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别隔两三天才回信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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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色125轰隆着引擎被沈溪开走，一小时不到，沈溪左右手分别提着两大透明塑料袋子，袋子里装了好多个打包专用的塑料长方盒，有点儿重量，勒得他小臂青筋很明显，再加上他有些份量的呼吸，这一趟路是赶着去赶着回的。
夏棯还没捋清楚怎么回事儿，只见沈溪将一个个打包盒盖子掀开，各种香味油味儿混在一起：炒田螺，炒粉，烧烤，炸串，冰可乐，啤酒，西瓜还有花生米瓜子......这些都被一股脑堆在夏棯面前。
“吃。”沈溪一声令下。
“你..你咋了。”夏棯问得很忐忑，匆匆忙忙开摩托车去镇上就为了打包夜宵回来？
...莫非，夏棯不敢想，他咽了口唾沫，砸吧两下舔干净筷子，看了一圈王婶老金黄叔，最后视线落在沈溪身上，“这，这...断头饭啊？哎哟！”
沈溪摘开一次性筷子塑料纸，给夏棯脑袋敲了一下，“爱吃不吃。”
“我吃啊！”饿一天了，夏棯推开田螺炒粉和炸串，把冰可乐搂怀里，还是有点儿不敢下嘴，“是不是没事儿了？那胖子不会来找茬了对不对？”
“没事儿了！明天把尾款照样转过去就行！”老金替夏棯开了可乐罐，跟黄叔碰了杯酒，一口闷入肚喟叹了声，随后骂沈溪，“就知道吓唬人小夏，我看他要真蹲厕所里一晚上，你就咋办吧！乱来...”
沈溪拿筷子夹田螺，甩了甩螺上沾着的汤汁儿，用牙签把肉给刺出来，“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没点判断能力...笨。”
不重要。
夏棯重重歇了口气，肩膀跟着气儿耷拉下去，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村里不用多出钱，自己不用上法院，结果是好的怎么都行。
“那我这不是怕我出去又捣乱了。”
“外边天黑了人走了你不知道？”沈溪拿了三串烤鸡翅放夏棯面前，稍微有些力道，上边儿撒的胡椒粉飞了一下。
“不知道，”夏棯实话实说，“卫生间没窗，又在客厅那么里面，我咋听得到。”
沈溪“啧”了他一下，“有力气顶嘴了是不？”
“不是。”
沈溪半嫌不嫌地扯过纸巾擦掉桌子上的胡椒粉，迟疑了会儿，问：“你屋一楼厕所没窗？我记的之前有的。”
“封上了封上了！”黄叔悄摸往自己杯里添了点儿酒，被老金逮住又放回去，“唉”了一声，继续说，“上次那小姑娘说太亮，我就叫人把窗给糊上了。”小姑娘说的是夏棯来之前上一届村长。
沈溪皱了皱眉，“胡闹，里边抽风机那么旧，窗封实了怎么通风？”
黄叔拂了拂手，觉得这都是小事，“再叫人拆了嘛，有啥的。”
“你说的简单啊，别又把活推给小夏，当初你叫人拆的，现在你叫人装回去。”老金说他。
“哎知道了知道了。”
一边夏棯举起手，课堂上回答老师问题一样的，嘴巴叼着鸡翅根，“我自己也能拆，给我个锤子就行。”
“行啊行..”黄叔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溪打断，“行什么？”他声音冷冷有些不耐烦，“一老一小整天眯摸合伙出些不靠谱的主意...”
黄庭坚不服，两小戳白色浓眉拧在一块儿，小的给说说就罢了，一个老人还得挨说？
“我我咋出不靠谱的主意了？”
“他，夏棯，一个今年七月份就要毕业的学生，不是你叫来当村长的？不是差点因为装路灯这事儿闹上官司？”
黄庭坚装聋，挪了挪椅子离老金近点儿离沈溪远点儿，啥都没听见。夏棯已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躲在一边自己吃自己的，沈溪也没放过他，“还有你，啥人都敢拉来做工程，啥都往上莽，要真闹上官司档案有了这一笔，要不要毕业了，以后找工作咋办？”沈溪顿了顿，声音变小了一点，“猫厕所一天了也不知道出来...”
