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顾延的妈妈 ...
-
陆丛在楼底下漫无目的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玩，在听到一声急促的脚步声后闻声抬头朝里看，只见顾延在还剩两个台阶时，就直接一步跨下来猛的一头埋进陆丛的脖颈处。
陆丛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连连倒退好几步，这才稳住重心，也同样伸出双臂去怀抱对方。
顾延问他：“怎么没个通知就来了？”
陆丛说：“想来给你个惊喜，你看你现在很开心吧。”
顾延在陆丛的脖颈中喷洒着热气，“嗯，很开心。”
相处久了之后，陆丛时常觉得顾延才是那只喜欢粘着人的小狗。
“在上面干什么呢？”陆丛问，“一阵阵大喊大叫的。”
顾延说：“安姐她们在上面打麻将呢。”
“哦。”那确实会很闹腾，陆丛说：“那你呢？”
顾延：“嗑瓜子看电视喝水吹风。”
陆丛笑了一下，嘲笑他说回答的这么细致干什么。
顾延说：“这不没事做么。”
陆丛牵起他的手，说：“走吧，上去打个招呼。”
俩人并排着往上走，每到转弯口陆丛就会慢下来一些，越往上声音就越大，一股脑的从门口传出来。
陆丛看了顾延一眼，接着把他的手往身后一放，肩膀贴在一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顾延回头去看，嘴角一弯，握着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陆丛：“春姐，新年快乐！我来给您拜年啦！”
还在理麻将牌的春姐听到声音，十分惊喜的转过头来，站起身椅子次啦的一声。
春姐：“哟小宝贝儿，新年快乐新年快乐，今天怎么看你格外的帅气呢！”
陆丛嘿嘿的笑了两声：“我哪天不帅。”
里头桌子四方的人纷纷朝他看来，陆丛礼貌的问候了所有的人，跟他们说着新年好。
“哦！”春姐脑子一转，想到了什么，走进里屋，出来时手上多了个红包，她递给陆丛，说：“姐给你的红包。”
陆丛赶忙松开顾延的手推脱了起来，说着这不好吧。
春姐诶了声，“哪不好了，好得很，每人都有，在春姐这过年红包一个人都不能落下，收着！”
最后可是春姐强行拽着陆丛的手，把红包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满意的回去继续加入战场。
“那我就谢谢春姐啦！我们就先走啦，玩的开心。”陆丛说。
春姐：“好嘞！”
俩人回到顾延的租屋内，尼尼也紧跟其后的猫了进去，陆丛拿出了一个罐头，盛情款待了它，并且祝它新年快乐。
尼尼非常愉悦的埋头苦吃，要知道，平常它可是吃不到这些的。不是顾延和陆丛不给它买，而是因为这大肥猫是该减肥了，需要控制食量才行。
“外头可真冷啊。”陆丛呈现一个大字型躺倒在顾延的床尾，用手敲击了一下床面，说：“延哥，你不考虑换个床吗？”
顾延问：“为什么？”
陆丛长叹了一口气，说：“你这床太硬了，得亏是冬天底下垫得多，这要是换成夏天，不就是赤裸裸的睡床板嘛。”
顾延给自己倒了杯水，倚靠在桌子旁，摇摇头说：“暂时不考虑，除非有一天它扛不住了。”
陆丛动了动上半身，整张床随着陆丛的小幅度动作变得吱嘎乱响，陆丛苦笑不堪，说：“我觉得不久了。”
尼尼吃完了一整个罐头后，开心的竖起尾巴左右摇摆了起来，坐在桌子上舔爪子洗脸。
月光斜斜的从窗外照射进来，给那只大白猫附上一层光。顾延看的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挠它的下巴，后者舒服的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床上躺着的那人此刻已进入冥想，窗外还会时不时的传来春姐那边的声音。
顾延走到床边，也跟着倒了下去，他把头扭向了陆丛的方向，柔软的发丝散发出好闻熟悉的香味。
交叠在一起的头发丝就像是无数根缠在他们之间的红线。
密密麻麻，有根则连。
“陆丛。”顾延唤了他一声。
陆丛发出低沉的闷哼声回应着他，顾延继续说着：“你头发长了，开学前去剪短些吧。”
陆丛点点头，发丝在顾延的脸上乱挠，弄得一阵痒痒，顾延撑起上半身，看着他，又缓缓落下。
顾延也跟楼下的李叔更加拉近了关系，这一天，李叔端了个锅敲响了他楼上的门。
见到顾延后，说：“小延啊，叔烧了一大锅菜饭，我给端上来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拿个碗盛点？”
