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分开 ...
-
历小碗敲了敲，又趴在地上试着透过门缝看门的另一边有什么东西，结果当然是无功而返。历小碗站起身，拿出段行川给他的军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历小碗用余光瞥了段行川一眼，发现他完全没有看着自己，于是试着用军刺划了划闸门，在门上留下几道难看的痕迹。
段行川懒得看历小碗耍宝，他在一旁的门禁系统尝试了好几遍，还是无法通过这里竟然还在运行的权限认证：“不行，过不去。”
“那怎么办，要走VI区那边看看吗？”
“那边应该也已经关闭了。”段行川觉得VI区的封闭应该在他们眼前的闸门轧下之前。
历小碗四处张望，试图寻找越过眼前高墙的方法：“走那里行不行？”历小碗指着天花板上的列车轨道。
为了提高空间站内不同区域之间的运输效率，塞勒涅三号建造了在天花板上环绕一周的列车轨道。在设计者的美好蓝图中，每个区域都会在高处设立用于乘坐列车的站台，船员可以从各区的站台处登上列车前往下一个区域。为了保证区域之间的通勤得到保证，各区域之间的高墙上都留有可供列车通过的墙洞，即使他们眼前的闸门紧闭，段行川和历小碗也可以乘坐列车继续前进。
段行川看了看距离地面至少四十余米，附着在天花板上的轨道：“如果列车还在运行的话确实可以。”他们一路上都没有看见列车，不知道究竟停在哪个站台上了。
“站台在那边，我们先上去看看再说。”
历小碗下意识地拉着段行川，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上满是已经结块的血块：“啊哦，对不起。”
“没事。”
历小碗松开手：“走啦走啦。”
通往车站的电梯井离闸门很近，只是电梯还停在车站处，段行川和历小碗只能按下按钮后在地面上等待。
“你看起来很担心。”历小碗说。
段行川看着缓缓停在自己面前的升降梯：“我只是在想，这个升降梯停在车站，就意味着最后一个使用它的人走上了车站。但是——”
一个死不瞑目的搜救人员躺倒在电梯厢中。历小碗直接上前把尸体扔出电梯：“但是什么？”
“算了，没什么。”看起来没有人从车站回来。
两人站上电梯，历小碗按下按钮，缆绳摩擦的声音微不可闻。历小碗看着离两人越来越远的救助人员尸体：“你知道我不会知道你没有说的话的吧？”历小碗闷闷不乐，甚至不想告诉段行川他也认出了刚才那个救助人员。
“知道。”
“那你就不要说话只说一半啊。”历小碗的不快上升到愤愤不平了。
“你在想这个啊，”段行川笑起来，“是真的没什么。我只是想说车站看起来应该也不太安全，但既然电梯已经带了一具尸体下来，我就没有再强调一次的必要了——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恍然大悟的意思，原来上面可能有危险啊。”
历小碗看着笑容逐渐凝固的段行川，正气凛然、理直气壮：“我就是不会知道啊，所以你一定要和我说才行。”
“......我知道了。”
历小碗心满意足，把刚刚那具尸体的身份和登上塞勒涅三号的时间以说贯口的速度报给段行川。
正说着，电梯到达了列车站台。
空无一人、空无一物。
站台上什么都没有。
历小碗走下升降梯，走到站台最边缘，努力看向用于列车通行的，通向食品生产区的墙洞。
段行川走到历小碗旁边：“看到什么了吗？”
“什么都看不到。”历小碗实话实说。虽然他的视力不错，但是也没有好到可以穿过漆黑的桥洞，看到食品加工区靠近下一个区域的站台上有没有停靠列车。
段行川把一个小型望远镜塞到他手里，皮笑肉不笑：“那试试这个呢？”
“喔喔，段行川，你简直是一个百宝箱。”历小碗举着望远镜，“好像确实在那边。”
历小碗把望远镜还给段行川：“只要把那边的列车再开回来就行了。”
“好主意，”段行川问，“怎么开回来呢？”
历小碗站在原地放空大脑。
段行川转身走向站台上的工作间。
工作间的门被锁住了，段行川绕到窗前，看见玻璃上粘着一张喷射状的脸皮。透过眼睛处的空洞，段行川隐约看见工作间里已是一片狼藉。
段行川回头看了一眼历小碗，他还站在原地苦苦思索。
历小碗是指望不上了。段行川直接用亨特雷斯给的枪敲碎了玻璃，房间里是满墙满地的寄生虫成虫，曾在其中的人已经只剩下窗户上的那张脸皮了。段行川看了一眼污染监测，这里的污染指数果然比其他地方更高。
历小碗已经被玻璃破碎的声音吸引了过来：“怎么了——呃，好恶心。你要进去吗？”
“这个任务还是就交给你好了。”
历小碗点点头，毫不在意地从窗户翻进办公室，踩在那些死去的寄生虫身上，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音。
段行川默默后退了几步：“你看一下操作台还能不能用。”
历小碗扫下操作台上的虫子：“好像......不太行。”
段行川又往后退了一步：“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出来吧。”
历小碗甩掉手上沾着的虫足和鞘翅，又从窗户里翻了出来：“段行川。”历小碗的口气陡然变得正式。
段行川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怎么了？”
“你介意我搜你的身吗？”
段行川看了一眼历小碗的手，毅然决然：“介意。”
“好吧。”历小碗肉眼可见的失落。
“我能问一下你的新想法吗？”
“没有想法啊，所以想先看看你带了什么工具嘛，”历小碗眼看段行川一件一件地拿出自己身上的装备，在段行川摸出两段双头钩绳放在地上时高兴地说：“你怎么连这个都有啊，太厉害了段行川。”
“如果你想用钩绳过去的话，我觉得我还是要说明一下。”段行川拿起其中一条钩绳的一头，“这两条都只有六米。”
段行川托着历小碗的下巴，转过他的头让看向闸门方向：“这里到隧道的距离，差不多近十米。”
“而且到了墙洞的另一头，那边没有任何可以让你下去的辅助设施。下一个站台在靠近克隆人区的那一道闸门那边......”
