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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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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结束的铃声响起，林灼长舒一口气，放下笔。这次的数学卷子他竟然做完了大半，还有几道大题甚至很有把握。转头看向许砚，对方已经整理好试卷，正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小习惯。
"怎么样？"走出考场，林灼迫不及待地问。
许砚微微点头："应该不错。你呢？"
"比上次好多了！最后那道函数题，你上周刚给我讲过类似的。"林灼兴奋地说，不自觉地抓住了许砚的手腕，"真的谢谢你！"
许砚的目光落在林灼的手上，但没有挣脱。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他们身上，许砚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许砚！林灼！"宋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正好找你们。辩论赛的分组出来了，你们俩和姜尧、周子昂一组，对手是二班的队伍。"
林灼松开许砚的手腕："什么时候开始准备？"
"下周一放学后，会议室。"宋俞推了推眼镜，"许砚有经验，多带带他们。"
回到教室，许砚从书包里拿出一叠资料："这是去年辩论赛的资料，你可以先看看。"
林灼接过资料，不小心碰到了许砚的书包，一个白色小药瓶从侧袋滑了出来，滚到地上。他弯腰捡起，瞥见标签上写着"帕罗西汀"三个字。
"这是..."林灼话还没说完，许砚就一把夺过药瓶，迅速塞回书包深处，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
"维生素。"许砚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林灼眨了眨眼。他虽然不认识那个药名，但许砚的反应明显不对劲。正当他想追问时，严雯走了过来。
"许砚，物理老师找你。"她说着，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关于竞赛的事。"
许砚点点头，起身时看了林灼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林灼一时读不懂。等许砚走后，严雯在林灼旁边坐下。
"你们最近走得很近啊。"她拨弄着马尾辫，语气随意，但眼神锐利。
林灼耸耸肩："就是学习互助而已。"
"是吗？"严雯轻笑一声，"许砚从来不喜欢和人走得太近。去年我当了他一年的物理实验搭档，他除了实验内容外，几乎不跟我说别的。"
林灼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一丝奇怪的满足感，但马上又觉得自己很幼稚："他...人挺好的，就是有点害羞。"
严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下周物理实验课要重新分组，我想和许砚一组。"她直白地说，"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林灼胸口突然闷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你...直接问他呗。"
严雯笑了笑，起身离开。林灼盯着桌面发呆，脑海里不断闪现那个药瓶和许砚反常的反应。他掏出手机，悄悄搜索了那个药名。
"抗焦虑药物..."林灼喃喃自语，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许砚？焦虑？那个永远从容不迫的学霸？
放学后，许砚一直没有回来。林灼收拾好两人的书包，去物理办公室找他。透过半开的门缝，他看到许砚站在老师桌前，背挺得笔直，而物理老师叶书晴正严肃地说着什么。
"...不能放松，你父亲很看重这次竞赛..."
"我知道。"许砚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我会准备的。"
"上次月考物理你只拿了98分，虽然还是年级第一，但你父亲..."
"叶老师，"许砚突然打断她，"我能处理好。"
林灼从没见过许砚用这种语气跟老师说话。他后退几步，假装刚刚走到，敲了敲门："叶老师，我来拿许砚的书包。"
许砚转过头，看到林灼时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在担心林灼听到了多少？
回教室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许砚的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那个..."林灼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问，"你还好吗？"
许砚的脚步顿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你今天有点...不太一样。"林灼小心地选择着用词，"而且那个药..."
"我说了是维生素。"许砚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林灼停下脚步："许砚，我查过了。帕罗西汀是..."
"你查了？"许砚猛地转身，眼睛瞪大，脸色刷地变白，"你...为什么要..."
"因为我担心你！"林灼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声音在空荡的走廊上格外响亮。他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放低声音，"我们是朋友，对吧？"
许砚的表情松动了一些，但依然紧绷："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有时候会吃一点。"
"因为物理竞赛？还是..."
"很多事情。"许砚深吸一口气，"我父亲...期望很高。"
林灼想起叶老师提到的"98分"，心头一紧。对大多数学生来说梦寐以求的成绩，在许砚家里竟然还不够好？
"我明白父母期望的压力。"林灼轻声说，"我妈恨不得我每科都像你一样。"
许砚嘴角微微上扬，但笑意未达眼底："不一样。你妈妈是希望你变好，我父亲...是要求我必须完美。"
两人走到校门口，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许砚突然转向林灼："辩论赛...你会认真准备吗？"
"当然！"林灼点头，"我虽然成绩不如你，但辩论还是有点信心的。"
许砚笑了，这次是真心的："我知道。我看过你语文课上的即兴发言，很有感染力。"
林灼胸口涌起一股暖流。许砚竟然记得他在课堂上的表现？
"那...周一见？"林灼问。
"嗯。"许砚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林灼一路回家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周一放学后的辩论准备会上，宋俞公布了辩题："中学生是否应该追求全面发展？你们是正方，应该支持全面发展。"
"老套。"姜尧小声嘀咕。
"确实不算新颖，但很适合你们。"宋俞笑着说，"许砚全面发展的典范，林灼则是从偏科到均衡的典型例子。"
林灼做了个鬼脸："老师，您这是拿我当反面教材啊？"
"恰恰相反。"宋俞拍拍他的肩膀，"你这半学期的进步大家有目共睹。好了，开始讨论吧，下周初赛。"
宋俞离开后，四人围坐在会议桌前。许砚拿出一份详细的提纲："我建议从三个层面论证..."
