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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下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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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丛那小子，前几天还抬头装一下，今天是装也不装了，不晓得撇着个头在看什么。”
老杨气冲冲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坐下就开始与郑老师吐苦水。
郑老师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她今天的课可是在老杨之前。
“我看他的心思压根不在教室，外面但凡有只鸟飞过，不对，只要叫一声，他就分神。”郑老师说着，又想起陆丛边上的顾延，补充道：“我看顾延这些天好像也不太对劲，平时听课认真，上课叫他回答问题也总能答得上来，但今天我喊他那一下，好像把他吓着了似的，起来还挺诚实的说让我再问一遍。”
听着郑老师的这番话，老杨若有所思，捋着他那不存在的胡子，上下点头：“嗯这是要注意一下了，成绩固然重要，但学生的心理健康我作为班主任也同样是要注重的。”
就这样，中午午休时分，顾延就被老杨叫去了办公室。
顾延不在自己边上坐着，陆丛倒是还松了口气。
他用力的把脸埋进臂弯，眼前一片漆黑，不由自主的想起顾延说的话，说的每一个字，字字敲打在心脏上。
我想追你，我正在追你，意思是顾延喜欢他。
只要是光想起来就能让陆丛红了耳根，全身血液涌动。
这确实是他现在最想得到的答案，可是他们俩...
像是行驶在大雾弥漫的马路上，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路口在哪里，过程中又会发生什么事，遇见什么人。
关系呢？又会多稳固？
况且他压根就没有谈过恋爱，自己身边的人就更不要提了。
曾巷非说他只在高中时谈过一场，这么多年过去早就记不清。
安姐已经被相亲折磨的体无完肤。
就连自己的爸妈也离婚...
思来想去，只有许阿姨和秦叔叔算是夫妻和睦的楷模了。
像顾延那样闪闪发光的人，每一步都在向上走，在底端的他又何必把人拽下来呢。
但是年少时的喜欢往往持续起来是最久的。
“你们下礼拜的跨年准备怎么跨呀？”
赵开胜端着一本英语书，侧坐着问周围的人。
沈卉第一个回答：“我约了盒子和婷婷，打算一起去外面过。”
赵开胜戳了戳后面两个人，“陆总和延哥呢？”
陆丛很平淡的说：“在家里过。”
顾延也紧随其后：“我也在家。”
赵开胜翘着二郎腿，发出邀请：“在家就代表无事可做，那...”
“不去。”陆丛预判了赵开胜的话，抢先一步拒绝，“冷死，我不想出去吹成脑瘫。”
赵开胜长啊一声，瞬间就垮下个脸，“那多没意思啊...你说是吧延哥？”赵开胜眨巴眨巴着他的眼睛，含情脉脉的盯着顾延看，试图从他身上问出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但是顾延只是撇了一眼就略过了，他淡淡地说：“我也嫌冷。”
有样学样，陆丛的心又一沉，倏的伸出手捏住赵开胜的两颊，一脸嫌弃的说：“你问问看卉姐愿不愿意收留你这个流浪儿童。”
赵开胜嘟着嘴，转向沈卉，问：“卉姐你同意吗？同意的话那天我就跟着你们混。”
沈卉耸耸肩，嗤笑道：“行啊，你在叫几个人一起，如果你是单独一个人的话那就别来了，我怕你吓着我的小可爱们。”
赵开胜一下从陆丛的手中挣脱出来，揉着红红的脸：“得令，保证完成任务！”
放学，一向留下来当好学生做作业的顾延却一如反常的走在陆丛身边一起走出校门。
陆丛两手插兜，把大半张脸都埋进围巾里，他幽幽的往边上一瞥，闷声道：“今天的书包重吗？”
顾延没听清，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陆丛吸口气，调高了音量：“我是说，你今天的书包重吗？”
顾延笑了声，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他回答：“不重。”
陆丛：“哦，我还以为你今天也还是会在教室做作业。”
顾延说：“下午的时候一直有做，现在书包里就只有点卷子。”
“嗯...”