“够用了够用了，我会过去的。”历小碗抓起两条钩绳，跑到站台边缘，爬上护栏，“放心好了。”
“你给我下来。”段行川快步跟上。
历小碗眨眨眼，觉得是时候让段行川知道什么叫先斩后奏，什么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
他甩出其中一条钩绳，将绳钩卡在轨道和天花板的空隙之间，在段行川抓住他之前跳下护栏。
“你——”
尽管历小碗想要直接荡上隧道，但目测高度是不太够的。历小碗拿出段行川给他的军刺，在即将撞上墙壁时直接把军刺别进金属高墙中，最后停在距离隧道将近两米的地方。
“段行川，你的军刺真的很好用！”历小碗转过头兴奋地朝段行川大喊。
段行川被历小碗突然的动作吓得心律不齐，喉咙里一句又一句骂人的话不绝地翻涌。
历小碗松开钩绳，小心翼翼地单脚踩上军刺，伸手摸上隧道入口，把自己撑进隧道里。
被迫目睹一场杂技表演的段行川此时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历小碗看着站台上的段行川怒火中烧，火上浇油地对段行川竖起了大拇指：“我去那边地站台把列车开过来接你。”
段行川站在站台上，只能憋出一句：“你就在那里等着！”
历小碗显然会错了意。他把剩下的钩绳卡在墙洞的另一头，然后以面朝段行川头朝下的姿势倒吊，拔出了插在墙中的军刺，然后扯着钩绳把自己的身体重新拉回墙洞中：“那我在那边站台等你。”
“我让你就在墙......”段行川话还没说完，历小碗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墙洞里。
段行川的眼前瞬间浮现出无数历小碗从几十米的高度掉到地上摔成肉酱的惨状，只能在心里不断重复祸害遗千年，与其在原地自己吓自己，不如先想个办法进入食品生产区，最次的情况还能给历小碗收尸。
段行川靠着护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塞勒涅三号的列车既然是沿轨道行驶的，那就必然会有用于维护轨道的工具。维修工具就放在维修车仓库附近，段行川还记得方向。
段行川跑回电梯，按下下降的按钮。
电梯颤悠悠地下降着，发出难听的声音，段行川皱眉看向电梯顶部。
三秒后，站台的升降梯坠落。
历小碗听到工业区的声响时人在离地面还有三十余米的高空。
对段行川的担心只短暂地在他的脑子里冒了个泡，他一手拉着钩绳，另一手用军刺在墙上凿出一道可以别住钩绳的洞口。
段行川的收藏质量也太好了，历小碗心想。
他试着把绳钩伸进刺痕中别住，但无论从什么方向，绳钩都很难被妥善地固定住。
历小碗心想这种稳妥的做法果然不适合自己，没有冒险精神，做什么都不会成功。
这么想着，历小碗抓着钩绳回到墙洞。
段行川已经不在站台了，历小碗对此并不意外，段行川从来不是那种会在原地老老实实等人的性格。历小碗想到段行川让自己等他的话，忖度着再不抓紧到下一个站台，他可能会让段行川失望。
历小碗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为自己打气，随即向食品生产区的方向助跑，高高跃出墙洞。
食品生产区的畸异生物被惊动了，历小碗可以感觉到它们满怀恶意的视线。
他被钩绳牵引着撞向高墙，历小碗及时松开钩绳，将军刺插入高墙，以一种古早海盗电影会使用的减速方式缓缓降落在食品生产区的地面上。
数十只高两米，长着像人类一样皮肤的蟑螂状怪物向历小碗飞来。
历小碗握紧军刺，观察着这些奇异生物的特点，突然眼一花，喉咙一甜，吐出一口血。
历小碗看着在血泊中挣扎的寄生虫，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寄生了。
“好恶心。”历小碗忍不住吐槽，想了想，突然又满心欢喜起来，“幸好段行川没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