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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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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很伤人的一句话,可看到这人微扬的嘴角、以及他眼里蕴含的那种恶作剧成功后得意忘形而流露出的欢愉,莫洵却突然笑了。
诚实、坦率,冷漠且迷人,可爱。
所有的紧张顿时荡然无存,莫洵退后半步,对上了这人的眼睛,语气真诚:“虽然有些遗憾,但不得不承认你的遗憾是我今天快乐的来源。”
晚戈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球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跟他的预想不符,这人不应该自讨没趣然后垂头丧气转身就走吗,为什么他喷洒的呼吸就像嗅着骨头而来的恶狗般激动?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很窝火,使得本就燥热的七月此刻更是灼热难当。
晚戈不想落下风,克服着心里的厌恶,上前半步,胳膊微环住身前人的肩膀,虎口卡住了他的后颈,很用力,说:“男同都这么喜欢上、赶?”
说完,后颈的手瞬间上移,扯住了莫洵的头发,将他的头往后拽了拽。语气恶狠狠地道:“可惜白送的后门我也不想走。”
莫洵盯着他张合的嘴,看着他英气又冷冽的眉眼,心里想的却是——那还挺好,要是以后在一起了,还不用担心对方会出轨。
觊觎他的人,经历这样的冷言冷语,不用自己出面,都会自己少一半……
余光扫到拽住自己头发的那只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再配合头皮传来的一丝痛意、加上后颈火热的温度,莫洵觉得自己兴奋到难以言表,顺着脉络一路打量,越过黑色领口,绷直的脖颈更显修长。
莫洵没有开口。
夏风习习,两人额前的碎发被吹得扬起,借着微黄的街灯,晚戈发现跟前这人的眼睛浸了一层泪后更亮了,行动中透露出来的都是不动声色的坚持,偏偏一沾了泪面上就写满破碎。
晚戈不由得一下晃了神,暗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手上的力道不着痕迹地卸了几分。
“喜欢的东西要努力争取,钟意的人当然要主动才会有际遇。”莫洵微踮脚尖,凑向晚戈耳尖,说,“因为是你,所以讨厌错过。”
面颊处呼吸灼灼,晚戈即刻松手,后退了半步,垂下的手指尖不自然地刮了刮裤缝线。
他很想冲这人面无表情丢下一句有病,然后转身就走,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抬眼瞥了这人一眼后,晚戈只憋出了一句——“那可真是不凑巧,注定马上就此别过。”
他随即朝街边走去,冲迎面而来的出租车抬了抬手。
“后面如果无缘再见,我想我会记你很多年。”莫洵没有再追,只说,“虽然我叫莫洵,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还能在人海中找到你的存在。”
声音不大,却清晰入耳。
晚戈拉开车门的手没有任何停顿,毫不犹豫地上车、关门,直至后视镜里的人影消失不见,这才收回视线。
他看向自己的手,指缝间是被自己扯落的发丝,柔顺却黑亮,很显眼。
大脑空白了一瞬,指尖无意识捻了捻那根头发。
倒灌进车窗的风吹散了思绪,晚戈将手腕搭在车窗玻璃上,拇指一松,任风拂过,发丝离开时从食指指节划过,不痛不痒。
车窗玻璃缓缓上升,严丝合缝,外面的灯红酒绿、贪欢放纵,都与这方静谧无关。
站在原地看着出租车扬长而去的莫洵无所谓的勾了下唇角,被拒绝的场景早在走廊等待时就在脑海中预演了无数次,比起失落,还是开心来得多一点。
最起码聊了三句,他的声音也跟自己预想的一般好听。
想着那人临走时瞥自己的那一眼,莫洵觉得他肯定是想骂自己有病。想着自己向来猜不对人心,可能是想骂更难听的也不一定。
这样一想,莫洵又觉得他教养真好,脱口的脏话都能咽回去。
总之,莫洵觉得今天算得上是美好的一天。
刚往回走,谢思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阿莫,你不会是已经溜了吧?”
“我是那种人吗?”
“你老惯犯了,丢下我多少次了自己心里没数吗?”
电话那头的谢思君细数着莫洵的恶行,当事人毫不在意的反驳:“也没有很多次吧。而且这次我真没有,马上就回来了。”
“那你快点。”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侍应生推开包厢的门。谢思君抬眼一看,是去而复返的莫洵,算这小子有点良心。
谢思君推开了身侧的人,留出了空位,轻拍了拍沙发垫:“坐这儿。”
刚进门,莫洵就看到屋内多了个不讨喜的人,懒得搭理,直接略了过去。
侧边沙发上的人都很有眼力劲地让出了一条过道,莫洵心安理得的入座。包厢依旧喧嚣嘈杂,此刻倒也不觉得难以忍受。
“喝两杯。”他拐了拐身侧的谢思君。
见状,谢思君上下打量莫洵,像是要把他看穿,语气里满是好奇:“这是有什么喜事,这么开心?让一个小趴菜情不自禁都想喝两口。”
莫洵不搭理他,伸手想要去拿桌上的酒。一旁眼疾手快的侍应生立马拿了个酒杯,斟满后双手轻放在了莫洵跟前。
莫洵随即端起,“刚跟一个高冷但是很有趣的人聊了会儿天。”
谢思君随即兴致缺缺,就这?面上满是失望,但还是端起酒杯跟莫洵碰了碰,一饮而尽。放下杯的瞬间脑中突然花火四射,扭头一看,莫洵嘴角果然带笑,艹,这是想男人了吧?看这脸上的荡漾,没跑了。
秋天都到了怎么还有人思春?
