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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相机的中心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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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灯一盏盏熄灭，几个异形种趴在四班的墙体偷听。
随着一声哽咽的怒吼：“我不想看到你！”
于卫推门而出，泪洒现场。
“于卫！”
陆迁摘下口罩想喊住他。
于卫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徐骏站在教室背对着他们。
“你干嘛了？”陈燃光上前推他，徐骏僵硬地别过头看他，眼睛红通通的不愿说话。
“你眼睛还红了？”陆迁气不打一处来，“SB吧你。”
骂完，陆迁自顾自跑走了。
江巍跟上。
“你到底说啥了？”肖宁进门，坐在徐骏旁边的桌子上，“说来也是，你也不能这么耍人家啊。”
“对啊，你干嘛跟人家在一起。”华董叹气，站在门外。
“叫他别来烦我。”
徐骏转身撞开挡路的华董扬长而去。
另一边，陆迁在楼梯口找到独自悲伤的于卫。
“他说什么了？”
于卫红着眼抬头，看到陆迁后又低下头：“因为我，陈添彩和他分手了。”
“死心没？”陆迁在他旁边蹲下，江巍便靠在他们身边站着。
于卫点头，又摇头。
陆迁对他，总是无可奈何，陪着于卫不说话，就这样蹲了一会。
于卫说要回寝室洗澡了，上楼梯的险些摔倒，幸好他一只手撑着扶手，回弹之后继续往上走。
“你们认识多久了？”江巍问。
“小学就认识，没算过。”陆迁紧紧盯着于卫上楼，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进了寝室。
“我不喜欢他。”江巍低声道，“对不起。”
“哈？”陆迁震惊。
“他没我做得好。”江巍思考后解释，“这是竞争关系吗？”
“你有病吧。”陆迁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争的，“竞争啥啊……”
“竞争你。”郑重其事的语调响彻陆迁耳畔。
“你在说什么啊！”陆迁要惊叫了，拉上口罩，露出的那只眼睛左顾右盼，“我是直男！”
“是朋友竞争。”江巍不解，“你在想什么。”
好吧，陆迁满身的疹子红的要冒泡泡了，江巍一句话又把泡泡都戳破了。
“没……没什么……”
陆迁捂着滚烫的脸落荒而逃。
于卫没再来找他。
连着两次周考，陆迁都没看到于卫的身影，直到冬至。
宋涌通知过要进行新的黑板报绘制后踩着换乐的步子走了。
“冬至要吃饺子。”路旭敲桌子，“我猜今天中午吃饺子。”
陆迁可不喜欢吃饺子，他更愿意啃鸡腿：“能不能加鸡腿。”
想得美，路旭白了他一眼。
那一眼还未收回，外面敲锣打鼓响起蓝牙连接成功的声音。
“全体师生注意了！”
是白马惯用的音响。
“一首《算什么男人》送给各位，送给高一二班的徐骏同学！”
班上的同学倾巢而出，陆迁连忙跟路旭冲出去，花坛的地方已经站满了人。
最中央，于卫靠在音响旁边，手拿麦克风和手机。
《算什么男人》的前奏一响，整栋楼都沸腾了，陆迁抬头，乌泱泱的人站满了围栏。
“于卫！”陆迁三两不下台阶，走到于卫身边，“你干啥啊。”
“放心吧。”于卫对着他眨了眨眼，“高一二班徐骏脚踏两条船一心二用，各位擦亮眼睛！我不多说，因为现在我该走了。”
欢呼声震耳欲聋，在陆迁眼皮子底下，白马匆匆过来挟持住于卫想带他走。
鬼使神差的。
“老师！等等我！”陆迁举手，在白马走远后拿起一旁的麦克风。
“芜湖！”
“又是陆迁！”
“那个男的是谁啊？”
“哪个？”
“我靠到底几个人啊！”
一阵冷风吹，陆迁快步跟上白马，从左边的人堆里挤出一个身影跳下。
江巍飞快拉住陆迁的左手。
“陆迁！你疯了吗？”宋涌从文综办公室出来，耳机戴了一半还没摘。
“算我一个。”
江巍很轻很轻的看了陆迁一眼，风传递他的声音，虚无缥缈。两人逃离现场，跟着白马上楼。