走出大门，两人之间没有了对话，等红灯的时候也默默的保持着距离。向两个磁铁同时转向了正极，所谓同极相斥，说的就是现在的状况吧。
汽车鸣笛，身旁人的欢声笑语，还有来接自己孩子回家的家长。
他们的沉默淹没在人群中。
突然，短暂的寂静被打破，顾延的声音重新传进陆丛的耳朵里，钻入大脑，敲打着心脏。
一团火苗“噗”的一声燃起。
“写完作业是其次，想送你回家才是首要。”
热气从嘴里呼出，顷刻间消散。
陆丛听着走在路上，忽然很想笑，笑顾延也笑自己。
陆丛，你是个胆小鬼。
陆丛缓了缓神说：“我要去安姐那里，这么说的话应该是我送你回家才对吧。”
顾延仔细思考后发现确实如此，总不能让陆丛提前下车吧。
“说的也对，那我再纠正一下。”顾延想了想，“是我想和你一起回家，你看如何？”
陆丛吸了口冷气说：“不想看，也不如何，随你怎么办，难不成我还能强行把你绑在教室的椅子上做作业不成？脚长在你身上，我阻止不了。”
顾延朝着面前的空气吐了口热气，白雾散开。
原本就是因为自己操之过急从而表的白，要不是昨天听见他们在聊那事，也不至于如此匆忙。
但他有一点不理解的是，知道自己心意后的陆丛反应没有过大，相反是太微乎其微了。他总想着聊胜于无也总比默不吭声来的强吧，况且那天又不是自己喝醉了酒。
陆丛回到家，洗完澡后坐在椅子上看手机。
几条消息接二连三的蹦出来，那个小群里开始热闹起来。
赵老板：艾特全员大家快看外面！！下雪了！！
附加两段视频。
老高老高了：真的下雪了！明天可以打雪仗了！
聪明如我：你们发现的太迟了嘿嘿我都欣赏完了
世界和平：那你不说！
底下冒出一堆+1
卉姐：不知道明天雪积不积的起来 （艾特盒子）给你拍美美的照片
盒子：好啊好啊
赵老板：给我也拍点我也要
卉姐：滚
陆丛看着翻滚速度极快的聊天记录，心想着一共就这么几个人还能聊的这么开心。
他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隔着玻璃就能看的一清二楚。
“真的下雪了。”
还以为这一年末尾看不到了呢。
一盏盏路灯下飘着被披上一层金光的雪花片，密集的朝着一个方向坠落。
把窗户拉开一小条缝隙，冷风找准机会肆无忌惮的往里跑。
刚洗完澡的陆丛被吹的猝不及防的抖了两下，他赶忙戴上帽子。
陆丛的睡衣是棕色的小熊套装，帽子上还有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此刻正顶在头上。
他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静静地等待第一片落到他手心的雪花。
几秒后，一片雪花如棉花似的躺入，慢慢的被手心的温度融化。
陆丛捏了捏有点僵硬的五指，一阵风吹来，更多的雪花往他的手上跑，又像躲避障碍一样，轻飘飘的蹭着皮肤滑落。
突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顾延他，是不是也在看雪。
陆丛双眸微微黯淡，一样的四季，看着眼前同样的风景，感受着同样的温度，但是却无法看到同一片雪花。
“嗡嗡”
“嗯？”陆丛闻声，把手伸进来去拿手机。
打开来看到的是顾延给他发来的消息，他把窗户关紧，但是没走开，身旁的雪好像比上一秒下的更大。
顾延：下雪了。
陆丛低头笑了笑，打字：早发现了，你没看见群里都已经聊过一轮了吗
顾延：看见了
陆丛皱了皱眉：那你还？
顾延：你没冒泡，以为你正在做作业。
陆丛：“...”我没你这么热爱学习。
顾延：看见了也想和你说。
陆丛的手指一顿，看着屏幕恍惚了一下。
顾延又发来一条视频，陆丛点开来看。
一只裸露在半空中的手臂正摊开手掌心，迎接着一片片无声的雪花，落在那只在夜晚里白到发光的手上。
他也会做这种事。
陆丛看着只有几秒钟的视频，循环播放了好几遍后才给视频里的主人发去消息。
陆丛：冷不死你！
陆丛把手背贴上脸颊，怎么这么热？空调制暖效果太好也不行。
顾延：已经乖乖伸进来了。
陆丛：哦
陆丛还想打几个字过渡一下，最后却迟迟没有点击发送。
只是胡乱的敲了几个字——睡了闭嘴不准回
接着坐到床边，静静地望着窗外出神。床头柜上躺着两张交叠在一起的电影票，被头顶的灯光照的明亮。
天空是那么的遥远又成谜，但是我们都能接收到来自他的讯息，每一片雪花都是他传来的话语。
顾延靠在床头，侧目看着窗外正随着大部队往下坠的雪花。
然后和他一起，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