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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周三,宴清第一次独自走出邵家大门。腕间新换的铃兰手链轻响,代替了常年不离身的银镯——昨夜邵宸半跪在床头,用温热的毛巾替他擦拭手腕时说:“医生说银饰长期压迫腺体对恢复不好,这个手链是钛钢材质,内侧刻了防过敏涂层。”

      黑色保姆车停在梧桐树下,司机老陈刚要拉开车门,被宴清抬手止住:“我想试试坐地铁。”他晃了晃手里的公交卡,那是用大学时期的校园卡改装的,卡面印着他画的铃兰图案,“去仁济医院做理疗,很近的。”

      后视镜里,老陈的耳麦传来邵宸的声音:“开着车跟着,保持五个车位距离,别让他发现。”宴清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指尖摩挲着公交卡边缘,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宠物医院,邵宸蹲在地上替小铃铛铺猫砂,抬头对他说:“如果你想出门,随时告诉我,我让司机在车库待命。”

      地铁口的风带着桂花香气,宴清刚踏上台阶,后颈的腺体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雪松味信息素铺天盖地压下来,夹杂着浓烈的铁锈味,像有人用生锈的刀片划破空气。他踉跄着扶住栏杆,看见穿墨绿西装的Alpha倚在自动扶梯旁,指尖夹着根细烟,唇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

      “宴清?”男人碾灭烟头,皮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节奏,“久闻邵总的小娇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像朵一吹就倒的铃兰。”

      信息素压迫感越来越强,宴清的银镯(虽然换成了手链,但身体记忆仍在)习惯性发烫,喉间泛起腥甜。他认出对方是慕氏集团的太子爷慕言,上周商业周刊封面人物,标题写着“邵宸最危险的对手”。

      “慕先生有事?”宴清攥紧公交卡,强迫自己挺直脊背。慕言的信息素像带刺的铁丝网,刮过他后颈腺体,比陈越的威胁更具攻击性。

      “没事,就是想看看,”慕言逼近半步,鼻尖几乎碰到他颤抖的睫毛,“能让邵宸推掉东南亚峰会的Omega,究竟有什么魔力——”

      话未说完,黑色轿车的急刹声刺破空气。邵宸的西装外套还搭在臂弯,领带歪在锁骨,显然是从会议现场直接赶来。他挡在宴清身前,雪松味信息素如冰川崩塌,瞬间将慕言的铁锈味压成粉末。

      “慕总对我太太的腺体很感兴趣?”邵宸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指尖捏住慕言手腕,骨骼错位的脆响让周围乘客惊呼后退,“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上个月慕氏码头被海关扣押的二十箱货物,是谁在报关单上多贴了张‘易碎品’标签?”

      慕言的脸瞬间青白,信息素狼狈地缩回体内。宴清看见邵宸掌心渗出的血珠——是刚才捏碎对方袖扣时划的。他慌忙摸出随身携带的消毒湿巾,却听见慕言临走前的冷笑:“邵宸,你护得住他一时,护得住他一世?听说宴家的老狐狸最近又在倒腾违禁药品,你那位好继父——”

      “够了!”邵宸猛地转身,却在看见宴清发白的脸色时,声音立刻软下来,“清清,别听他胡说,你继父的事我早就处理——”

      “所以你连我家人的动向都监控?”宴清的指尖停在他流血的掌心,消毒湿巾的薄荷味刺得鼻尖发酸,“今天是我第一次独自出门,你是不是连地铁口的巡警都是你安排的?”

      地铁报站声在远处响起,邵宸的耳麦传来助理的催促:“先生,董事会视频会议还有十分钟——”

      “取消。”邵宸扯掉耳麦,蹲下身与宴清平视,拇指擦过他颤抖的眼角,“我只是担心你,慕言这人不择手段,三年前他为了抢项目,往竞争对手的Omega情人茶里下过抑制剂阻断剂——”

      “所以你就觉得我是需要关在玻璃罩里的标本?”宴清后退半步,手链上的铃兰碎钻划过阳光,“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但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有自己的判断!”

      喉间的腥甜涌上来,他剧烈咳嗽着扶住墙,看见邵宸眼中闪过剧痛。男人忽然站起身,背过身去,声音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好,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不干涉。”他掏出手机,快速发了条消息,“从现在起,你的行程不需要向我报备,司机和保镖也会撤离。”

      地铁的风灌进领口,宴清望着邵宸僵硬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夜他趴在书房改合同,台灯在他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笔记本上写着:“宴清说想要独立空间,我该怎么把握这个‘度’?或许可以从允许他独自去医院开始。”

      理疗室的艾灸味混着愧疚感,让宴清坐立难安。当他捏着邵宸的创可贴发呆时,手机弹出条新消息,是邵宸发来的定位,显示“邵氏集团顶楼温室”,备注:“雪之吻开了第二朵,等你来画。”