林灼听着许砚逻辑严密的论述，不禁暗暗佩服。但当许砚说到"每个学生都应该在STEM领域达到基本标准"时，他忍不住插嘴："这点我不同意。"
许砚停下笔，挑眉看他："为什么？"
"因为'基本标准'本身就有问题。"林灼坐直身体，"比如音乐生、美术生，为什么一定要在数理化上达到某个标准？反过来，理科生就一定要精通文学创作吗？"
"但基础教育阶段..."许砚皱眉。
"基础教育应该是发现兴趣，而不是面面俱到。"林灼越说越激动，"我数学不好，但我作文能拿奖；许砚你作文一般，但理科全优。这不正是多元化的体现吗？"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林灼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是在和许砚争论，顿时有些尴尬："呃...我只是..."
"你说得对。"许砚突然说，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我们应该调整论点，强调全面发展是发现潜能，而非强制均衡。"
姜尧和周子昂面面相觑。他们从没见过有人能改变许砚的观点，更没见过许砚被反驳后反而露出欣赏的表情。
接下来的几天，四人组密集准备辩论材料。林灼负责收集案例和设计开场，许砚则构建逻辑框架。他们惊讶地发现彼此的思路出奇地互补——许砚严谨的结构恰好需要林灼生动的表达来完善。
周五下午，他们在空教室里模拟辩论。林灼站在讲台上，即兴发挥了一段开场白："...全面发展不是要把我们变成千篇一律的考试机器，而是让我们有机会发现自己的无限可能..."
结束时，许砚轻轻鼓掌："很棒。就是语速可以再慢一点。"
"真的吗？我还怕自己太啰嗦了。"林灼跳下讲台，不小心绊了一下。许砚迅速伸手扶住他的腰，两人的身体瞬间贴近，林灼能闻到许砚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
"小心。"许砚低声说，手却没有立刻松开。
林灼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脸颊发烫。他赶紧站稳，假装整理笔记来掩饰自己的慌乱："谢、谢谢。"
姜尧咳嗽了一声："那什么...我和周子昂先去买饮料，你们继续练？"他挤眉弄眼的样子让林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等两人走后，教室里只剩下许砚和林灼。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给一切镀上了一层金色。
"你..."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你先说。"许砚示意。
林灼深吸一口气："那个...严雯说想和你一组物理实验。"
许砚皱眉："她找你了？"
"嗯，就前几天。"林灼盯着自己的鞋尖，"她说去年你们合作过..."
"只是老师安排的。"许砚的声音突然冷了几分，"你希望我和她一组？"
"我..."林灼抬头，对上许砚深邃的眼睛，一时语塞，"这是你自己的事啊。"
许砚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和你一组。"
这句话像一块烧红的炭，直接扔进了林灼的心里。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傻傻地点点头。
"还有，"许砚犹豫了一下，"关于那个药...谢谢你的关心。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明白。"林灼认真地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许砚的表情柔和下来："我知道你不会。"
两人相视一笑，一种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流动。林灼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许砚在他心中已经从一个高冷学霸变成了一个...特别的存在。这个认知让他既兴奋又害怕。
周末，林灼在家整理辩论资料时，手机响了。是许砚发来的消息：「找到一些新数据，可能用得上。」
接着是几张图片，全是英文文献的截图，许砚细心地用红圈标出了重点段落。
林灼回复：「太专业了吧！你从哪找的？」
「学校数据库。需要我翻译吗？」
「不用，我查查字典就行。谢啦！」
「不客气。明天下午有空吗？可以再练习一下。」
林灼抱着手机倒在床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想起许砚说"我想和你一组"时的表情，心脏又开始不规律地跳动。
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灼，和谁聊天这么开心？"
"同学！讨论辩论赛的事。"林灼赶紧坐直身体。
母亲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最近学习很用功啊，月考成绩进步很大。"她放下果盘，摸了摸林灼的头，"那个许砚同学帮了你不少吧？"
"嗯，他教得很好。"
"不过..."母亲犹豫了一下，"别太依赖别人。高考终究是自己的事。"
林灼皱眉："我们只是互相帮助。辩论赛也是一个团队的。"
"我知道，我知道。"母亲笑了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自己的目标。对了，下个月你舅舅从国外回来，说要考考你的英语..."
母亲离开后，林灼的好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他突然理解了许砚所说的"期望的压力"。放下手机，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高楼上的点点灯光。不知道此刻的许砚正在做什么？是在学习？还是在那些药物帮助下对抗焦虑？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许砚发来的一张照片——一只橘猫蜷缩在窗台上睡觉，配文：「图书馆常客今天来我家做客了。」
林灼笑了，心情瞬间明亮起来。他回复：「叛徒！明明是我先喂它的！」
许砚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明天带它去见你？」
「一言为定！」
林灼抱着手机，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窗外的灯光似乎也变得温暖起来，像是许砚眼中偶尔闪过的温柔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