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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契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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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时川手心濡湿，他努力回想着晕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却没有任何头绪。
“先不纠结你身上往生眸的来历了，”陆平秋叹了口气，“在这只眼睛消失之前，你要一直待在我身边。”
江时川愣住了，他皱起眉头：“虽然我知道这只眼睛比较奇怪，但是有什么必要一直跟着我呢，它也没有什么其他能力……”
“你还不明白吗？”陆平秋打断了他的话，表情恹恹的，他的手指不自觉缠上右手手腕上的红线，犹豫两秒后，他取下左耳上的黑玉耳钉，递给江时川。“带上。”
江时川没接，他狐疑的目光让陆平秋的神色变得不耐。
徐医生适时开口：“小江，拿着这个耳钉吧，小陆也是为了你好。”
“刚刚你照镜子的时候是不是看见了一些东西，那就是往生眸的能力，可以跨越时间，窥探别人的记忆。”
“这种能力很可怕，这些记忆是直接进入你的脑海，当事者经历的一切都会让你切身体会，他的感情，心理都会侵蚀你的大脑，能力发动的越多，你就越容易忘记自己是谁。”
“而且这种能力是被动，也就是说，只要你的右眼看到别人，这个能力就会自动发动。想想你刚刚照镜子的状态，你差点用玻璃再次毁掉自己的右眼，是这枚耳钉换回了你的神智，这是陆家祖传的镇魂器，可以稳定你的魂魄状态。”
江时川的手指颤抖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尽管两人告诉他的一切都极大地冲击着他生活了20年的现实世界，但他还是勉强稳住心神，伸手接过陆平秋手中的耳钉。
“谢谢你们帮我。”江时川面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深深朝两人鞠了一躬，“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我看你们的时候并不会发动这个能力呢？”
徐医生笑了笑，他露出右手手腕，上面也缠着一圈红线。
“这是陆家的咒印，我一直与陆家交好，也有幸得到了这个护身符，可以庇护佩戴者不受其他力量窥探和伤害。”
江时川点点头，他望向病房窗户，窗户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手指不自觉握紧了那枚冰凉的耳钉。
“这样说的话，我不能踏出房门一步了，这样就不会看到任何人。”
“不用。”陆平秋开口了，他挽起风衣袖子，苍白的手臂上淡青色的血管蜿蜒着，像一条条游离的蛇，“先和我定一个临时契约，可以暂且延缓你能力的启动。”
江时川挑眉，他盯着那块冷白的皮肤，有些吊儿郎当地说：“签订契约？把我当契约兽了？这破能力啥用没有，只要我天天待在没人的地方不就好了，没必要再让你们费心思了，我自己的命，我自己受着。”
“说不定这个能力还是老天给我开的另一扇门呢，至少我不用当瞎子了。”
朱厌“喵”了一声，跳上江时川的肩膀，狠狠抓了他的脸一把。
江时川吓了一跳，没有躲开，硬生生吃了这一爪子，朱厌并没有手下留情，抓痕很深，微微渗出血迹。
鲜血的味道弥漫道空气中，不腥，反而是一股甜香的味道，渗出来的血也不是红色的，而是暗金色，在病房天花板上冷白光的照射下十分诡谲。
江时川擦了一把脸，危险地盯着朱厌。
朱厌凶狠地叫了一声，浑身炸毛，却并没有看他，反而盯着窗户的方向，江时川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却发现窗户外不知何时贴满了一个个黑影，它们没有五官，只有嘴巴的位置长着倒钩状獠牙，此时的獠牙处还往下滴着不知名的粘液。
江时川一阵胆寒，明明那些黑影没有眼睛，可他却能感受到那些黑影贪婪而阴暗的目光，似乎是在渴求着他的……血肉。
“那是灯影獠，生于人的影子，能感受到他们对你的兴趣吧。”
陆平秋掏出纸巾，擦拭着江时川脸上的血迹，说出来的话却让他不寒而栗。
“往生眸携带者，对所有的鬼怪来说都是大补品，你现在可是行走的唐僧肉，无时无刻都散发着让鬼垂涎的气息。”
“你现在已经进入我们的世界了，不要再抱有侥幸心理。”
江时川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着窗外那些紧紧挤在一起的灯影獠，心下有些愕然，却也清楚明白了自己此时的处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露出个谄媚的笑容：“大师，拜托你了，一定要保护我，要想办法把这劳什子的眼睛从我身上拿走。”