      傍晚的夕阳把邵氏大厦染成金色,宴清推开顶楼温室的门,看见满地狼藉。玻璃花架歪在角落,雪之吻的花盆碎在地上,泥土里混着几瓣残缺的白花——显然是有人故意破坏。

      “先生不让我们收拾,说等您来决定怎么处理。”园丁小声说,“刚才慕氏的人送来花篮,里面藏着带刺的玫瑰——”

      “是我没保护好它们。”邵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西装上沾着泥土,手里捧着个新花盆,“我本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

      宴清望着他指尖的划伤,突然想起三年前在便利店,邵宸替流浪猫包扎时的温柔模样。他接过花盆,蹲下身捡起残花:“铃兰就算断了茎,泡在清水里也能开三天。”抬头看见邵宸眼中的痛楚,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指尖,“就像我们,就算有误会,慢慢沟通就好。”

      男人浑身一僵,随即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替他拂去膝头的泥土:“我害怕,”他低声说,“害怕你像这些花一样,被人掐断茎秆,而我却来不及阻止。”

      温室的自动喷灌系统突然启动,细密的水珠落在两人发梢。宴清望着邵宸睫毛上的水痕,忽然想起慕言的话,想起继父的算计,却在看见男人掌心的铃兰刺青时(那是他十七岁画展的签名样式),忽然明白,所谓的保护欲,不过是爱的另一种形态。

      “以后我出门,你可以派保镖,但要藏在暗处。”他指尖划过邵宸手腕的脉搏,“就像你笔记本里写的,‘宴清讨厌被监视,但需要20米内有可靠的安保’。”

      邵宸猛地抬头,眼中泛起微光:“你看了我的笔记?”

      “嗯,”宴清把残花插进玻璃瓶,清水漫过苍白的花茎,“你还记着我大学时过敏住院,护士用了薰衣草味的消毒液,我咳了整夜——这些细节,比任何甜言蜜语都珍贵。”

      暮色漫进温室时,邵宸的手机震动,是助理发来的加密邮件:“慕言的父亲牵扯进走私案,证据链已完备,是否现在提交?”宴清看着他犹豫的模样,忽然按住发送键:“该处理的就处理,”他望着玻璃瓶里重新绽放的铃兰,“我不想成为你商业帝国的软肋,而是想做能与你并肩的存在。”

      邵宸忽然笑了,笑得像破冰的春水,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湿润的吻:“你早就不是软肋,”他声音里带着哽咽,“是我在暗夜里前行时,头顶的月亮。”

      晚餐在温室的小餐桌上进行,张妈送来的南瓜粥还冒着热气。邵宸替宴清挑去粥里的南瓜皮,忽然说:“明天陪我去见客户吧,是做医用级空气净化器的厂商,他们研发了款针对Omega腺体的滤芯——”

      “好。”宴清舀起一勺粥,看见邵宸腕间新缠的纱布,“但你要答应我,以后别再用身体挡刀,就像今天在地铁口,你明明可以用商业手段震慑慕言,却选择了最伤自己的方式。”

      男人耳尖发红,低头扒拉米饭:“看见他碰你手腕时,脑子就空了,只想把他的手剁下来。”

      “笨蛋。”宴清笑着递过温热的毛巾,忽然发现温室角落多了个监控摄像头,镜头上贴着张小纸条:“宴清专属视角,24小时循环录像,密码是他生日。”

      夜色渐深时,两人蹲在花房修补破碎的花架。邵宸的领带垂在地上,沾了泥土,却仍小心地替宴清扶住木板:“这里钉颗防滑钉,以后你画画时靠在花架上,就不怕滑倒了。”

      宴清望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真正的爱不是替对方遮风挡雨,而是教会对方自己打伞。此刻邵宸正在笨拙地学习放手,而他也在学着接受这份沉甸甸的偏爱,就像铃兰接受雪松的阴影,在其庇护下,却依然努力向着阳光生长。

      当第一颗星星爬上温室玻璃,邵宸的笔记本又多了新的一页:“2025.5.10 宴清第一次对我发脾气,却在傍晚主动来温室找我。他蹲在地上捡铃兰花瓣的样子,让我想起三年前在画廊,他蹲在地上捡碎掉的调色盘——原来我的小铃铛,从来都不是需要被豢养的花,而是能在荆棘里开出自己天地的铃兰。”

      字迹旁画着两株植物,一株高大的雪松,枝叶间藏着朵铃兰,根部缠绕着细小的藤蔓,正在慢慢攀援。宴清摸着纸上的墨迹,忽然明白,所谓的挑衅与波折,不过是爱情里的风雨,让雪松的枝干更坚韧,让铃兰的根系更牢固。

      慕言的电话在午夜响起,邵宸看了眼来电显示,直接挂断。宴清望着他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慕氏集团破产”新闻,忽然握住他的手:“其实你早就掌握了证据,对吗?只是在等我学会面对风雨。”

      邵宸低头吻了吻他的指尖:“我的小铃铛,该学会在雪松的庇护下,也能听见自己的风声了。”

      宴清枕着邵宸的手臂,听着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忽然觉得,那些不怕死的挑衅者,不过是他们感情路上的试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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