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骨血枷锁 ...
-
子时的钟楼在暴雨中倾斜成断剑，傅驰野的白大褂被狂风卷成招魂幡。他驻足在第七层旋梯，指尖拂过石壁新刻的《郑风》，"纵我不往"的"往"字嵌着半片青铜獠牙——与他颈间的吊坠严丝合缝。
"小月亮。"沙哑的呼唤混着龙涎香从穹顶垂下，戴独眼面具的黑影倒悬在铜钟旁，"你戴着我们的定情信物来了。"
傅驰野的解剖刀在袖中嗡鸣。他故意扯开衣领露出獠牙吊坠："把我骗来就为看你这张烂脸？"鞋尖碾碎窗台新落的紫罗兰，"二十年了，品味还是这么恶俗。"
黑影骤然落地，鎏金袍角扫过傅驰野膝弯。陆璟赫在对面塔楼眯起眼——夜视镜里，那人指尖正摩挲傅驰野后颈的烧伤疤痕，而素来抗拒触碰的法医竟任由其动作。
"当年在祭坛就该把你做成琥珀。"面具人将紫罗兰插进他西装口袋，"省得被条子的血弄脏。"鎏金怀表链突然缠住傅驰野手腕，"不过现在也不晚..."
枪声骤响。陆璟赫的子弹穿透铜钟，惊起满楼夜鸦。他看见傅驰野趁机将追踪器塞进对方袍袖，而那人撤离前竟在法医唇边落下轻吻。
---
亥时的码头，陆璟赫踩着血泊走向集装箱群。第五具尸体指甲里嵌的货轮编号，此刻正在锈蚀的铁皮上泛着荧蓝。他故意将警徽扔进污水，暗处立即传来弩箭破空声。
"贪狼星。"机械变声的讥笑在管道中回荡，"你的血该浇灌第七朵往生花。"淬毒箭矢钉在防弹衣上，炸开的磷粉显出血色星图——正是他卧底时被拷打的伤痕分布。
陆璟赫突然朝着监控死角冷笑："看够了吗傅老师？"他踹开伪装的货箱，露出正在同步传输的解剖台影像，"把我当诱饵用得开心吗？"
暗处的傅驰野摘下夜视仪。他脚边躺着昏迷的面具人，鎏金袍襟里滑出半张孕检报告——1995年7月7日，产妇姓名栏赫然是二十年前福利院院长的化名。
"双胞胎分离手术的医疗记录。"他将报告甩在陆璟赫脚边，"你我DNA相似度99%，正
好符合同母同父的..."
解剖刀刺入心口的瞬间，傅驰野看清了青铜面具下的脸——那道横贯左脸的烧伤疤痕，正与他右脸的灼痕形成镜像。冷冻柜的白雾漫过相贴的胸膛，他听见二十年来夜夜入梦的呼唤。
"哥哥。"傅临渊咧开嘴，任由刀刃没入心脏，"你的心跳声...还是这么好听。"
---
**1998年冬·慈山福利院**
阁楼漏下的月光像把生锈的剪刀，将两个蜷缩的身影裁成破碎的纸人。七岁的傅临渊把冻僵的脚塞进哥哥怀里，他们共用着"傅七"这个名字，像两株共生在腐木上的毒菇。
"他们说我们是怪物。"傅临渊舔掉傅驰野睫羽上的霜，在对方推搡中咬破他耳尖，"但我就喜欢和哥哥血肉相连的样子。"
鎏金手铐在腕间叮当作响。玄光会的祭司用柳枝抽打他们后背，却在傅临渊眼底点燃诡异的欢愉："痛吗哥哥？"他在血泊里勾住傅驰野的小指，"这样我们就一样了。"
---
**2005年秋·生物实验室**
傅驰野撞翻解剖台，十五岁的傅临渊正举着染血的校服逼近。分离手术后增生的疤痕在锁骨下蜿蜒，像条渴望交尾的蛇。
"为什么要改掉我们的名字？"傅临渊将鼻尖埋进他颈窝轻嗅，"驰野...临渊..."沾着福尔马林的手指划过彼此唇瓣，"多配啊。"
冷藏柜突然断电。傅临渊在黑暗里擒住他手腕，犬齿刺破动脉："别和那个姓陆的警察走太近。"血腥味在舌尖化开，"不然我就把福利院的录像带寄到警局。"
---
**此刻·地下祭坛**
陆璟赫的子弹穿过傅临渊左肩，却见那人笑着扯开衬衫。心口处的皮肤移植疤痕拼成北斗星图，每处取皮区都对应着案件死者丢失的皮肤。
"哥哥给我的毕业礼。"傅临渊痴迷地抚摸疤痕，鎏金锁链将傅驰野拽入怀中，"当年你把我推给火海时，这块皮肤还带着你的牙印..."
傅驰野突然想起十八岁那场大火。傅临渊握着汽油瓶微笑，脚边躺着玄光会祭司的尸体："这样我们就永远干净了。"火焰吞没他前，那个口型分明在说"爱你"。
"为什么复活玄光会？"傅驰野的刀尖抵住他喉结。
傅临渊笑着展开那卷《郑风》，泛黄的诗经内页贴满偷拍照片——全是傅驰野与陆璟赫并肩的身影。"我造了七百个杀人机关..."他咳出血沫，指尖拂过傅驰野眼尾，"却造不出你看他时，瞳孔里那点光。"
警报声震落墙灰。傅临渊突然咬碎臼齿间的胶囊，紫雾弥漫中，陆璟赫看见他将獠牙项链塞进傅驰野掌心："药效发作要十二小时..."垂死之人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足够你在我尸体上，找到拯救心上人的密码。"
傅驰野机械地剖开尚且温热的胸膛。第三根肋骨内侧，荧光刻着两行诗——"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这是他十八岁生日时，傅临渊纹在彼此肋骨的暗号。
冷冻库传来异响。陆璟赫踹开铁门时，看见七具冰棺排列成心形，每具尸体都戴着傅驰野不同时期的照片。中央冰碑刻着：献给我永不凋谢的紫罗兰。
"原来那些冰晶..."陆璟赫碾碎棺椁边的紫罗兰干花，"都是他为你准备的保鲜剂。"
傅驰野突然呕吐出带血的冰碴。月光透过天窗照在傅临渊尸体上，那具苍白躯体的腰间，正系着陆璟赫三年前卧底失踪的警徽。
钢索突然绞住两人脖颈。真正的面具人从血泊中站起，撕开的脸皮下露出陆璟赫卧底时期杀害的毒枭面容："游戏该收尾了，我的孩子们。"
傅驰野的解剖刀与陆璟赫的子弹同时抵达。面具碎裂的瞬间，他们看见镜面般相似的半张脸——烧伤疤痕与心口枪伤的位置，完美拼接成北斗第七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