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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血锈琴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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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地下室的通风口渗进来,在水泥地上积成一片片小小的水洼
李长安赤着脚,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水泥上,脚底的寒意顺着血管往上爬,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手里攥着一把从厨房顺来的水果刀,刀尖抵在掌心,轻微的刺痛感让他保持清醒
父亲的路虎刚离开半小时,这是唯一的机会
地下室的空气像是凝固了,混合着樟脑丸的刺鼻气味和某种陈年的铁锈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这里腐烂了很久
他摸到墙上的老式电闸,用力一推——“咔嗒”
昏黄的灯光亮起,照亮了角落里那架被白布覆盖的三角钢琴
这是母亲的遗物,五年来没人碰过
李长安站在钢琴前,手指微微发抖
他记得小时候,母亲总爱在深夜弹琴,那时候父亲会站在楼梯口,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才转身离开
他深吸一口气,掀开琴布——灰尘扬起,在灯光下像细碎的雪
琴盖上的灰尘有几道清晰的指印,像是最近有人打开过
他的指尖悬在琴键上方,突然想起母亲教他弹《致爱丽丝》时说的话:
“音乐是记忆的钥匙,长安,有些事藏在音符里”
他按下第一个音——“咚”
琴声沉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共鸣箱
李长安俯身,手电筒的光束照进琴腔内部
琴槌上积了一层灰,但有几枚槌头明显被人动过,位置歪斜
他的手指沿着琴槌下方的金属轨道摸索,突然触碰到一个微小的凸起——“咔嗒”
琴键下方的暗格弹开,露出一沓泛黄的文件
最上面是一张《建筑材料验收单》,日期是2009年8月15日,签名栏是父亲的笔迹,但旁边多了一个陌生的红色指印,像是沾了血
他翻到第二页,瞳孔骤然收缩——这是一份保险单
受益人是“李振华”而被保险人……是母亲的名字
日期:2009年8月14日
歌剧院坍塌的前一天
李长安的呼吸凝滞,耳边嗡嗡作响
这份保单的金额,和母亲死后父亲拿到的那笔巨额保险理赔金分毫不差
头顶突然传来脚步声
李长安猛地合上琴盖,迅速将文件塞进衬衫内侧
他刚关上暗格,地下室的灯突然熄灭—— 有人切断了电源
黑暗中,他听到金属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
“咔、咔、咔”
三下,和父亲的习惯一模一样
李长安的背紧贴着钢琴,心跳声大得像是要震碎胸腔
通风管道的铁皮冰凉刺骨,李长安蜷缩在拐角处,听着父亲的皮鞋声在地下室缓慢踱步
“长安”
父亲的声音在黑暗里回荡,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知道你在这儿”
李长安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父亲在钢琴前停下,手指划过琴键,弹出一个单音——“咚”
和李长安刚才按下的音一模一样
“你和你母亲一样,总喜欢在夜里弹琴”
父亲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可惜……她最后弹的那首曲子,走调了”
——
李长安翻出围墙时,裤腿被蔷薇的尖刺划破,血珠渗进布料。他跌跌撞撞地跑进雨里,衬衫下的文件已经被冷汗浸湿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匿名短信:
「你母亲的死不是意外,是谋杀,想知道真相吗?明晚8点,歌剧院废墟」
附带的照片里,是一枚染血的银耳环——和他耳朵上的一模一样
夏序言的集装箱门没锁
李长安推门进去时,对方正坐在床边擦拭一把蝴蝶刀,刀刃映着台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你终于来了”夏序言头也不抬道“再晚半小时,我就当你死了”
李长安没说话,只是把那份染血的文件丢在桌上
夏序言瞥了一眼,突然笑了
“看来你终于开始怀疑你爸了”
“你早就知道?”李长安的声音嘶哑
夏序言没回答,只是从枕头下抽出一张照片——2009年8月14日的监控截图,父亲和王德发站在歌剧院后台,手里拿着一份图纸
“你妈那天本来不该去歌剧院”夏序言用刀尖点了点照片 “她是被叫去的”
李长安的耳垂又开始流血,但他感觉不到疼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夏序言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耳垂——“因为现在,你终于肯信我了”
窗外,雷声滚过天际
李长安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的伤口
“明晚8点,歌剧院废墟”他盯着夏序言“你去不去?”
夏序言把蝴蝶刀插回靴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当然”
“毕竟这场戏,我等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