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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沉默的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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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沉默的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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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2:48,徐墨的钢笔尖戳破了档案袋。陈旧的纸张散发出防腐剂与血渍混合的刺鼻气味,第一页右上角印着模糊的红色指纹——尺寸明显属于儿童。他戴上橡胶手套,指尖触到文件内页时突然颤抖,病历上「H-7实验组」的字样下,赫然贴着八岁祁寒(当时还叫苏夜)的照片:孩子被固定在电击椅上,头发剃成可耻的斑秃,唯有后脑勺留着一小撮长发,用红线扎成滑稽的小辫。
"这是当年的‘对照组标记’。"退休护士陈玉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枯瘦的手指指向照片角落的仪表盘,"看到这个脑电波频率了吗?他们不是在治疗,是在用李斯特《葬礼》的特定音阶,覆盖孩子的原始记忆..."
窗外闪电劈过,照亮文件末页的签名栏——「项目负责人:祁XX」的签名笔迹,与现在祁教授批改乐谱的字体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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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祁寒在苏黎世诊所的隔离室里醒来。静脉注射泵正在输送淡蓝色液体,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缓缓转动。他试图抬手,发现手腕被换成了一种新型约束带——印满五线谱纹路的软皮革,正好压迫在旧伤疤的位置。
"第7次电休克治疗准备就绪。"广播里响起德语提示音。祁寒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记得这个声音,二十年前那个总给他打镇静剂的护士长。当推车金属轮碾过地砖的声响逼近时,他突然开始哼唱一段走调的摇篮曲——这是徐墨上周教他的「应急锚点」。
门开瞬间,歌声戛然而止。祁教授的白大褂下露出熟悉的黑皮鞋,鞋尖沾着几片银杏叶——来自徐墨诊所门口那棵树。
"你的医生正在犯和你母亲一样的错误。"冰凉的电极片贴上太阳穴,"以为证据能对抗系统?"电流接通前,祁寒突然笑了,他盯着养父领带上的咖啡渍:"你忘了给我用肌松药...这次我会咬断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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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7:15,徐墨闯进福利院地下室。他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墙上的身高刻度,在「H」标记处停住——那里被人用指甲反复刻出模糊的五线谱。撬开松动的地砖后,露出一本被塑封袋包裹的日记,扉页贴着苏媛与幼年祁寒的合影,照片边缘洇着褐色的泪痕。
「1999年9月12日:小夜今天又尿床了。祁说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可我知道是因为他们半夜播放的肖邦《雨滴》。为什么要让孩子听母亲坠楼时背景音乐的同名曲目?这根本不是治疗,是谋杀...」
日记最后一页夹着张脑电波图纸,背面潦草地写着:「当钟楼指针停在三时十七分,播放《安魂曲》第七小节可触发记忆复苏」。徐墨的呼吸凝固了——这正是祁寒幻觉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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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12:03,全球直播的柴可夫斯基音乐节现场。祁寒本该演奏《第一钢琴协奏曲》,却突然转向麦克风:"接下来是苏媛未完成的《安魂曲》。"他的手指砸向琴键,奏出的却是完全陌生的旋律——音符排列竟与脑电波图纸上的曲线完全吻合。
观众席骚动时,大屏幕突然切换画面:二十年前的监控视频里,幼小的祁寒被绑在电击椅上,而年轻的祁教授正调整着某个音频设备。视频角落的电子钟显示:03:17。
"这就是我的治疗史。"祁寒扯开衬衫,露出锁骨上的烙痕,"而今天,我要完成母亲最后的作品——"钢琴突然爆发出刺耳的金属音,十二台隐藏音箱同时播放出不同版本的《安魂曲》,在第七小节处形成完美的声波共振。
祁教授冲向舞台时,祁寒从琴凳下抽出那本日记:"你忘了精神病院的墙壁会反射声波...母亲坠楼前,把真相编进了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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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夜11:48,徐墨在诊所废墟中找到蜷缩的祁寒。钢琴家的头发被自己揪秃了几处,怀里紧抱着生母的日记本。当徐墨的手触碰到他后颈时,感受到一阵异常的震颤——那是长期电击治疗导致的神经损伤。
"视频...播出去了?"祁寒的嗓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琴弦。
"全球1.2亿播放量。"徐墨解开他的约束带,露出腕部溃烂的伤口,"但你现在需要..."
"不。"祁寒突然抓住他的听诊器,"我要你记录。"他将听诊头按在自己心口,"这是苏媛儿子最后的心跳声,将来在法庭上...会是最有力的证词。"
雨声渐密,徐墨的衬衫被血和雨水浸透。他低头时,发现祁寒用指甲在自己掌心画了个十字——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钢琴家在问卷背面留下的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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