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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溶洞诡谋 ...

  •   第二章 溶洞诡谋

      ——

      暗河的水滴声在溶洞里被放大了十倍。桑若银看着裴照阙手中那柄苗银短刀,刀柄上缠绕的赤蛇纹路正与她腰间银铃的图案一模一样。这是黔州银匠世家才懂的暗记——赤蛇衔尾者,非友即敌。

      "裴东家这刀,"她将银针抵在自己颈动脉上,"是从哪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裴照阙喉结上的伤口突然渗出一线血珠。血滴落在暗河水面,竟浮起一层幽蓝的磷光。借着这微光,桑若银看清了他腰间晃动的银牌——正面刻着户部的蟒纹,背面却是苗疆祭祀用的十二辰卦。

      "桑姑娘的银蟾蜍没叫?"裴照阙突然用苗语说道,声调是黔东南最偏僻的寨子口音,"看来我故意往身上涂的曼陀罗香还能骗过它。"

      桑若银的银针猛地一颤。曼陀罗淬银是她们桑氏一族独有的秘术,阿爹说过这手艺只传血脉。她突然想起矿道里那把带血的银凿,凿柄末端似乎刻着半枚残缺的......

      "别动。"裴照阙的银刀不知何时已贴上她耳垂,刀尖挑断了系着银铃的丝线。七层镂空银球坠入暗河的刹那,溶洞四壁突然浮现出无数发光的纹路,那是用萤石粉混合银屑绘制的矿脉图,正与她掌心血迹显出的图形严丝合缝。

      "《蚩尤矿谱》分天地人三卷。"裴照阙的刀沿着她脊柱下滑,挑开了她后腰的暗袋,"你爹藏在银凿里的是人卷,而地卷......"刀尖突然刺入岩壁缝隙,"就在这里。"

      ——

      岩壁崩裂的轰鸣声中,桑若银嗅到了阿爹烟斗里的味道。飞溅的碎石擦破她脸颊,血珠滴在露出半角的银箔上,竟让那些古老的苗文一个个浮到空中。她突然明白为何自己从小要学那些古怪的识字歌,那根本不是儿歌,那是矿谱的密钥。

      "银随月走,金逐日行......"她无意识地念出这句童谣。悬浮的苗文突然旋转起来,在暗河中投射出立体的山川脉络。最亮的一道银光直指东北方,正是长安城万珍楼的位置。

      裴照阙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他伸手去抓那片银箔,指尖却在触碰瞬间被却被其灼烧出青烟。桑若银腕上的银雀铃同时发出刺耳鸣叫,十二只银雀全部转向溶洞深处某个漆黑的岔道。

      "看来天卷的守钥人还活着。"裴照阙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纹着与矿脉图完全一致的银色纹路,"你爹没告诉你,《蚩尤矿谱》需要两个守钥人的血才能完整显现?"

      桑若银的银针脱手飞出。针尖刺入裴照阙心口纹路的瞬间,整座溶洞剧烈震颤起来。那些发光的矿脉图开始流动,像水流往往东,最终在暗河中央聚成一座微缩的长安城模型——皇城地底闪烁着刺目的红光。

      "伪银乱世,真龙泣血。"裴照阙念出这句谶语时,桑若银突然看到他眼底闪过一抹银光,与茶楼檐角嘲风兽眼中的银丝如出一辙。

      他究竟是谁?

      ——

      暗河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桑若银的银蟾蜍铃突然炸开,蹦出一粒血红色的玉珠。这是苗疆最毒的预警——"血蟾泣"。她刚要去捡,却被裴照阙一脚踩住。

      "你爹用命保住的天卷密钥,"他碾碎玉珠,露出里面微型银凿,"就为了让你把它送给朝廷鹰犬?"

