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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最后问你们一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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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一点点落下来，训练基地在灯光下像沉默的巨兽，冷硬、庄严、难以驯服。而那三个少年，身上汗水未干，眼里却渐渐有了光。
常百乐走过来，半靠在他身边：“你刚刚说了什么？”
阎然摆摆手：“没事。就感慨一下——我们这‘十步法’，好像终于多了一个……战斗力最强的同盟。”
“是最毒舌的拖官吧。”莫念岁擦了擦鼻尖的汗，“不过说实话，我第一次觉得这种被驯服得半死的感觉……不算白给。”
“咱要真能靠自己掀了阎肃柳，”常百乐也咧嘴笑了，“那这几天被人按在地上折腾，也值了。”
“还早着呢。”阎然甩甩胳膊，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明天不知道还得往死里跑多少圈。”
但他眼角那一点亮光，没有掩住。
那是信念发芽时最原始的形状。
基地上方的监控室里，萧简白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那张已经皱皱巴巴的“十步法”。他低头扫了一眼第三条，眼神略一凝，薄唇微动，像是冷笑了一下。
“你们这份计划，”他轻声喃喃，“也不算太蠢。”
然后，他将纸叠回原样，放进抽屉里，关上了灯。
夜深了。
而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基地就响起了哨声。
“起床，五分钟集合。”萧简白的声音冷得像从冰缝里透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阎然从床上翻下来，一脚踢在常百乐的屁股上：“快起来，教官又来搞早操谋杀了！”
“谋你个头！”常百乐脸还埋在枕头里哼哼，“他昨天不是才说‘训练强度进入缓冲期’吗？”
“你信他？”莫念岁已经穿好了一只鞋，脸还歪着，“他嘴里说‘缓冲’，手里下一秒能让你倒立洗冷水澡。”
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出宿舍，满脸写着“社会毒打预定”。
训练基地的一处封闭场馆，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所有外界声音。
萧简白站在最前方，语气一如既往地冷：“你们三人，分到特殊组，单独训练，直到达标为止。”
“什么意思？”莫念岁警觉，“我们……被开除集训大部队了？”
“你要是想走，我不拦你。”萧简白瞥了他一眼。
莫念岁噤声。
常百乐拉了拉阎然的袖子：“老阎，我们是不是犯事了？”
阎然看向萧简白，眼神认真了几分：“怎么个特殊法？”
“你们的问题在于：配合不够，判断太慢，个人能力杂乱无章。”萧简白冷声道，“所以，从今天起，我亲自教。”
他话音刚落，三人齐齐愣住。
“你、你要亲自训练我们？”常百乐像见了鬼，“那我们是不是得提前写遗书？”
“谁稀罕你遗书。”莫念岁翻白眼，“但他说亲自教……这是看上我们了？”
阎然却盯着萧简白看了片刻，忽然笑了：“得嘞，毒舌教官亲自出马，不训成疯子都对不起你。”
萧简白没回应，只是将三根黑色项圈式感应器甩了过来：“戴上。测试你们的反应速度和神经反馈。”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是地狱。
场馆灯光忽明忽暗，机械臂精准地从四面八方飞来。阎然被迫闪避，嘴里还骂骂咧咧：“这玩意儿打人真疼！”
