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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庭审永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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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审前夜,何以安站在律所楼下,雨水顺着路灯玻璃砸在他肩头。
他仰头看我办公室的灯,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像片被泡发的纸:“沈清,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我望着楼下那个模糊的身影,指尖捏紧母亲的平安扣。玻璃幕墙映出我苍白的脸,与十年前在医院走廊奔跑的小女孩重叠——那时我攥着父亲的死亡证明,第一次读懂“肇事逃逸”四个字的重量。
“不能了。”我按下通话键,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电流声,“有些事发生了,就永远回不去了。”
他在雨里站了很久,久到路灯熄灭又亮起。
第二天开庭,何明远看见我颈间的平安扣时,瞳孔骤缩。他想喊什么,却被法警按住。
何以安坐在旁听席第三排,他穿了我给他买的灰蓝色毛衣,袖口磨出的毛球,像极了他每次紧张时会揪的习惯。
“2010年6月12日,被告驾车在安明大道……”
我的声音在法庭回荡,像把终于出鞘的刀。法槌落下时,何明远被带走的背影,我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我扶着法院门口的花岗岩柱子慢慢滑坐在台阶上,指尖还残留着卷宗纸张的粗糙触感。
何以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皮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响突然让我想起庭审时他克制的颤抖。
我没有回头,却能看见玻璃倒影里他停下的身影。他往前半步,又退回原地。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想起在海边,他也是这样欲言又止,最后用一个带着咸涩味的吻堵住了所有追问。
我望着他走向停车场的背影,看他坐进那辆曾载过我们看日出的敞篷车,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北纬23度的海浪会带走所有秘密。”
可此刻,海浪带走的不是秘密,是我们曾以为能抵过一切的爱情。
从此,我们再也没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