八卦小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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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晨的教室像一锅煮沸的水。周延刚踏进门，就感觉到异常的氛围——同学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头碰头窃窃私语，看到他进来又迅速散开，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什么情况？”周延把书包扔在座位上，问前排的上官翊。
上官翊神秘兮兮地转过身，递过一张折叠的纸条：“贺言的最新力作，全班疯传呢。”
周延展开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
「高三(7)班绝密八卦特刊（贺言独家整理）
1. 陆明轩每天放学后去图书馆不是为了学习，而是为了偶遇高二学妹（证据：借阅记录全是言情小说）
2. 程野的腹肌照被P图过度，实际只有四块（证据：体育课更衣室目击报告）
3. 苏晚晴和隔壁班班长在音乐教室接吻（证据：窗玻璃上的剪影）
4. 沈砚之与周延周末同进同出许知行家（证据：照片为证）
......」
周延的指尖在第四条停住了。他猛地抬头：“这什么鬼东西？”
“贺言的八卦小报啊，每周一刊。”上官翊挤眉弄眼，“不过这次关于你的部分特别精彩。”
周延把纸条揉成一团：“胡扯！我们是在做科技展项目！”
“谁知道呢”上官翊拖长音调，“全班都在传你们……”
他的话被一阵骚动打断。沈砚之走进教室，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冷淡。但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所有人的视线都黏在他身上，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又退去。
沈砚之似乎察觉到了异常，眉头微蹙。他走到座位放下书包，一张纸条从桌洞里滑出来。他弯腰捡起，展开看了几秒，然后面无表情地把纸条撕成四片，扔进垃圾桶。
“哇哦……”林小羽小声感叹，“不愧是沈砚之。”
周延盯着沈砚之挺直的背影，胸口莫名发闷。他掏出手机，点开班级群——99+未读消息。最新一张图片让他的手指僵住了：那是上周六在许知行家楼下，沈砚之正仰头看他说话，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照片里的周延自己笑得像个傻子，而沈砚之的表情是罕见的柔和。
照片配文：「谁说他们关系不好？by 江行」
群里的消息还在不断刷新：
「我赌十块钱他们绝对有一腿」
「沈砚之看周延的眼神绝了」
「周延什么时候这么乖过？只听沈砚之的话」
「他们初中就是同桌！肯定早就有情况！」
周延锁上手机，耳根发烫。他抬头寻找江行的身影，发现后者正躲在教室角落，相机镜头对准了沈砚之。
早自习铃响，李老师走进教室，议论声才勉强平息。但纸条仍在课桌间秘密传递，时不时有人回头偷看周延和沈砚之，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课间操时，贺言被团团围住。“消息来源保密！”他得意洋洋地挥舞着一叠纸条，“但绝对可靠！想知道更多内幕的，一份作业答案换一条消息！”
周延一把揪住贺言的衣领：“你他妈再传这些试试？”
贺言吓得脸色发白：“开、开玩笑的……大家都这么玩……”
“周延。”沈砚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静得像冰水，“松手。”
周延不情不愿地放开贺言，后者一溜烟躲到人群后面。沈砚之走到贺言面前，伸出手：“交出来。”
“什、什么？”
“所有纸条。”沈砚之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贺言求助地看向周围，但没人敢出声。他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纸条，沈砚之一把抓过，一张张展开阅读。围观的同学屏住呼吸，仿佛等待法官宣判。
“全是错的。”沈砚之最终宣布，声音清晰而冷静，“第一，陆明轩借言情小说是为了研究青少年心理，他正在写相关论文；第二，程野的腹肌是六块不是四块，上周体育课我亲眼所见；第三，音乐教室的‘剪影’是苏晚晴在帮学弟调整小提琴姿势；第四……”
他突然顿住了，眼镜片后的眼睛快速眨了两下。
“第四什么？”有人大胆追问。
沈砚之把纸条全部撕碎：“无聊。”
他转身走回教室，留下窃窃私语的人群。周延跟上去，在走廊拐角处拦住他：“喂，你没必要这样。”
“哪样？”沈砚之头也不回。
“就……帮我说话。”
沈砚之停下脚步：“我只是纠正事实错误。”
“那第四条呢？”周延忍不住问，“你怎么不解释清楚？”
沈砚之转过身，阳光透过走廊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没必要。”他最终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上课铃拯救了沈砚之。他快步走回教室，留下周延站在原地，心跳快得不正常。
下午第一节是物理课。老师宣布随堂测验时，全班发出一片哀嚎。贺言趁机又传起纸条，这次是关于沈砚之的：
「独家爆料！沈砚之初中时收到过情书但全部原封退回！有图有真相！」
纸条传到周延手里时，他差点把它捏碎。初中？情书？他怎么不知道？
测验开始后，教室安静下来。周延心不在焉地做题，余光却一直盯着沈砚之的背影。后者答题如飞，笔尖在纸上划出规律的沙沙声，仿佛完全不受谣言影响。
二十分钟后，贺言的纸条传到了沈砚之那排。周延看着他展开纸条，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然后举手：“老师，贺言传纸条。”
物理老师大步走过来，没收了纸条，给贺言记了一次警告。全班发出幸灾乐祸的嘘声，贺言哭丧着脸，用口型对沈砚之说“你等着”。
下课铃响，沈砚之第一个交卷。他走到贺言面前，面无表情地说：“放学后交一份八百字检讨给我，否则明天的英语小测我会‘特别’关照你。”