“哎哎哎行了！”王婶拍了沈溪一掌，“咋说这话呢，你就没不懂事儿的时候？别说这个了，吃吃吃！”
夏棯在吃，并且是旁若无人，非常认真地在吃，他一口闷小一半可乐，打了个汽水嗝，马上干完半碟炒粉，粉条还在嘴巴里嚼着，又拿起一串烤鸡翅，“我的妈呀沈大爷，你哪买的，这也太好吃了。”
沈溪皱了皱眉，“说啥，先把嘴里东西咽下去，听不清。”
夏棯左边手握着鱿鱼须，右边手鸡中翅还剩半个，“好好吃啊！我下次也要买！”王婶客厅的灯稍微暗一点估计都能看到他眼里冒的金光星。
黄叔贼溜溜地伸出手想拿点儿炸串，又被老金眼疾手快地给拍了回去，把装着炸串儿的碟子放自己面前，语重心长，“你高血压，不能吃。”
黄叔“切”了一声，“你糖尿病，你能吃？”老金不服“切”回去，再转头，那叠刚被自己摆面前的串串消失了，定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夏棯面前。
中间隔着一个沈溪呢，他咋拿的？
算了算了，小孩长个儿，让他吃吧。
哎。
...嘶，吃垃圾食品应该也能长个儿吧？
黄叔手机弹出几声巨大的信息提示音，听声儿是连环轰炸。他看了一眼马上皱起眉，又看看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老金，管他想什么，一巴掌先呼了过去。
“哎哟喂。”王婶看着怪了，“小的斗嘴，老的打架。不乐意在我家吃饭是不？”
夏棯一激灵赶紧摇头，嘴里还嚼着东西，“我不是啊，我不是啊！”
“该打！”黄叔放下筷子指老金，怒道：“你上回跟我说去山上采蕨草放鱼缸里，回来的时候是不是给宁哥栓在山头的那匹小马喂了一把？”
宁哥？夏棯擦擦嘴巴，想起这是麻糬镇上卖苗子的人，耳朵动了动继续听下去。
老金捂着胳膊肘想想，回他：“是啊，咋了嘛！”
旁边沈溪把挑好的螺肉放在一个小碟子上，动作自然利索地将其推到一边离夏棯碗筷近的地方，淡淡道：“马吃不了蕨草，消化不良。”
夏棯听到这句话想起什么，马上接：“小狗也不能吃柚子叶。”
“在说马。”沈溪瞟他一眼。
“欧。”夏棯忽然想起什么，“原来马场是宁哥的啊。”
“可不就是。”王婶应他。
铜锣村有个小小的马场，就在村口山头，小马场只有四匹马，三匹大一匹小，全都是宁哥一个人养的，这些马不驼木头，不干任何重活儿，宁哥纯养来玩儿。偶尔某个年份里公马养得健硕的话，宁哥就会报名赛马，在秋天的时候将马运到市里打比赛。
现在马出问题了可不得急。
“那怎么办嘛！”老金刚问完，夏棯的微信也“叮咚”一声，有个好友申请，宁哥的，申请备注：小夏帮帮忙！
夏棯点了通过，对面马上一个电话打过来。
“小夏，你在哪呢？”宁哥的声音比平时急了点儿，“你能来帮我看看小马不？它吃不下东西啊，一直在吐。”
夏棯看一眼周围，电话开了免提，“我在王婶家吃饭，老金黄叔沈溪都在，我马上过去。”
宁哥语速飞快但说不利索，“行行行行..那那我要怎么办现在，他嘴角好像有小白沫，会死不？”
一旁沈溪拿走夏棯电话，“喂宁哥，你还在山头？”
宁哥听见沈溪声音似乎安心了点，说：“唉，是啊，马没好呢我怎么回去，放不下心！”
“你把马厩里的水换成温水，蕨草只吃了点没事儿的，死不了。”沈溪站起身，“我明天清早过去给你看。”
电话那头宁哥刚刚松了一口气，安下心来先回去睡这一觉，老金不知道是出于“敢作敢当”还是什么心思的，尴尬地慢吞吞补了句：“内啥..我其实喂了两把...还...挺多的，要不咱现在还是过去看看吧。”
三个人六双眼睛盯他。
“......”
宁哥挂了电话在山头等，夏棯简单收拾了一下，洗手池里咕噜噜含了口水冲冲嘴巴准备出发。他不擅长看动物的病，上次老金屋里金鱼那事儿也是问了学长才弄明白所以然的。不过他都想好了，现在近十点，再不济一个电话打过去再麻烦学长一回，回去请他吃顿漂亮饭就行。
“你去干什么？”沈溪叫住夏棯。
“看马啊。”夏棯答。
“木瓜苗都养不大，你还会看马？”
夏棯已经走到王婶庭前石阶，闻言回过头反驳他：“木瓜苗在长，只是苗不好，长得慢。”
“谁挑的苗？”沈溪问他。
...