香喷喷的锅里正散发着热气，李叔端着锅满脸笑意，皱纹都多出来好几道。
顾延吸了口气，说：“好啊，谢谢李叔。”
“嘿嘿，正好烧的多，要是喜欢明儿叔再烧一大锅给你端来。”
顾延拿出一个碗来，用勺子挖到碗里，李叔一个劲的说压压平再多来点。
直到实在是挤不进去了，李叔才肯松嘴，说让他明天拿个更大的。
顾延回到房间，拿筷子夹了点塞进嘴里，还拍了张照发给陆丛。
陆丛回他说：冬季标配啊，我都好久没吃过了。
顾延说：明天李叔说还烧。
陆丛发了一个手握大勺的表情，说：明天一定准时到。
在寒假的最后一天，顾延终于公开了在水族馆那天给陆丛说的事情，但也说的没那么完全，就说带他去个地方见个人。
顾延真会卖关子，陆丛蹲坐在挂着毛毯的椅子上，把自己绻坐一团，手扒在膝盖上，脸贴在上面晃荡，有一腔没一腔的跟赵开胜搭话。
“时间可真快啊，一转眼又要开学了。”赵开胜的声音里带着悲伤的感情，“哎你明儿出来耍不？”
“啊？”陆丛说，“明儿有事。”
对面的赵开胜砸一下嘴，“你能有啥事啊你告诉我。”
陆丛脱口而出：“约会。”
奈何电话里的赵开胜完全不相信，甚至都没有一丝惊讶的回信，“我能信你？你有对象不得第一时间通知我这个好哥们。”
陆丛迟疑了一下，说：“那我现在通知你，我真有对象。”
“我都说了我！不！信！你骗不到我。”赵开胜斩钉截铁的说。
陆丛都被搞得哑口无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信。
“那我明天也有事，我跟别人约好了。”陆丛说。
赵开胜在那边嘀咕了一会，“忙，都忙点好啊。”他说，“你小弟天天在家寒窗苦读，挑灯学习，睁眼就是我那一对一的家教老师，闭眼梦里都是无字天书排排站，你倒好，抛弃我跟别的人去过日子了...嘤嘤嘤。”还表演上了抽泣。
陆丛：“...”
“哦我先挂啦陆总，我亲爱的母亲大人回家了。”
陆丛说了句快滚吧，便抢先掐断了电话。
这一夜，陆丛翻来覆去了好几十分钟，才浅浅地睡去，好像随便一个什么动静都能把他叫醒般。
来到第二天，天空云层密布，陆丛出门时不凑巧，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且有下大的趋势，他垂头叹了口气，只好返回去拿雨伞。原本还想去蹭顾延的，以这架势来看还没走到公交站，就会被淋成落汤鸡。
陆丛习惯性的甩了几下雨伞上的雨滴，才上了公交车，见到顾延已经坐在后排看着他，歪了一下头示意他边上有位置。
顾延今天穿着黑色的短款羽绒服，细长白皙的脖子露在外面，陆丛坐下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把拉链拉上去。
“你那么瘦，冷风都顺着脖子往里处四面钻，感冒都找不到原因。”陆丛说。
顾延听话的把拉链拉到最顶上，把陆丛的手往自己兜里揣，笑着安抚道：“好了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我饿了。”
“嗯，一个寒假没剪头发了，今天我们还有时间去理发店吗？”陆丛说，他看了一眼顾延的头发，那刘海都快戳眼睛里去了，“你的也可以剪剪，不然进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你出学校去剪头发，后街的那家发廊，每到开学就是他生意最好的时候。”
顾延说：“有时间的。”
陆丛问他：“到底是去哪儿？这么能卖关子，你不会是要把我卖了吧。”
顾延攥着他的手握了握，“怎么会，我巴不得把你买回来。”
陆丛眉间微蹙，没了再问下去的念头，重心往顾延那边倾斜，倚靠着他，在那个此刻很温暖的兜里捏着他的手指玩。
吃好饭，顾延领着陆丛去水果店买了些水果，再去花店买了一束鲜花，还单独买了一支玫瑰送给陆丛。
陆丛拿着这十七年来第一次有人送他的玫瑰花，表面风轻云淡，实则内心还有些窃喜。
就是男人送男人玫瑰花，这感觉还真奇妙，下次也给顾延送一捧试试，想看看他的反应。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雨渐渐停止。两人在疗养院的附近下车，陆丛眯着眼，看着面前的高楼，素白的墙面，一扇扇整齐划一的窗户。
“延哥。”陆丛说，“你是有什么亲戚住在里面吗？我们是来看望她的？”
顾延对他笑了一下，便轻车熟路的走进医院，拐到电梯口，按下楼层。陆丛跟在他身后左看右看。
医院还真是自带严肃的氛围，陆丛一路上跟个木头一样不敢说话。
