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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团队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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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展前一天的下午，实验楼顶层的备用教室里，“小蓝”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随后像喝醉了一样在桌面上疯狂转圈。周延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个他们花费两周心血的机器人就从桌沿栽了下去，重重摔在地板上。
“不——！”许知行扑过去的样子像在抢救濒死病人。他颤抖着捧起“小蓝”，机器人的一条机械臂已经歪斜，外壳裂开一道触目惊心的缝隙。
沈砚之迅速拔掉电源，单膝跪地检查损伤。他摘掉眼镜凑近观察，睫毛几乎碰到电路板：“主控板松动了，陀螺仪可能也受损。”
“明天就比赛了……”许知行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完了……”
周延蹲下身，轻轻拍了拍许知行的肩膀：“冷静点，总能修好的。”
“你不懂！”许知行甩开他的手，“这种精密设备不是你那肌肉脑子能理解的！需要专业工具，需要时间，需要……”
“许知行。”沈砚之冷静地打断他，“抱怨没用。先评估损坏情况。”
许知行深吸一口气，摘下眼镜用力擦了擦。三人围着“小蓝”开始全面检查。随着每一项检测完成，许知行的脸色就灰败一分。
“主控板连接器断裂，三号电机失灵，陀螺仪数据异常……”他喃喃自语，“就算现在订购零件也来不及了……”
周延看着两人凝重的表情，胸口像压了块石头。这两周来，他第一次真正理解了许知行对这个机器人的感情——那不仅仅是个项目，而是倾注了无数个不眠之夜的心血结晶。
“给我看看。”周延伸手。
许知行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小蓝”递给他。周延小心翼翼地翻转机器人，运动员特有的敏锐视力突然捕捉到一丝异常——主控板边缘有一条几乎不可见的裂纹，在特定角度下才隐约反光。
“这里。”他指着那条细线，“是这个问题吗？”
沈砚之猛地凑过来，鼻尖几乎碰到周延的手指。他摘下眼镜仔细查看，呼吸轻轻拂过周延的手背：“许知行，你看这个。”
许知行凑过来，瞪大眼睛：“裂纹？但怎么会……我们没用那么大力气啊……”
“可能是之前摔落时累积的内伤。”沈砚之的声音罕见地带着兴奋，“如果真是这个原因，我们只需要更换这块子板，不用整个主控板重做！”
“但我没带备用子板……”许知行翻找工具包的手在发抖。
“我带了。”沈砚之从自己书包里取出一个小防静电袋，“上周多焊了一块，以防万一。”
许知行像看救世主一样看着沈砚之：“你……你怎么想到的？”
“经验。”沈砚之轻描淡写地说，但周延注意到他耳尖微微发红。
三人立即投入抢修。许知行负责诊断具体故障点，沈砚之处理精细焊接，周延则打下手——递工具、固定零件、跑去小卖部买补充能量的食物和饮料。
傍晚六点，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给紧张工作的三人镀上一层金色。沈砚之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拒绝休息，全神贯注地用镊子调整微型电阻的位置。周延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灵活操作，想起这双手也能写出漂亮的数学公式、操控无人机、现在又在拯救他们的项目……沈砚之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才能？
“周延，稳住这个。”沈砚之突然说，示意他按住一块微型电路板。
周延屏住呼吸，尽量控制手指不颤抖。沈砚之的镊子在他指尖旁游走，两人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沈砚之是淡淡的薄荷味，周延则是运动后的阳光味道。
“好了。”沈砚之终于抬头，与周延四目相对。在极近的距离下，他的眼睛呈现出透明的琥珀色，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周延突然忘了呼吸。
许知行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陀螺仪校准还需要两小时！”
三人简单吃了周延买来的便当，继续工作。夜幕降临，教室里的日光灯成了唯一的照明。许知行在电脑前疯狂敲代码，沈砚之测试各个传感器，周延则按照他们的指示反复调试机械结构。
午夜十二点，教学楼早已锁门，他们是靠许知行父亲——学校校友的关系才得以留下。周延伸了个懒腰，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
“你们先休息会儿吧。”他对两个埋头苦干的伙伴说，“我去搞点提神的。”
实验楼安静得可怕，周延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荡。他翻窗溜出大楼，跑到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两罐咖啡和一袋薄荷糖。回程时，他注意到三楼教室的灯依然亮着，两个黑脑袋凑在一起——许知行和沈砚之显然没听他的建议休息。
周延轻手轻脚地回到教室，发现两人正在争论什么。
“必须重写这段算法！”许知行激动地说，“否则动态平衡永远调不好！”
“时间不够。”沈砚之的声音冷静但坚决，“我们应该优先保证基本功能。”
“那怎么拿奖？”
“比起拿奖，完成展示更重要。”
周延把咖啡放在桌上：“停战。补充点能量再吵。”
许知行抓起咖啡猛灌一口，立刻皱起脸：“好苦！”
“提神。”周延咧嘴一笑，递给沈砚之一罐，“你的。”
沈砚之轻声道谢，指尖在接过咖啡时与周延短暂相触。他的手指冰凉，大概是长时间精细操作导致血液循环不畅。周延突然有种冲动想握住那双手暖一暖，但理智让他迅速缩回手。
凌晨两点，许知行终于完成了陀螺仪校准。“小蓝”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但走两步就歪倒，像个学步的婴儿。