谢思君的八卦欲望一下到达了顶峰。
他拽住了莫洵的胳膊,凑到他耳旁,压低音量像个迫击炮似的开始输出:“帅吗?高吗?叫什么?明天带出来我见见。哪里人?我认识吗?到哪一步了,做了几次?可千万要戴套,不能不戴!”
莫洵本来还为今天的进展而开心,被谢思君这么一追问,心里的那点欢欣瞬间荡然无存。
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是他不想知道吗?
要不是他还能克制,他都想找皇家一号的投资人调监控拷出来找人查个一清二楚了。但那样跟变态有什么区别?他是追人不是抓犯人。
刚跟边上人说笑完的谢思韫看着突然陷入沙发一脸郁闷的莫洵,挑眉,笑得些许暧昧:“阿莫,这两年的国外生活过得如何?”
莫洵本来想装没听到,不知道是谁突然切了歌,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他只得淡淡回应:“还凑合。”
听到熟悉的伴奏,谢思君当下起身,直奔一旁立麦的位置而去,将两人抛诸脑后。
“一杯二锅头,呛得眼泪流。生旦净末丑,好汉不回头……”
开始了开始了,看着谢思君摇头晃脑只盯着屏幕滚动的歌词的这幅样子,莫洵心里叹了口气,罢了,由他去。
谢思韫见状,起身缓缓坐在了莫洵边上刚空出来的位置,目光落在了莫洵的脸上:“等会儿要不再转个场?就我俩。”
莫洵被他这黏稠又直白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舒服,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心里本就憋气,话语更是夹枪带棍:“想陪小谢总转场的人怕是南门排到北门,想多少人就能有多少人,单跟我,我哪配。”
从小到大,莫洵一直看不惯谢思韫的做派,好好的一个人,每次都能被他的只言片语气到想给他几耳光。轻浮、做作、浮夸、不自重、不自爱,是个上赶的都恨不得收入麾下,当自己刚刚瞎了看不到他跟长发的侍应生的眉目传情明度陈仓吗?
不像飞机上的那个人。
拿他两在一块类比莫洵都觉得是对那人的侮辱。真晦气!跟在座的人说了声撤了后,不顾谢思君鬼哭狼嚎的叫唤,他直接闪人。
指纹解锁进了门,莫洵这才发现玄关处的灯是亮着的。最近家里没有客人,张婶做完晚饭就回家带孙女享受天伦之乐,很明显,灯是王女士给自己留的。
回国的另一大好处——爸妈及朋友的所有关心由言语全落到了实处。
关掉玄关的灯后,莫洵放轻动作,回了卧室。
洗漱完,躺在床上,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他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不断闪回今天见到那人的场景,冷脸随意依靠在沙发、从会所包厢出来那漫不经心的一抬眼、拽住自己头发时张合的嘴唇以及手臂喷张的青筋,一幕幕循环播放。
毕业前夕压力那么大的时候莫洵都没觉得自己的欲望有像现在这么迫切。
澡白冲了,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虽然他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很像一个变态,哪有人对着刚见几面的陌生人就开始饥渴难耐的,但他还是选择向欲望臣服。
拧开顶喷,莫洵一手撑着墙,冰凉的瓷砖跟后背流动的热水冷热交替,明明该是爽利的关头却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虚。
眼前闪过白光的那一秒,那人出了包厢,昏暗的灯光下莫洵的视线依旧跟他碰撞交缠。
手掌握拳的姿势收了收力,然后,在宣泄中彻底沦陷。
求而不得的焦躁瞬间喷到洁白的瓷砖上,溅到腹部上的些许被水流一冲打着圈慢慢流进下水道。莫洵伸手拿过花洒冲去墙面的罪证。
除了浴室萦绕着淡淡的腥味跟当事人外,没人会知道这个平淡的夜晚他意/淫着一个连名字到不知道的陌生人,还隐隐有欲罢不能的倾向。
果然,当你有了更好的体验,过往的发泄都会让人觉得不值一提。
浴缸的水漫出边际,悄无声息。
莫洵跨进浴缸泡了半小时澡,带着期许上了床,希望梦里和明天都能见到想重逢的人。
夜色沉沉,各入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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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戈难得一见的睡到了自然醒。
冷水泼在脸上,看向镜中熟悉的脸时,他突然想起了刚刚的梦境。
是他昨晚手伸出窗外,发丝被风带走的画面。
像是电影慢镜头,并拢的手掌慢慢舒展,微不可见的断发被不断放大,直至清晰可见。
在暖黄灯光的照耀下闪着金色的光泽,风一拂,向后飞舞,晚戈追赶的步伐跟不上风的速度,他伸手想再把那根发丝抓住,却捞了个空,视野倏然开阔。
至此,梦醒。
镜中人头发大部分被随意拢起,打湿的碎发垂下了几缕、眉头紧皱,上身赤裸,腹部沟壑分明。
晚戈双手撑在洗漱台边缘,胳膊肌肉精壮又流畅,疑惑的同时面上参杂着几分不耐,整个人更显凌厉。
怎么会梦到跟那个人有关的场景?
真是见鬼,倒大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