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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历小碗历险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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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只怪虫应声倒下,历小碗凑近尸体仔细端详着,总觉得它头部突兀的人类鼻子有些眼熟。
“唔......”没走几步,历小碗的鼻血又倾泻而下,血流到地上,同时落地的还有几只淡白色的若虫。历小碗心说不要在我的身体里搞这种需要花3.5元钓鱼然后报警的事情啊,瘪着嘴踩死了那几只骨骼还没硬化的虫子。
“车站,我得想想怎么去车站。”历小碗嘟嘟囔囔着,觉得自己三步流鼻血,十步大出血的现状已经可以够得上失血过多了,他走起路直感觉天旋地转,头晕眼花,还要担心那些奇怪的巨虫,岂止是超人,简直是超人,“离得挺远的,我去找车库好了。”凭借从小到大屈指可数的游乐园碰碰车经验和刚才对段行川开车过程的观摩学习,站都站不稳的历小碗自信自己已经熟练掌握了此类载具的驾驶技巧。
凭着记忆,他勉强找到了食品生产区的车库。与工业区不同,这里的卷帘门已经被撞出了一个大洞,一只古怪的、长着人形的怪虫盘踞其中。它的身体过大,严严实实地卡在门中,只能把身体的一小部分伸出门来。历小碗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两具男性的上半身躯体连接在车库中更巨大的整体上,而人类颈部以上,本该是头颅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大小如篮球的眼珠。
历小碗看了一眼,转身就走。车估计已经被压坏了,他的开车初尝试胎死腹中。
眼见历小碗就要离开,车库里的怪物无声地探出身体。
“我真讨厌像你们这样的家伙,”历小碗说着,在其中一个躯体接近的瞬间反身砍断他的脖子,硕大的眼球掉落在地上,“仗着自己又一点向人,就真的自以为是人类了,既然要变异就变异得彻底一点啊。”
历小碗跳上人类躯体后连着的触须状肉块,手中的利刺转瞬没入肉块之中,在沉闷的血肉分离声后,历小碗的动作顿住了。
“想要当蜗牛,就好好地变成软体动物,长什么脊柱啊?”历小碗吐出一口血,寄生虫落在怪物身上,不断扭动着身体,想要钻入怪物的身体中继续长大,“很恶心啊,你这个样子,好像我是个很坏的人。难道要我当杀人犯吗?”
历小碗站直了身子,踩下军刺。
怪物被疼痛刺激了,它没有嘴,无法嚎叫,愤怒地抬起了自己的肉触。历小碗顺势踏上军刺,借用塞勒涅三号模拟的重力,让军刺顺着它的脊骨劈下。鲜血自断口喷涌,灯光照出好淋漓的一场血雨。
怪物不再动弹了。
历小碗跳下它已经不再动弹的尸体,正想再说几句话以示愤怒,左手突然不正常地张合了几下。
历小碗抬起自己的左手,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然后说:“哇,比我想的厉害多了。”
他拔出怪物尸体中的军刺,扎入自己左手的掌心,面无表情地搅弄了几下,再拔出军刺时,手掌已经被他捅出了一个空洞,几只寄生虫从伤口处爬出。
“这样做是没用的。”
历小碗抬眼,一个穿着船员服,长着蚂蚁头的怪异生物说:“这些虫子的繁殖速度比你想象的快得多。”
“我没有恶意。”那个生物说,“其实你刚才杀死的那个家伙也是。它不过不能说话罢了。”
历小碗垂下左手:“谁知道呢?”对于他们这样的家伙,有没有恶意不能说明任何事情。
蚂蚁头人向历小碗走了几步:“你这样是走不了多远的,我可以帮你。”
它向历小碗伸出手。一只人类的手。
历小碗砍下那只手:“啊,我看不得这个。”历小碗的语气相当平淡,连最基本的礼貌也懒得维持。
蚂蚁头人捂着断臂向后退了几步:“你的力气很大。”
历小碗补充:“我解决问题的速度也很快,你要不要试试看?”
“你没必要对我这么警惕,我不是你的敌人。正相反,你可以认为我是来帮你的,”蚂蚁头人说,“你正在找车,你想去哪里?”