      桑若银的银锁突然自动打开,锁芯射出的银丝缠住了裴照阙的脚踝。这是阿爹设的最后一道机关,银丝上淬的曼陀罗毒能让大象瞬间麻痹。可裴照阙只是轻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与她银锁完全一致的钥匙。

      "十五年。"他用钥匙划破自己掌心,血滴在银丝上竟让毒素瞬间中和,"我等着一天等了十五年。"

      溶洞顶部的萤石突然接连爆裂。在坠落的碎石雨中,桑若银看见三个黑衣人从暗河浮出,他们胸前挂着的银蛇坠子正发出与皇城模型相同的红光。为首的男子摘下蒙面巾,露出一张与裴照阙七分相似的脸。

      "我的好弟弟。"男子手中的银弩对准了桑若银心口,"把矿谱交出来,我留你全尸。乖,交给哥哥,这对哥哥用处可大了。你也不想看见哥哥伤心吧。"

      话虽这么说,但他眼里的狠毒是藏不住的,与裴照阙不同,这位自称为他哥哥的人似乎怎么也看不穿,猜不透……
      简直比裴照阙还疯。

      就在这时,裴照阙突然将银刀刺入自己左臂。鲜血喷在矿脉上,整个皇城结构突然翻转,露出地底纵横交错的银色通道,那分明是万珍楼地下密室的放大版。

      "想要矿谱?"他笑着扑向暗河,"那就来黄泉路上抢吧!"

      ——

      冰冷的河水淹没头顶时,桑若银看见裴照阙的银刀在水底划出一道血线。那些血珠竟然不溶于水,反而像活物般游向三个黑衣人。被血珠沾到的皮肤瞬间溃烂,为首者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湍流将桑若银冲进一条狭窄的支流。当她挣扎着爬上一处石台时,发现裴照阙正用银刀在岩壁上刻着什么。刀尖划过的痕迹泛出诡异的亮光,组成一行苗文:"真银现世日,蚩尤归来时"。

      "你到底是......"桑若银的质问被突然的爆炸声打断。整条暗河的水位开始急速下降,露出河床上一层银光闪闪的细沙静静的躺在那,那不是普通的沙子而是(王维诗里的沙子,开个玩笑(?>?
      裴照阙抓起一把银沙洒向空中。每粒银砂都精准地嵌入岩壁缝隙,组成完整的黔州地形图。图中标注的十七个银矿,有十六个都被朱砂打了叉,唯剩最偏远的一处闪着金光。

      "银匠村后山的根本不是银矿。"他扯下□□,露出与桑若银银锁上刻的青年一模一样的脸,"那是蚩尤冢的入口。"

      桑若银的银针突然自行飞向岩壁,在某个位置疯狂震颤。裴照阙眼中银光大盛,他伸手按在那处,整面石壁顿时化为齑粉,露出里面青铜铸造的巨门——门上两个锁孔,正好是她们桑氏银锁的形状。

      ——

      青铜门上的饕餮纹在银光中蠕动起来。桑若银颈间的银锁自动飞向左侧锁孔,而裴照阙从心口纹身处挖出的银钥匙则嵌入了右侧。门开瞬间,扑面而来的不是古墓浊气,而是新鲜的血腥味。

      "阿爹?!"桑若银看见浑身是血的桑老者被铁链悬在墓室中央,下方沸腾的银池里浮着七八具白骨。她想冲过去,却被裴照阙用银丝缠住脚踝。

      "仔细看。"他掰过她的脸对准银池,"那是活人祭炉。"

      银池表面映出的根本不是桑老银匠,而是一个戴着人皮面具的侏儒。那侏儒正用与掌柜相同的蛇形匕首割开自己手腕,血滴入银池后腾起一条条细小的,可不的银蛇。

      "裴大公子好算计。"侏儒撕下面具,露出布满银屑的脸,"可惜矿谱认主......"他突然拽动铁链,真正的桑老银匠从墓顶暗格坠向银池!