楼上不少人围在楼梯口的地方等他们，江巍牵着他走得很快，于卫在前面被白马拖着走，还不忘打招呼。
“SB。”
陆迁暗骂。
五楼，校长办公室。
“你们想干嘛？”朱万诚坐在厚实的靠椅上。
“老师，你记得于广华吗？”于卫不慌不忙。
办公室静了一秒，朱万诚咳嗽了几声，挥挥手让白马和宋涌出去了。
匆匆赶到的沈函被拒之门外。
“你是于广华的儿子？”朱万诚喝了口茶，“那更不应该啊。”
“我父亲最近不是还……”于卫笑。
陆迁听不明白了，就见面前的两个人眉来眼去说了很多谜语般的话。
“校长，我们是一伙的，你直接说吧，认罚，就是能不能轻点。”陆迁大手一挥，撑两人不说话的空隙上前。
朱万诚抬起眼皮，很重的看了他一眼：“出去吧，让你们老师进来。”
三个人出去和老师交换了眼神。
宋涌一巴掌拍在陆迁头上，压声抵着他肩膀上：“真有义气啊。”
陆迁假笑。
“你爸跟老朱什么关系？”陆迁看向于卫。
“之前一卡车的苹果，你以为谁送的。”于卫笑，“我爸是他的学生。”
背靠大树好乘凉，但也不是这个乘法啊。
于卫倒是免于一难，逞英雄的陆迁和江巍被班主任提溜着后衣领悲催地走了。
“放假一定请我们两吃饭。”
陆迁最后只说了这句话，眼睛一闭进了文综办公室。
“……我不跟你说这件事。”宋涌叉腰，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上次家长会是相互交换信件你知不知道。”
陆迁不知道。
“这是你爸的信，唯独没给你。”宋涌食指点了点信封袋，“还有，上次你受伤我没去看你。”
“眼睛还能好吗？”宋涌坐下，声音低了些。
陆迁点头：“会影响视力。”
“你在家里有什么困难就找我。”宋涌抬头看着陆迁，“我相信你。”
陆迁不知道他说的相信是什么意思，上前拿起桌上的信封，信封沉甸甸的还算是有分量。
所以，当时家长会，他也想看到自己给他写一封沉甸甸的信吗？
“去吧，今天的事，下次别犯了。”
陆迁就这么安然无事的出来了。
晚上下了晚自习，江巍准时站在四班门口，灯光暗淡。
随着大队伍的脚步声远去，陆迁让江巍关掉后边的灯，借着黑板上的两盏LED灯拆开了这封来晚的信。
江巍不声不响打开药膏给他上药。
冰凉的膏体没有分散他的注意力。
——
“儿子：
一眨眼你长得很高了，比我高了。
爸爸希望你能考上一个好大学，希望你有个好的未来，所以一直给你很高的目标。
转眼你已经上高二了，妹妹也初二了，我老了很多。
记得你初中的时候，成绩很不好，爸爸总想逼逼你，让你赶快长大，跟上爸爸老的速度，能够成为家里的支柱。
上了高中后，我听妹妹说，你也很不想上这个高中，太贵了。
不贵，只要有学上，爸爸赚了钱不都是给你们花的吗？所以你们要更努力，爸爸不会害你们的。
老师让家长带几张你们小时候的照片，我找了很久只找到了三张。
真想回到你的小时候，多给你拍几张，可是又想到小时候的你太调皮。
长大后我们不亲近了。
你一定要努力啊，考上大学，才有好的未来。”
字数并不是很多，但是他写的又宽又大，三张纸才写完，从信封里掉出三张泛黄的照片。
那是很小的时候了。
“真可笑。”陆迁拿起一张照片，穿着红色棉袄的他正站在秋千上。
后面一个漂亮的女人虚扶着他怕他掉下来。
小陆迁笑得很开心。
“你知道吗？”陆迁指着照片里的女人，“这个女人。”
江巍停下擦药膏的动作，看过去。
“我看过她的裸体，看过她□□的样子。”
“在小学的时候，我看着她睡在我们家主卧的大床上，每天笑意盈盈的和我们说话。”
“那时我四年级，妹妹二年级，我们朝夕相处。”
“你知道吗？她是一个小三。”
“我妈说只有爸爸能管住我们，所她选择出门工作，让我爸带我们。”
“每天醒来就是被打，每天小心翼翼的生活，只有她。”
“这个小三能让我爸开心，能让他不拿我们出气，能让我们免于暴力。”
“这是多可笑的事情，太可笑了……”陆迁自言自语，从抽屉最底层拿出一封同样分量的信。
“我当时把信放在数学书下面，上面放的是他看的那封。”
“为什么要这么做。”江巍问。
“我以为……他至少会想了解一下他儿子的课桌，会拿开书本，惊喜的发现……”
“惊喜的发现，这才是真正的那封信。”
散落的信纸铺开，三张儿时的照片，每张都是一个场景，在秋千上傻笑的小陆迁。
那个女人站在他身后，是相机的中心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