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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微澜 ...

  •   自那天之后贺云深再也没见过周祁寒 ,每日繁重的方案和代码让他压根没有时间想起他,只是偶尔会听见同事八卦几句周家的花边新闻。

      贺云深的生活就像一滩死水,周祁寒往里面丢了块小石子,也只泛起了点涟漪,很快就能恢复沉寂。

      这日周五,贺云深手机照例收到了一条信息:

      luca:“深哥,今晚十点,不见不散哦~(红心)(玫瑰)(玫瑰)”

      后面还多了一句“今天我女朋友过来,给你带了好吃的,你快点来,不然那些饿狼分完了!!!!”

      贺云深笑了笑,回了个:“好。”

      昏暗的灯光将整个包厢柔柔地拢着,那暖烘烘的蓝色暧昧地荡漾在一群男男女女的脸上,化成暗暗涌动的洪流。

      包厢内暖气开得很足,舞池中的高个美女衣着暴露,款款摆动着腰线,正唱着一首时兴的英文歌。

      她的发音相当地道,音色也足够动听,只是声线被刻意压得很低,勾勾缠缠,像是随时要断气了。

      周祁寒揉了揉太阳穴,困了。

      宏达这个月项目多,他连着熬了几个大夜,今天签订完合同后原本计划着回家好好休 息,可肖衍回北京了,闹着让他请喝酒,他赶来时人已经喝过几轮了,正抱着姑娘醉醺醺地唱歌。

      周祁寒和一屋子人寒暄了几句,干脆挑了离门口最近的角落,闭眼补觉。

      坐在周祁寒旁边的男孩够着眼睛瞟了他好半天,终于凑过来,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周少,我陪你喝一杯。”

      周祁寒睁开眼,垂头慢慢打量了他一下,“好啊。”他低笑着说,“可我不喜欢干喝酒。”

      男孩红了脸,起身取了两个玻璃杯和一副扑克牌,朝他眨了眨眼,“周少,玩国王游戏吧。”

      只要两张扑克,其中有一张是黑桃k,拿到黑桃k的一方可以命令对方做任何事,规则非常简单,不至于繁琐到让人厌烦,最重要的是,适合调情。

      男孩觑着周祁寒的神色,赢了不过罚他喝喝酒,讲讲笑话,输了也足够放得开,将氛围一点点升温,然后在一局之后,水到渠成地偎在周祁寒怀里,将唇凑在了他耳边。

      周祁寒不冷不热地斜靠在沙发上,没有主动偏过头,只是贴在男孩腰间的手细细摩挲了两下,暗示着并不抗拒。

      手机震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并不刺耳,却生生将这暧昧的氛围消杀了个干净。

      男孩不甘心,倾身勾住周祁寒的脖子,右手伸向他放在身侧的手机屏幕,轻轻滑动了一下,铃声归于平静,可下一秒,就被周祁寒冷冷的目光吓得跌坐了回去。

      “周……周少,”男孩结结巴巴,不敢看周祁寒,只是不停地道歉。

      周祁寒没有计较,事实上他也没空计较,因为手机铃声又响了。

      他抓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是陌生的号码。

      这并不奇怪,宏达近日合作商多,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他只是有些好奇,这个点能打到他手机上的,会是怎样的突发状况。

      周祁寒捞起西服,搭在臂弯上,转身离开了包厢。

      走廊里的冷空气霎时灌了进来,他披上衣服,大步向前走,同时按下了接听键,“喂?”

      回应他的是一阵空荡的沉默。

      周祁寒蹙了蹙眉,怀疑是自己没听清楚,停下脚步,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

      依然没有人应答。

      五光十色的灯光让人眩晕,周祁寒果断挂了,烦躁地将手探向西服口袋,摩挲出一根烟,直到刺耳的音响像潮水一般褪去之后,才猛地喘了一口气。

      他靠在酒吧门口的大理石柱上,偏头将烟点上,扫了一眼又亮起的来电显示。

      他没有理,等半根烟抽完,那号码果然再次打了过来。

      周祁寒勾了勾唇角,接通后,毫不客气地说:“再不说话我就拉黑了。”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是一个女人,很年轻的声音,“周先生吗?”她沉默了,似乎在字斟句酌,怎样将那句难以启齿的话说出口:“我姓胡,是高鸿光的……情妇。”

      难堪的话甫一出口,后面要说的就简单了许多。

      “我和他是在大学校友会里认识的,他是我们学校的杰出校友,我负责接待他们,那次之后,他给我留了名片……“

      “这位女士,”周祁寒轻笑一声,打断她,确认了一下,“你大晚上打电话过来,不会就是特意来给我倾诉你和我爸的一段风流猎艳史吧。”

      女人不说话了,周祁寒厌烦地补了一句,“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我怀孕了。”

      她哽咽着,像是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低声哭着说:“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打电话给你,我和高鸿光断了很久了,他给我留了一套房子和一些现金,我本来不会来纠缠他的。可是我现在怀孕五个月,发现的时候已经打不了孩子了,我尝试联系过他,一直联系不上,我是没办法了才找到你的……“

      女人的哭诉和解释不断从听筒传来,周祁寒脸上浮起淡淡的,讽刺的笑,他右手掸了掸烟灰,白色的烟雾被细风撕扯了个七零八落,他仰头望了眼黑洞洞的天空,惊觉北京又下雪了。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的,如扯絮一般,将整个世界侵吞了,夜已深,街道的人少了许多,昏黄的路灯下,一辆计程车停靠在路边,一个男人从后座下来,不疾不徐地向酒吧的方向走来。

      每次遇见贺云深都在下雪呢。周祁寒抽吸了一口烟,慢慢吁吐着,隔着烟雾和雪雾看他。

      贺云深裹着黑色大衣,双手插兜,身量挺阔高长,头发似乎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他的脸埋进立领里,只留下一个冷硬的轮廓。

      直至他的背影融进斑斓的灯光里,周祁寒才慢慢收回了视线。

      察觉到他许久未说话,胡女士止住哭腔,小心地询问:“周先生?”

      周祁寒摁灭了烟蒂,挑了挑眉,有些漫不经心,“何女士……哦不,好像姓胡?”他懒得再多费口舌,敷衍地说:“抱歉啊,我差点忘了你姓什么,不过和我爸鬼混的女人那么多,要是每一个都像你一样来找我,我哪里记得过来,你说是吧。”

      女人想说什么,被周祁寒笑着打断了,“还有,你说你怀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嘶”了一声,“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他姓高,我姓周,我爸是入赘进周家的懂吗?”

      “你要和他生孩子,生多少个,都和我没关系,和周家没关系,所以收收你的心思,你和你的孩子,绝对拿不到周家一丝一毫的财产,你想给高鸿光养孩子随便你,但是不要闹到我妈和周家面前……对了,你给我妈打过电话吗?”

      周祁寒眯了眯眼,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不要再让我问第二遍,这事她知道吗?”

      女人被他的刻薄和轻蔑震慑住了,艰涩地说:“我……我没有途径得到她的联系方式。”

      也就是说原本想要联系她的,暴躁的戾气蹭地涌了出来,倘若不是周兰青很少在乎那些烂事,她是不是,是不是……周祁寒简直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他咬牙,深呼一口气,冷静地按捺住自己跳动的太阳穴,“你怀孕的事我爸会知道,你们私下解决,但要是被我母亲发现,”他一字一句地冷声警告她,“相信我,后果你承担不起。”他挂断了电话。

      周祁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手又往西服里摸,他掏出一根烟,指节微微颤抖着,柔软的烟杆被捻断,他低骂一声,干脆将整包都扔进了垃圾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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