      桑若银的十二枚银雀铃同时炸裂。飞出的银雀叼住铁链的刹那,裴照阙的银刀已贯穿侏儒咽喉。但垂死的侏儒竟露出诡异笑容,他胸前的银蛇坠子突然射出一道红光,正中墓顶悬着的青铜鼎。

      "快走!"裴照阙扑向桑老银匠的瞬间,青铜鼎内倾泻出瀑布般的银浆。桑若银腕上最后的银蟾蜍铃吐出一道银丝,缠住三人拽向侧门。身后传来的爆炸声震得她耳鼻渗血,最后看见的是裴照阙用身体护住阿爹的背影,和他被银浆吞没的左手。

      ——

      当桑若银在溪边醒来时,先闻到的是浓烈的药草香。阿爹布满老茧的手正按在她眉心,用苗银针挑出一缕缕银丝。

      "裴......"她刚开口就被阿爹捂住嘴。

      "那孩子用自己的血引开了银蛇蛊。"桑老银匠指向溪水对岸。浑身缠满银丝带的裴照阙躺在岩石上,心口的纹身正在渗血,血珠落在溪水后竟逆流而上,组成一行苗文:"酉时三刻,万珍楼地牢"。

      桑若银摸向颈间,发现银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银蛇坠子,不就是那黑衣人佩戴的一模一样吗?只是蛇眼处嵌着她的银蟾蜍珠。

      "他给你换了身份。"阿爹将银凿刺进她发髻,"从现在起,你是裴家派去验银的掌眼先生。"

      对岸的裴照阙突然坐起身。他扯开银丝带的动作让桑若银倒吸冷气,那些根本不是绷带,而是从体内抽出的蛊虫银丝。最长的三条末端还连着细小的银铃,正是她炸毁的银雀铃碎片。

      "令爱身上的银锁,"裴照阙的声音沙哑得不似人声,"是打开蚩尤冢的最后钥匙。"他举起残缺的左手,断指处蠕动的不是血肉,而是液态银,"你爹没告诉你,桑氏女子世代都是矿谱的活祭品?"

      溪水突然沸腾。桑若银看见自己映在水中的倒影正在融化,银锁消失的位置浮现出与裴照阙心口相同的纹路。那些银线顺着她的血管游走,最终在眉心聚成一点朱砂,与裴照阙眼尾的痣一模一样。

      ——

      酉时的万珍楼地牢比墓穴更阴冷。桑若银戴着银蛇面具跟裴照阙穿过长廊时,两侧铁笼里关着的不是囚犯,而是一个个浑身长满银斑的矿工。最里间的笼子里,掌柜正用银匙剜自己的眼珠。

      "东家......"他淌血的眼里爬出银丝,"他们往银矿里掺了......"

      裴照阙的银刀突然刺入掌柜太阳穴。挑出的不是脑浆,而是一团蠕动的银线。这些银线在刀尖扭动着组成地图,正是溶洞里被炸毁的那部分。

      "银蛇蛊已经控制了六省银仓。"裴照阙将地图印在桑若银右手背,"明日午时,第一批伪银就会送进铸币局。"

      桑若银手背的皮肤开始灼烧。当痛感达到顶点时,浮现出的竟是完整的长安地下水系图。所有银号仓库的位置都标着红点,而皇城下方的红点正在向四周蔓延蛛网般的银线。

      "他们要毒的不是圣上。"裴照阙突然咳出一口银砂,"是整个长安的水脉。"

      地牢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断裂声。桑若银的银蟾蜍珠开始发烫,映出墙上迅速扩大的影子,这根本不是人影,而是由无数银线组成的人形怪物。怪物心口嵌着的,正是她丢失的银锁。

      "跑!"裴照阙推开她的瞬间,三根银丝已穿透他胸膛。怪物发出与侏儒相同的笑声,银锁"咔嗒"弹开,露出里面转动的青铜齿轮——那是《蚩尤矿谱》天卷的机关核心。

      桑若银的银针自动飞向齿轮。在针尖触及青铜的刹那,整个地牢的银器同时鸣响,她眉心的朱砂痣迸发出刺目银光。怪物发出惨叫,银锁里突然射出十二道银丝,与她发间的银凿碎片精准对接。

      "现在。"裴照阙吐着血沫抓住她脚踝,"念你小时候学的第二首童谣!"