莫念岁被扫了一下腿，直接一屁股坐地上：“……我怀疑他是想把我骨盆拍碎。”
常百乐原地打转三圈后跌进海绵坑里，声音从坑里飘出来：“我宣布，我要退出人类了。”
但萧简白没有停，手持遥控台，精准记录着每一个人的动作延迟与闪避角度。
直到三人连滚带爬瘫在地上，汗水在灯光下明晃晃地滴着。
“……休息三分钟。”萧简白淡淡道，“然后开始第二轮。”
“你疯了吧！”莫念岁爆发了，“我们不是机甲！是血肉之躯！”
“你也知道？”萧简白一记冷嘲，“那你不觉得，你们血肉之躯弱得离谱？”
空气一静。
阎然撑起身来，满头汗，忽然笑了笑：“……他说得也没错。”
常百乐抬头看他：“你疯了？”
“疯了。”阎然揉揉手腕，勉强站直，“可要真想把地上的泥变成能打人的刀，就得挨打。”
他抬眼看向萧简白，眯着眼：“教官，那就来吧。看看你能不能真把我们……训练成你想要的兵。”
萧简白望着他，片刻沉默，低声道：“那就别倒下。”
灯光重新亮起。
第二轮训练开始。
这一次，他们没倒下。
他们也终于明白，所谓“被看中”，从来不是一件好受的事。但在那高压与咬牙切齿中，有一种叫“成长”的东西，在骨缝里默默发芽。
第三轮训练刚开始五分钟，突发故障。
“滋——！”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电流，紧接着，一台原本受控的仿生战斗训练机，眼睛一亮，红光闪烁。
“怎么回事？”常百乐刚躲开一记机械臂攻击，下一秒就听到警报响起。
“异常能量反馈，控制系统离线。”
萧简白眉头一皱，瞬间冲向操作台：“停机，断电——”
但场馆的主控系统仿佛被屏蔽，所有手动操作都失效。
仿生机体忽然调转方向，竟然开始“主动攻击”三人，速度和力度远高于训练强度！
“靠！这不是训练了，这是杀人啊！”莫念岁被一爪逼得连退三步，脚底一滑差点摔倒。
“别乱跑！”萧简白一边跳下台阶，一边扔出两把微型震荡匕首，准确卡在仿生机体关节，“你们往左撤，抱头！”
可那机械像疯了一样狂追阎然，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开始自我修复损伤。
“它好像识别了我为‘主控威胁目标’？！”阎然一边闪躲一边大喊，“谁给它设的权限？我可没碰它！”
“这不是权限的问题。”萧简白从侧翼突进，猛然拔枪，子弹如雨点般打在关节，“它是被人远程劫控了。”
“……你说啥？”常百乐脸色一变，“那我们这是，被‘黑’了？”
“被谁黑不是重点。”萧简白冷声道，“重点是现在你们——要活下来。”
机械猛地一挥爪，打得萧简白后退一步，左臂撞上墙壁，发出低沉一声闷响。
“萧简白！”阎然眼一眯，反应比他自己想象得还快，朝着那仿生怪扑了上去。
“你别乱来！”萧简白喝止。
“你不是说过，‘不要倒下’？”阎然咧嘴一笑，整个人贴近机械身躯，猛地拔出刚才插在腰侧没用的电震针，“我现在，就在你眼皮底下试一次，怎么样当诱饵。”
“——等等，阎然！”萧简白声音冷到了极点，“你别近身它！它反——”
话音未落，仿生机体已经启动自爆反应，红光爆闪。
“跑！”萧简白猛地一跃将阎然扑倒在地，一把罩住他。
“砰——！”
一阵爆响，金属四散，空气都震了三秒。
……
烟尘落下时，萧简白撑着身体从地上起身，背后血迹一片，但没说一句疼。他低头看还瘫在他怀里的阎然，脸色冷得发白。
“谁让你——冲进去的？”
阎然被他压得几乎没气，咳了两声，虚弱道：“你、你不是说……别倒下嘛……”
“……你个、白痴。”
萧简白声音低得几乎咬牙，耳尖却莫名有点红。
不远处，莫念岁和常百乐也灰头土脸地爬过来。
“操，这都什么事啊……”莫念岁喘着气，“要不是老阎这下，我现在可能真变炮灰了。”
“萧教官，你还好吧？”常百乐看了看他的伤口，眼神少见地紧张。“不要让莫念岁给你看看？”
“伤不重。”萧简白站起身，望着那片被炸焦的地板，眼神沉冷。
“我们有的时间不多了。”他说，“你们今天表现……尚可。”
阎然撑起身，笑得还挺欠：“‘尚可’？我可是救了你一命。”