朱厌低吼了一声，浑身散发出一股阴寒的气势，本来趴在玻璃上的灯影獠纷纷逃走，不过几秒钟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得意地看着江时川，坐在床上慢条斯理地舔起了爪子。
陆平秋的表情没有变化：“想解这往生眸，我们要先搞清楚它的来历，随后需要我师兄的帮助。但是我师兄一个月前下山办事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江时川的表情变得愁苦，他想翻白眼，却还是有所收敛，只是低眉顺眼地询问道：“那大师，我们该怎么办呢？”
“你不必担心，我师兄最迟三个月会回宗门，他的乌鸦会向我传信。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和我结契，我可以暂且帮你压制住往生眸的力量。”
江时川点点头，伸出了手，陆平秋毫不犹豫用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一滴滴滑落，滴在江时川的手腕处，忽然出现了一个暗红色的咒文，江时川只觉得接触鲜血的皮肤处变得灼热，连带着全身都变得滚烫起来。
江时川急促地呼吸着，鲜血没入他的手腕，他感觉自己和陆平秋之间似乎出现了一根细线，将他们俩的命运紧紧缠绕在一起。
咒文渐渐消失，暗红色的光也渐渐淡下去，江时川的手腕上也出现了一圈红线，但那圈红线不像是带上去的，更像是烙印在他血肉里的。
陆平秋松开刀，大口喘着气，朱厌窜到了陆平秋的肩膀上，小心地为陆平秋舔舐着手腕上的伤口，不多久，那道伤口就止住血。
“谢谢你。”陆平秋揉了一把朱厌的头，嘴角勾出一个细微的弧度。
陆平秋长得很好看，但周身的气质却像终年不化的雪，只是站在那里，连光都绕着他走，仿佛是怕惊扰了他骨子里渗出来的倦意。此时嘴角微勾，神色缓和，就如同冰雪融化，让人不自觉看痴了。
江时川就是如此，他的视线黏在陆平秋身上，不知是刚才的契约还是什么的影响，他觉得此时的陆平秋顺眼极了。
徐医生咳嗽一声，打破了此时的氛围，江时川连忙收回视线，脸色微微泛红，也不再敢去看陆平秋。
陆平秋则是没有任何察觉，只是唇角又再次下垂。
“既然没什么事情，就把人带走吧，咱们医院床位紧得狠呢！”
徐医生挥挥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和之前摔碎的大差不差，放在江时川面前。
“看好了，你此时的瞳色已经恢复正常了，虽然小陆和你定下了契约，但那也只能暂时压制，时刻注意自己的眸色，如果再次出现变成血金色，记得一定要少看人，尽量不要发动能力。”
江时川点点头，看着手里的卡通小镜子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徐医生，刚刚弄坏你的镜子了。不过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随身携带那么多可爱的小镜子？”
徐医生拍了一把江时川的头，声音低下去。
“宠老婆嘛……你懂的，别瞎问了。”
江时川点点头，从床上下来，之前被撞到的腰部仍然有些酸软，此时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朱厌从陆平秋的手里跳出来，跳到江时川的肩膀上赖着不动了，它眯起眸子，在江时川的脖颈处仔细地嗅着，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徐医生揶揄地望了一眼陆平秋。
“看样子，你的宝贝疙瘩很喜欢小江呢。”
陆平秋抿唇，唤了一声朱厌，可黑猫并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在江时川肩膀上转着圈，看上去十分愉悦。
陆平秋不再说话了，眼睛里闪过一丝恼火。
江时川用余光扫视着陆平秋的表情，心里有些打鼓，试探性地开口道：“大师，咱们接下来干嘛去啊……这不详的能力，还是尽早解决才好啊。”
陆平秋扫了江时川一眼，面无表情地答道：“先找寻一下你这往生眸的来源吧，它应该早就在你身上了，我却一直没有感受到气息，这件事很奇怪，你爸妈呢？和他们交流一下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听到爸妈两字，江时川的眼神一下子变了，他的眼角耷拉下来，语气发沉：“我爸妈？死了，早就死了。”
“死了吗？不好意思……那你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呢？说不定他们知道些什么，或者你有没有什么看着你长大的街坊邻居之类的，他们……”
“我是被我赌鬼老爹卖到黑街的，他从我老板那里拿了一大笔钱后就消声灭迹了，我在黑街打架长大，没有朋友亲人，只有仇人。”江时川打断了陆平秋的话，语气轻松，像是在说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我母亲死的早，我那人畜不如的父亲，早就因为欠债被人打死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