夏棯清清嗓子，赶紧说：“反正我去给你打下手，不捣乱的。”
黄叔和老金还在屋里坐着，想走走不得，有一堆碗筷等着收拾，听到夏棯这句话像找着救命稻草一样，冲着要出来。
“我也去打下手！”黄叔说。
“内什么我也去，我去扛着马。”老金接。
“你俩给我回来洗碗！”王婶拽住他俩后衣领。
*
八盏路灯其实不多，但已经能把铜锣村照得很亮堂了，萤火虫都不敢往这马路飞，都聚在田野里，所以田野里也亮亮的。
萤火虫夏棯只在电视和书上见过，出去采风时偶尔遇到也只是零散几只，一眨眼就不见了。现在两边的田里多得扎堆，他有点想抓，偷瞄沈溪一眼，又怕挨说，攥着裤腰带暗戳戳纠结了半天。
沈溪走在前面领路，从王婶家出来走去山头马场要经过桥，几片稻田，从种橘子的山腰走上去，走到平坦的地方就是了。
“走快点。”沈溪回头瞟了夏棯一眼。
“在走了。”夏棯回他，有些田埂泥巴硬，有些是湿软软的，一脚踩上去就凹陷半边鞋，不好走，“你手电筒开大点，我看不清路。”
“没充电，最亮这么亮了。”
“欧。”夏棯观察了一下沈溪的神情，这时候叫他停一分钟然后自己去抓个萤火虫应该不至于让他龙颜大怒。
“那啥，沈溪，你见过萤火虫吗？”夏棯决定循序渐进地暗示他，“就尾巴亮的，黄绿的。”
沈溪以为他有病，“说啥呢，你左右两边都是，X大农林系的没见过这个？”
“见过，没抓过。”夏棯如实回答。
谁知道话说这份上了，沈溪还不懂意思，反倒偏了话题，问：“你真7月毕业？”
“是啊。”夏棯被他问的一头雾水。
“那还有两个多月..”沈溪小声算了算，“什么时候答辩？”
“准备了。”
“导师谁？”
“张国栋。”
“......院长啊。”
这句夏棯没听清，往前小跑了两步问：“啥？”
“没啥。”沈溪停下来，后背扎扎实实撞到夏棯的脸。
“你别突然停下来，我一会儿掉下去了。”夏棯捂着鼻子喊疼，看见沈溪手指扣着手电筒开关将亮度调到最小，夏棯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刚想问，又看见他对着半空中某处照了一下，伸出左手似乎接了什么东西。
“伸手。”沈溪说。
“干啥。”
“手摊开啊。”
“欧。”夏棯把手摊开。
沈溪似乎放了个小东西在夏棯手心，痒痒的。等沈溪转过去重新把手电筒开到最大继续走路，光线暗下来的时候，夏棯才看清小东西尾巴挂着的黄绿色的光。
“这，这萤火虫啊！”夏棯声调跟着眉毛扬起来，跟上沈溪。
“你捂好，它被光晃了一下晕了，一会儿醒了就飞。”
“行。”夏棯两只手掌拱着框住它，视线一直跟着沈溪，看他走到半坡，准备上去。
半坡的阶梯是村民拿锄头现刨的，没垫水泥容易打滑。
“你扶着橘子树，别都看虫去了。”沈溪说了一句，但是没回头。
“沈溪。”夏棯忽然攥了攥他短袖衣摆。
“咋了。”沈溪问。
夏棯躲了躲视线，敢讲又不敢讲，最后还是黏着嘴巴闷呼呼说出来了，“那啥，你，你以后话说清楚点儿呗，我蹲厕所蹲一天呢。”
沈溪身形一顿，愣了估计有小半分钟，回他：“那你也别隔两三天了都不回我消息。”
夏棯大声“啊？”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在意这事儿，冤枉道：“那我手机坏了呀，敦哥拿去修了！”
沈溪耸耸肩，示意我不管。
“那我们和好没？”夏棯问他。
“谁跟你吵了。”
“那不然你给我买那么多好吃的呢？”
“给黄叔和老金的。”
“一个高血压，一个糖尿病。”
“......那么烦呢你。”
“喂——！”有人在山上喊，“快啊！小马站不起来了！”
是宁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别隔两三天才回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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