“这里。”顾延在514病房门口停下，喊住了差点走过头的陆丛。
陆丛：“哦。”
“潘阿姨好。”顾延礼貌的称呼里面的一个女人。
陆丛连忙也跟着拘谨起来，神色紧绷的跟着叫了几声，然后在顾延问出那句“我妈呢？”之后瞬间全身一颤，他皱起眉头，慌张的躲在顾延身后小声说：“什什么？你妈...不对不对，你是说你的妈妈住在这里？”
顾延看出陆丛的不安，安慰说：“不要紧张，这没什么的。”
陆丛：“...”你当然没什么。
潘阿姨说：“你妈妈同其他人一起去楼下小花园散步去啦，这会也该回来了，你们先坐会。”
顾延：“好，我买了点水果，还有新的花。”
潘阿姨接过顾延递来的水果，说：“你看你每次来都带点水果，吃不完都浪费了。”说着把花瓶里旧的花束拿出来，换上了新的，依旧摆放在床头。
就好像是又换得了一次生机勃勃的气息。
潘阿姨又注意起此时站在病房里的另一位男生，看他手上拿了一朵玫瑰花，娇艳鲜红。
“那个要放起来吗？”潘阿姨问，她指着陆丛手上的花。
顾延说：“那个不用，那是我送给他的。”
潘阿姨愣了一下：“哦好。”
陆丛尴尬的对着他俩笑了一下，拿花的手紧了几分，他靠近顾延说：“那什么，我先去趟厕所。”说完脚底一抹油的跑了。
正在洗手的陆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默默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起来：“怪不得顾延死活不说带我来做什么，原来是怕我跑了啊。”但是知道后的冲击力也挺大，但不管怎么样，来都来了，那就大大方方的。
不过她妈妈是生什么病了吗？要是顾延不说，他也决定绝对不主动开口询问。
回去的路上陆丛心里实在没底，以至于都走过病房了，抬头看了一眼门牌才一个回旋往回走。
“小延？”
陆丛刚转头，才踏出一步，身后便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回头。
那个女人有着一头及肩的长发，面容和蔼，说话温柔，和...对！和顾延有点像。
那女人说：“不好意思啊，你和我儿子的背影有点像，我认错了。”
陆丛说：“没事的。”
“陆丛，你走过头了...妈？”
顾延的声音又从身后传出来，听着这话的意思，果然这个女人是他的妈妈。
“小延！你俩是朋友啊。”宋知晴说。
陆丛摸索着自己的脖子，说：“阿姨好，呃算是朋友吧哈哈。”虽然是男朋友。
顾延走到陆丛边上，攥着他的袖子往病房里走，“妈进去吧，外边冷。”
陆丛心虚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被拽进里头。
潘阿姨说：“我先去打点水，你们聊。”
宋知晴看着新换上去的花，面露笑意，忍不住凑近闻了一下，“小延，这花真漂亮。”
顾延：“嗯。”
宋知晴看着他俩说：“你知道吗，我刚把你朋友看成你了，你俩身量差不多高，不过细看我肯定不会搞错。”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看你带朋友来，妈妈很开心。”
顾延说：“下次也带来。”
宋知晴：“好啊，多跟年轻人讲讲话，感觉自己也都跟着年轻了，你是叫陆丛是吗？”
陆丛说：“对的阿姨。”
“那就叫你小丛吧。”宋知晴笑着说，“小延和小丛，真好。”
窗外天色愈发阴沉，顾延的妈妈说了很多的话，但坐在一旁的陆丛注意到，很多时候都是她单方面的在问问题，顾延在回答。
这种说话方式，好像在看一个采访节目，顾延则是这档节目的嘉宾。
所以有些时候周末问他出不出来，他说的有事是指来疗养院看他的妈妈吗？
“妈，我们要先走了。”顾延起身，看着窗外的天气，“感觉快下大雨了。”
宋知晴松开拉着顾延的手，也看了一眼外面，双目微沉：“是哦，下次再带你的朋友来看妈妈吧。”
顾延对她点点头说：“好。”
宋知晴微笑着起身目送他俩：“下次见。”
顾延拿起放在角落里的两把伞：“嗯。”
陆丛也跟着起身，“阿姨我们下次还来看你。”
宋知晴说：“好，阿姨我还要谢谢你呢。”
陆丛：“？”谢我做什么？
陆丛跟着顾延一前一后的走出病房，宋知晴站在他们身后看着，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陆丛背在身后的花。
被包装纸包裹起来的玫瑰花，随着陆丛手上的动作转动着，一圈一圈。
顾延：“你的伞。”
陆丛：“你拿着呗，我们撑同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