“是我救你。”萧简白回头，冷冷看他一眼，“别搞错顺序。”
“哦，那你回头也别搞错我那句‘你耳朵红了’。”阎然挑眉。
“滚出去，跑十圈。”
“嘿嘿。”阎然笑得特别贱，居然乖乖站起来，“得令，萧教官。”
而就在他们离开场馆的那一刻，远处一扇不起眼的后门后，有一双眼睛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缓缓合上了光学屏幕。
那双眼睛属于一个戴着战术面罩的人影，藏在监控死角里，身形瘦削，却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他手指轻点光学屏，画面切换，从训练场转到了另一块模块区域：一座地下信息终端，屏幕上代码如流水飞速跳动，显示的正是——仿生训练机的远程操控权限记录。
“代号‘白鸦’，临时指令已完成。”
一道带着轻微电子噪音的声音从耳麦里响起：“目标反应符合预期。下一步？”
那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偏头，看向刚才爆炸余波里狼狈却仍站立的几个少年——尤其是那个笑着挑衅萧简白的红发少年。
“继续观察。”他低声道，嗓音带着一丝玩味，“特别是那个叫‘SX-001’的。”
“他？”耳麦里的声音有些意外，“不是核心目标。”
“现在开始是了。”那人轻笑一声，“他能引出那条蛇……那他就是饵。”
他关掉终端，转身没入黑暗，消失无声。
——
训练场另一边，阎然三人洗完澡，刚换上干净衣服，就被一辆封闭型车接走了。
“去哪？”常百乐小声问司机，后者只是摇头：“萧教官安排的，基地内部移动。”
“不会是送我们去医务室再抽血吧？”莫念岁警惕地看着车门，“我真没空虚。”
“放心。”阎然拍了拍他的肩，“要真是抽血，我帮你哭。”
“你哭不哭不重要。”常百乐翻白眼，“重要的是你今天冲进去那一波，是真疯了还是演的？”
“……演的。”阎然叹气，“但也真疯了。”
他靠着座椅，闭上眼，额角还在隐隐作痛。但脑子却冷静得出奇。
那台仿生机体最后的自爆并不是随机故障——是人为的，而且，是精准识别之后的“清除”。
不是普通的训练事故。
他心里其实早就有些猜测，但今天的“意外”像是一把锤子，敲醒了那些模糊的预感。
上玄阁内部，果然不太平。
车最终停在基地深处的档案室楼下。三人跟着萧简白穿过层层刷卡门禁，最后进了一间灰白色的封闭会议室。
会议室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电子沙盘，上面投影出整座基地的结构模型——包括一个普通士兵从未接触过的、隐秘的“废弃实验区”。
“……这是什么？”莫念岁顿时收起吊儿郎当的神情。
“我们不是来训练的么，怎么变成……观摩内部机密了？”
萧简白看了他们一眼，语气前所未有地认真：“因为从现在开始，你们会接触到‘非公开级别任务’。”
他缓缓按下一个按钮，沙盘中心亮起一团红点——正是他们今天遭遇仿生机体故障的位置。
“你们今天的事，不是意外。”萧简白目光冷冽，“是一次实战演练……也是一场挑衅。”
“挑谁？”常百乐低声问。
“挑我。”萧简白看着他们，目光像刀，“也挑你们。”
他顿了顿：“但你们活下来了，所以，现在我问一遍——”
“要继续走下去吗？”
空气一瞬间沉静。
阎然第一个点头：“走，往死里也走。”
“我也……他都走了，我认怂不合适。”莫念岁勉强挤出点笑。
常百乐犹豫了下：“……能顺便给我们涨点补助不？”
“可以。”萧简白淡淡道，“只要你们别死。”
他按下第二个按钮，沙盘开始转动，投影出的，是一个漆黑隧道尽头的画面——一扇红色实验室铁门，上面隐约印着模糊不清的编号。
“欢迎来到第二阶段。”
“‘上玄阁·深渊计划’，正式开始。”
远处，通往那扇门的某处昏暗角落，一支银灰色的机械触角缓缓探出，悄然激活。
它正等待，等待下一次测试的开启。
而有人，已经在深渊边缘，睁开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