“还是不对劲……”许知行沮丧地抓乱头发。
沈砚之检查着数据：“动态响应延迟太高了。”
周延看着机器人笨拙的动作，突然灵光一现：“等等，是不是因为重心太高了？我们加了无人机联动装置后，上半身变重了。”
许知行和沈砚之对视一眼，同时扑向设计图。“他说得对！”许知行惊呼，“我们完全没调整下肢配重！”
三人立即着手修改。周延贡献出自己的钥匙链——几个金属小饰品，正好可以作为临时配重。沈砚之设计了简易的调整方案，许知行则负责实施。
凌晨三点半，新版“小蓝”终于站了起来，稳稳地走了几步，甚至完成了一个简单的踢球动作。
“成功了！”许知行激动地拥抱了周延，又想去抱沈砚之，被后者灵巧地躲开。
“基本功能没问题了。”沈砚之推了推眼镜，声音疲惫但满足，“还能再优化一下视觉识别算法……”
“够了够了！”许知行拦住他，“我们都快累死了，明天还要早起布展呢。”
周延看了看表：“应该说今天了。”
三人收拾好工具和设备，决定在教室凑合睡几小时。许知行从储物柜找出几张旧垫子铺在地上，周延贡献出自己的外套当枕头。
“我守第一班。”沈砚之说，“还有些数据要检查。”
“别闹了。”周延把他按在垫子上，“你都熬了二十小时了，睡会儿。”
沈砚之还想挣扎，但疲惫最终战胜了固执。他蜷缩在垫子上，眼镜摘掉后显得格外年轻脆弱。周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没有镜片遮挡，沈砚之的眉眼清秀得不像话，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
许知行已经打起了小呼噜。周延关掉大灯，只留一盏台灯照明。他坐在垫子旁的地板上，准备守夜，却听见沈砚之轻声说：“你也睡吧。”
“我不困。”周延撒谎道，实际上他的眼皮重得像灌了铅。
沈砚之往垫子边缘挪了挪：“...有地方。”
周延的心跳漏了一拍。垫子很小，勉强能挤下两个人，而且……他看了看沈砚之近在咫尺的背影，喉结滚动了一下。
“快点。”沈砚之的声音带着睡意，“明天……今天很重要。”
周延小心翼翼地躺下，尽量不碰到沈砚之。但垫子实在太窄，他的后背已经悬空，稍不注意就会滚下去。沈砚之突然翻身面对他，在昏暗的灯光下，周延能看到他半睁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弱的光。
“你这样会掉下去的。”沈砚之轻声说。
“没……没关系。”周延结巴了。
沈砚之叹了口气，往后退了退：“过来点。”
周延慢慢挪动身体，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个拳头的距离。他能闻到沈砚之呼吸里的薄荷糖味道，能看到他锁骨处随着呼吸起伏的阴影。这个距离太危险，太亲密，太……
沈砚之突然闭上眼睛，额头轻轻靠在了周延肩上。周延全身僵住，血液轰隆隆地冲上耳膜。沈砚之睡着了？还是只是太累了？他该不该……
均匀的呼吸声告诉他，沈砚之确实睡着了。周延慢慢放松下来，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沈砚之靠得更舒服些。台灯的光线在沈砚之的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在做什么梦。
周延一动不敢动，生怕惊醒对方。他盯着天花板，听着耳边轻浅的呼吸声，心跳如雷。这个距离下，他能数清沈砚之的每一根睫毛，能看到他鼻梁上被眼镜压出的淡淡红痕，能……
许知行的闹钟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划破寂静。周延猛地闭上眼假装睡着，感觉到沈砚之迅速从他肩上抬起头。
“几点了？”沈砚之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五点半。”许知行打了个哈欠，“我们得去会场准备了。”
周延装作被吵醒的样子，揉着眼睛坐起来。他不敢看沈砚之，生怕自己的表情会泄露什么。
三人简单洗漱后，带着“小蓝”前往科技展会馆。清晨的校园静悄悄的，晨露打湿了他们的鞋尖。许知行走在最前面，喋喋不休地讲着展示要点；沈砚之抱着装有“小蓝”的防震箱，神色平静；周延则落在最后，时不时摸一下右肩——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沈砚之的温度。
“周延！”许知行突然回头，“你负责演示运动部分，记得我昨天教你的指令序列吗？”
周延回过神来：“当然记得。”
沈砚之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紧张？”
“谁紧张了？”周延挺直腰板，“我可是在两百人面前打过比赛的人。”
“但没在两百人面前演示过机器人，对吧？”沈砚之轻声说。
周延哑口无言。沈砚之总是能一眼看穿他。
会场已经有不少学生在布置展位。他们的位置在C区12号，一个不算起眼但足够宽敞的角落。三人迅速开始布展——许知行调试设备，沈砚之准备说明材料，周延则按照清单摆放展示样品。
“还有一小时评委就开始巡场了。”许知行紧张地咬着指甲，“'小蓝'的视觉识别反应还是慢了0.2秒……”
沈砚之拍拍他的肩：“足够了。”
周延看着两人，突然说：“不管今天结果如何，我们已经做到了最好。”
许知行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哇哦，周延居然会说这么有哲理的话。”
“闭嘴。”周延笑着给了他一拳。
沈砚之看着他们打闹，眼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弯起。阳光从展馆高窗洒进来，落在三人身上，像是给这个小小的团队镀上了一层金边。
周延突然觉得，无论今天能否获奖，这两周的经历都已经值得——他看到了沈砚之不为人知的一面，交到了许知行这样的朋友，更重要的是，他证明了自己不只是个四肢发达的体育生。
沈砚之悄悄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瓶水：“准备好了吗，'最特别的测试员'？”
周延接过水瓶，两人的指尖再次短暂相触。这一次，谁都没有立即缩回手。
“当然。”周延咧嘴一笑，虎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们有最棒的团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