贺言脸色煞白：“你……你不能这样！”
“我是英语课代表。”沈砚之推了推眼镜，“当然可以。”
周延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沈砚之的报复方式太有他特色了——合法、合理、致命。
放学前的自习课，班级群再次炸开锅。江行上传了更多照片：周延和沈砚之在实验室并肩工作，在走廊低声交谈，在公交车站等车……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张特写——周延低头听沈砚之说话，眼神专注得不可思议，而沈砚之的嘴角带着罕见的微笑。
「这还不算实锤？？？」群里有人惊呼。
周延锁上手机，抬头寻找江行。后者正躲在教室后排，相机镜头对准了他。周延比了个中指，江行却回以胜利的手势。
放学铃响，同学们陆续离开。周延故意磨蹭，等教室里只剩下值日生时，他走到正在整理讲台的沈砚之身边。
“江行那小子偷拍我们。”周延低声说，“要不要教训他一顿？”
沈砚之头也不抬：“没必要。”
“可他在乱传我们……”
“清者自清。”沈砚之合上点名册，“再说，你以前不也经常传别人八卦？”
周延被噎住了。确实，初中的他是班里的八卦源头之一，经常拿同学开玩笑。但他从不拿沈砚之开玩笑——不知为什么，这个念头让他胸口发紧。
“那不一样。”他最终说。
沈砚之抬头看他：“哪里不一样？”
周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教室里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沈砚之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浅棕色，像琥珀，又像蜂蜜。
“我送你回家。”周延突然说。
沈砚之的睫毛颤了颤：“不用。”
“我坚持。”周延抓住他的手腕，“顺便谈谈科技展的事。”
沈砚之没有挣脱，只是轻声说：“有人在看。”
周延回头，看到江行鬼鬼祟祟地躲在门口，相机镜头闪着光。他大步走过去，江行转身就跑，但周延一把抓住他的相机带。
“删了。”周延命令道。
江行护住相机：“这是我的创作自由！”
“删了，否则我把你暗恋林小羽的事告诉她。”周延压低声音，“别以为没人知道你电脑里存了多少她的照片。”
江行的脸刷地白了：“你……你怎么知道？”
“贺言说的。”周延咧嘴一笑，“现在，删不删？”
五分钟后，周延满意地看着江行删除了所有偷拍照片。“还有备份吗？”他逼问。
“没了！”江行哭丧着脸，“那可是我一周的心血……”
“活该。”周延拍拍他的肩，“下次再拍，我就告诉林小羽你床底下藏着她的……”
“够了够了！”江行捂住耳朵跑开了。
周延转身回到教室，发现沈砚之已经收拾好书包，站在窗边等他。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都变成了浅金色。
“解决了？”沈砚之问。
“嗯。”周延拎起书包，“走吧。”
两人并肩走出校门，谁都没有提起班级群里的风波。周延偷瞄沈砚之的侧脸，发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又像是错觉。
“你笑什么？”周延忍不住问。
沈砚之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你威胁人的方式很初中生。”
“管用就行。”周延撞了下他的肩膀，“喂，初中真有人给你写情书？”
沈砚之的脚步顿了一下：“你怎么……”
“贺言说的。”
“都是过去的事了。”沈砚之加快脚步。
周延追上他：“谁写的？我认识吗？”
“不记得了。”
“骗人。”周延拦住他，“你连三年前的物理题都记得，会不记得这个？”
沈砚之突然停下，直视周延的眼睛：“为什么想知道？”
周延被问住了。是啊，为什么？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与他何干？但胸口那股莫名的酸涩感让他无法释怀。
“好奇而已。”他最终说，声音比想象中干涩。
沈砚之看了他很久，突然说：“苏晚晴写过。”
周延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哦。”
“还有林小羽，初二时。”
“哦。”
“还有……”沈砚之顿了顿，“不重要了。”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周延的指尖偶尔碰到沈砚之的手背，像触电般迅速分开。
“你呢？”沈砚之突然问，“收到过情书吗？”
周延挠挠头：“有吧……不过我都记不清了。”
“贺言说你初中抽屉里总是塞满情书。”
“那小子怎么什么……”周延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关注过这个？”
沈砚之推了推眼镜：“只是观察。”
周延的心跳突然加速。他想起初二时确实经常收到情书，但每次都会先给沈砚之看——“帮我看看写得怎么样”，他总是这么说。而沈砚之会皱着眉头读完，然后冷冷地评价“语法错误三处，比喻不当”。
“你吃醋了？”周延脱口而出，立刻后悔了。
沈砚之的耳尖瞬间变红：“荒谬。”
两人走到公交站，不约而同地停下。这是他们平时分道扬镳的地方，沈砚之坐103路回家，周延则相反方向。
“今天……”周延开口。
“我坐103。”沈砚之同时说。
沉默。一辆103路驶来，停下，又开走。两人谁都没动。
“科技展的事……”沈砚之看着远处。
“嗯？”
“许知行说周三下午最后一次彩排。”沈砚之的声音很轻，“你能来吗？”
周延咧嘴一笑：“当然。”
又一辆103路进站。这次沈砚之迈步上前，周延鬼使神差地跟上：“我送你到家吧。”
沈砚之回头看他：“为什么？”
“就……想多走会儿。”周延挠挠头，“反正没事干。”
沈砚之没有反对。两人上了车，坐在最后一排。夕阳透过车窗洒进来，在沈砚之的脸上流动着金色的光斑。周延偷偷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刻——不是偷拍，是光明正大的。沈砚之看到了，但没有阻止。
“不发给江行？”沈砚之轻声问。
周延锁上屏幕：“私藏。”
沈砚之的嘴角微微上扬。公交车摇晃着前行，两人的肩膀时不时碰在一起，又迅速分开。像试探，又像默契的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