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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深海破碎 ...


  •   我回到了深海,开始忙碌的工作。

      对着电脑核对卷宗,指尖划过“交通事故赔偿案”的标题,我忽然想起父亲出事那晚的暴雨,一股难受涌上心头。

      我迅速合上,继续整理新收的离婚案资料。

      加完班,我攥着公文包推开家门,玄关感应灯亮起的瞬间,“妈,我回来啦。”

      声音空洞地撞在寂静的屋子里。心里忽然掠过一丝纳闷,往常这个时候,她都会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

      浴室的门虚掩着,雕花玻璃透出的水光有些异样。推开门的刹那,温热的雾气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我看见她滑坐在浴缸边,淡蓝睡裙浸在水里,腕间的割痕像朵开败的白合。

      我瞬间崩溃大哭,哭腔的嘶吼,混着浴室排风扇的嗡鸣,变得破碎不堪。

      母亲自杀了,浴室的玉镯碎成三截。我摸着她渐冷的手,在太平间替她戴上父亲的婚戒。

      抽屉里的抑郁症诊断书让我窒息——原来她独自撑了那么久。

      我盯着她生前叠到一半的衣服突然崩溃,我在地板厨房上蜷成一团,抓着煮糊的粥碗尖叫痛哭。

      我想起七岁那年暴雨夜,她背着发烧的我狂奔去医院,边跑边喊我的名字,声音暖得像团火。

      而此刻,“妈妈”二字卡在喉间,我终究成了孤儿。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谁会把我的名字喊成春风,再没有谁会在暴雨夜替我留盏灯。

      安顿好母亲的后事,我开始变得萎靡不振浑浑噩噩,何以安的信息依旧不断,但我连回他信息的心情都没有。

      重返律所那天,我推开办公室门便看见窗台上的向日葵,金黄色花盘正对着阳光,我知道这是何以安准备的。

      他几乎长在了律所,经常坐在会客区替我整理卷宗,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洗得发白的白T恤:“咖啡在保温杯里,”

      他头也不抬地翻着文件:“加了半勺糖,你上次说全黑太苦。”

      阳光斜切过他睫毛,在卷宗上投下细碎阴影,我忽然发现他替我标注的重点条款,用的是我惯用的橙色荧光笔。

      某天夜里,暴雨突然袭来。我惊醒突然想起客厅窗户没关。雨水打湿了地板,空调、台灯的电源线泡在水里,缠成黑黢黢的乱麻,插头处滋滋冒火星。我蹲在水渍里喘不过气。

      我下意识给何以安打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声的刹那,眼泪突然砸在手机屏幕上。“你能来吗?”

      电线在水里晃出细碎的波纹,像极了我此刻碎成一片的神经。

      很快他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看着他蹲在我脚边替我整理电源线,后颈的碎发被雨水粘在一起,突然想起父亲出事那年,母亲也是这样蹲在我病床前,把我散落的病历单一张张理齐。

      这种依赖在某个加班的深夜突然清晰起来。我对着电脑核对交通事故赔偿案,他坐在对面替我削铅笔,转笔刀咔嗒声里。

      我忽然说:“何以安,你好像我的家人。”

      他削笔的手顿了顿,铅芯断在木屑里:“那我争取转正。”台灯的暖落在他侧脸,我看见他耳尖泛红,像我们初遇时我心里骂他登徒子的模样。

      不知不觉我竟然习惯了有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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