“为什么?”历小碗为数不多的处事原则就是不相信完成委托过程中出现的天降馅饼。
“你不想在这里逗留,我能理解,”蚂蚁头人说,“我也不希望你继续在这里待着。”
历小碗抬头看了一眼站台,在心里估算着在段行川之前赶到那里,实现那句“在那等着”的话需要花费的时间。
“你想去站台吗?有一些路被阻截了,如果没有车,你得花很多时间过去。”
“好吧,”有一些牺牲是必要的,“你知道车在哪吗?”说完,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太符合社交规范,历小碗又扯了扯嘴角,对蚂蚁头人飞快地笑了一下。考虑到历小碗满脸是血,不好说这个笑究竟归属友好还是威慑的范畴。
蚂蚁头人竟然真的有车。历小碗坐在副驾驶上,不由得感慨,而且它竟然真的会开车。
蚂蚁头人说:“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对吧?”
历小碗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万一这些怪物要对段行川不利呢?
“阿拉克涅恢复运行了。”
“那是什么?”
“塞勒涅三号原来的助手系统。如果你问这个名字本身的含义的话,阿拉克涅在纺织比赛中胜输给了神,玷污了神的功绩,被变成蜘蛛,不过她变成蜘蛛后还在继续纺织。”
历小碗揉了揉眼睛,那里痒痒的,他担心再过一段时间,他的眼睛也要流血:“名字取得挺好。”单是听着就知道塞勒涅三号要发生什么大事。
“是后来改的。”
“那你们还挺有闲情逸致。”
蚂蚁头人看历小碗始终不以为意,只好道:“因为管理员认为这个名字更能符合塞勒涅三号上的状况。”
“哦,”历小碗坐着车,看着群魔乱舞的食物生产区,“你们找到你们的神了?”
蚂蚁头人没有说话,这是它表达对历小碗轻蔑态度的不满的方式。
“那你们的神还真是不讲究啊。”
“如果你试图激怒我的话,我并不像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的狂热信徒一样对神明具有疯狂的信仰。”
“是吗,”历小碗觉得蚂蚁头人的话很荒谬,“那你如何成为信徒。”
“生存。”
历小碗几乎要笑出声了:“只是活着就行?”
“我的生命来自神的赠予,我的存在就是对神的赞歌。”
“啊,不行了,我本来就很想吐血,别再逗我笑了。”历小碗说。
“我没有想逗你笑。”蚂蚁头人一直很认真。
“我知道,我知道,”历小碗模仿着段行川安抚他时的腔调,“这不是你的错。你想,你的存在一定是有什么意义的。你认为是礼敬你的神,我认为是给我讲笑话,这不冲突,对不对?”
蚂蚁头人不搭话。
历小碗举起自己的左手,透过掌心的空洞看向蚂蚁头人,笑嘻嘻地问:“你一定在想,为什么我好像还没有被彻底寄生,对不对?”
“快了,快了,别着急哇。”历小碗说,“先把车停下来吧。”
蚂蚁头人看见历小碗把军刺拔出来,干脆踩死油门,撞向安置在旁的大型电池。
“怎么这样,耍赖是不可以的啊。”
历小碗砍下蚂蚁的头,把无头的尸体踢下维修车,操纵着方向盘,跨过手刹坐到驾驶座上。他的髋骨发出尖锐的疼痛,刚才的动作让他脱臼了,历小碗一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摸索着疼痛的地方。因为完全不通正骨知识的缘故,历小碗的动作只是在不断加重自己的疼痛而已。
“算了,等一会儿段行川来了再处理吧。”历小碗无条件地相信段行川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我在哪呢?”
蚂蚁头人七拐八绕地拖延时间,想等到历小碗被完全寄生,尽管蚂蚁头人已经身首分离,但历小碗也不幸迷失了方向。
“算了,先随便往一个方向开好了。”
历小碗换了个方向,继续向前开,没过多久,道路正中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段行川——”历小碗的声音卡住了,站在路中间的当然不是段行川,段行川现在还在赶来的路上。道路正中站着另一个历小碗,□□,脸上带着等待已久的不耐。他和车上的历小碗如出一辙,同样的棕色及肩长发,浅色的总是带着笑意的圆眼睛,身上什么都没有,没有血,也没有任何伤口。
“这么快的吗?”开车的历小碗吐槽。他停好车,把段行川的军刺交给那个新的历小碗:“要把脸毁得彻底一点。”
“说这句话是想提醒谁啊......”历小碗自己吐槽自己。
移交军刺的历小碗的身体很快就干瘪了下去,寄生虫终于彻底蛀空了这副□□,皮肤落在骨头上,让他渐渐失去人的特征,
历小碗脱下尸体的衣服,一件件地穿好,皱眉看着那个已经没了肌肉支撑的头:“脸上肉太少也不好啊。”
他踩碎了自己的头骨,寄生虫四散而出。
历小碗正准备坐回维修车,想了想,又手动把自己的髋关节给拉脱臼了,然后才坐上座位。他的心情不错,快乐地哼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