      ——

      "月照银山,金锁龙潭......"桑若银刚念出这句,银锁射出的丝线突然全部绷直。每根丝线都连接着地牢里的银斑囚犯,从他们体内扯出蠕动的银线。这些银线在空中交织,竟重现了溶洞里消失的矿脉图。

      怪物疯狂撕扯胸前的银锁。裴照阙趁机将银刀刺入自己心口,蘸着心头血在桑若银额头画下蚩尤旗。血符完成的瞬间,所有银线突然调转方向,将怪物裹成银茧。

      看见怪物被包围,二人放松下来。

      "矿谱地卷在银匠村神树底下。"裴照阙的瞳孔开始扩散,"人卷在你爹的......"

      银茧突然爆裂。飞出的银线如同暴雨笼罩二人,桑若银本能地扑在裴照阙身上。预想中的剧痛没有来临,她抬头看见阿爹站在地牢入口,手中银凿正钉着一只巴掌大的银蜘蛛。

      "不是银蛇蛊。"桑老银匠踩碎蜘蛛,露出里面精密的青铜机关,"是墨家的傀儡术。"

      裴照阙突然剧烈抽搐。他心口的纹身渗出银浆,在皮肤上组成长安城的微缩投影。桑若银看见皇城下方的红点已经连接到万珍楼,而连接线上标注的正是明日午时的时辰。

      "银线入心......"他死死抓住桑若银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只有你能......"

      桑若银的银针突然自动刺入他心口。针尖挑出的不是心脏,而是一团发光的银线。这些银线在空中自动编织,最终形成一把精巧的银钥匙,而这一把银钥匙与青铜门锁孔完全匹配的形状。

      "蚩尤冢里没有矿谱。"阿爹突然用苗语厉喝,"那里面锁着的是......"

      地牢穹顶突然塌陷。月光透过破洞照在银钥匙上,折射出的光影组成三个大字:裴琅阙。

      桑若银猛地转头,看见裴照阙撕下了整张脸皮——面具下是与他兄长完全相同的脸,只是右眼瞳孔里游动着一条银蛇。

      ——

      黎明前的万珍楼寂静如坟。桑若银站在三楼密室,看着裴照阙,看着他将银钥匙浸入药汤。他残缺的左手正在重生血肉,而心口的纹身已经消失无踪。

      "十五年前银匠村血案。"他将染血的账册推到她面前,"你爹没告诉你,当时死的不是裴家长子?"

      桑若银翻开账册,泛黄的纸页上粘着半片银锁——与她颈间的一模一样。锁芯里藏着的不是机关,而是一缕胎发。账册最后一页画着两个婴孩,一个颈戴银锁,一个心口纹着蚩尤旗。

      "我们兄弟是矿谱的活钥匙。"裴琅阙扯开衣领,新生皮肤下隐约可见游动的银线,"你才是真正的守钥人。"

      窗外突然传来银器碰撞声。桑若银掀开竹帘,看见长安所有家银号的掌柜跪在院中,每人头顶都放着一把渗血的银匙。晨光中,这些银匙反射的光斑在墙上组成矿脉图,最亮的银光直指皇城。

      "明日午时。"裴琅阙将银面具扣在她脸上,"要么我们炸了万珍楼下的银脉,要么你亲手打开蚩尤冢。"

      桑若银摸向发间的银凿。凿身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银锁开,血脉断"。她突然明白阿爹为何总在月圆之夜磨那把永远不用的银刀——那根本不是刀,而是斩断血脉联系的祭器。

      第一缕阳光照进密室时,她摘下面具。眉心的朱砂痣已经变成银色,与裴琅阙眼中的银蛇同时发出光芒。

      "我要见真正的裴照阙。"她将银针抵在裴琅阙心口,"你哥哥根本没死在溶洞里,对吧?"

      裴琅阙突然笑了。他眼角朱砂痣渗出血珠,血慢慢锁向了一个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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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好的,开启人生中的第一本古言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