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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风流邻居悄村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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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是被老金扯走的,T恤下衣摆在老金手劲儿下垮了一圈。
那双鸡屎手套被扔进附近的小水沟里,现在惨淡地浮在波纹上,忽然一声“扑腾”的水花,有人伸长杆儿进水里将它捞了出来。
夏棯把长杆儿放一边,手背揩走耳边细汗,窝囊地“嘿嘿”笑了声,说:“王婶,刘奶奶,谢谢啊。”
王婶右手攥着鸡翅膀,汗留得比夏棯的还要多,刚刚要不是她拦着沈溪动作,估计夏棯这会儿脑袋得长个包了。“小夏你下回可千万让着他点儿了,再怎么人也比你高个头的,怎么还敢往上冲?”
夏棯皱了皱鼻子,不是很想认这个罪,明明是沈溪先撺掇他的,还手还不行了?想是这样想,说可不能这么说。
“好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王婶刚想问刘奶奶,转头看见她正往兜里拿出个皱巴巴的透明小塑料袋,青蓝绿紫红..里面装的都是钱。
“王姐,实在不好意思,”刘奶奶掏出二百块钱硬往王婶口袋里塞,“我有电话等着呢!一着急就把你的小鸡给抱走了!你说这..”
王婶“嗨”了声,朝她拂了拂手,“没事没事,你回去吧啊,这事我不怪你了!”
“不行不行,你就把我这钱收下吧!哎哟!不然我以后见着你都觉得不好意思!”
“哎别了别了!”
“要的要的!”
“别了别了!”
..
两个人“争执不下”,拉来拉去的间隙听见有人在嘀咕:“不要就给...”
王婶率先反应过来,转头看见一边小孩眼睛勾勾盯着刘奶手里的钱。
“那我就收了啊,谢谢刘婶。”那两张二百块钱被揣进裤兜里,一气呵成。
“哪里的话!我给你惹的麻烦!我先回去了!”
“好嘞。”
刘奶把着拐杖探路,除了木棍碰撞地面的脆响,周围特别安静。
夏棯这会儿终于缓过来点,刚才打架的事儿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除了脾气爆的老金以外,对铜锣村的其他人他都喜欢,本以为欢迎会那天就已经见完村里人了,谁想到还有刚才那号恶煞。
“那个,小夏啊。”王婶喊他回过神
“嗯?”
“你跟沈溪..你俩认识啊?”
夏棯一头雾水,“不认识呀。”
王婶清了清嗓子,“哦哦”两声,声音很小,好像在自言自语:“嘶..那不应该啊...他为啥对你这么凶?”
为啥?
..
为啥他不对别人凶就对你凶啊?人好欺负,乖呗。
夏棯把浸水的手套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不知道在出什么气,“王婶,你知道我刚刚在让他吧。”
王婶揉了把夏棯脑袋,打趣一样笑着说:“哎哟不是,气啥呀?他对你凶,你躲着点呗,不理他就行了!”
“我看他不像我们村里人,”夏棯问,“他到底是干嘛的?”
王婶想了想,点着手指在数日子,“他不是这儿的人,三年前来的,唔......脾气是臭了点,但是能出主意能扛事,不是啥坏人,你也别太怕他。”
“这样子啊..”夏棯抬起头,“我没怕他呀。”
“哈哈哈哈哈行,不怕就行。不过他周三到周四都不在,你俩不太能碰得上。”
“不在?那他去哪?”
王婶摇摇头,说:“不知道。他没说,我们问来干啥。”
“欧。”
“好了不说他了,小夏啊,你跟我来一下。”
“来了。”夏棯跨过小水沟跟上去。
王大婶指着栅栏外那小段路,坑坑洼洼,上面还有不少碎石。
“今天雨水多,这路本来是好的,上周连着几天大暴雨,就坍下去了,你要找人来填一填,不然我们路过这里得摔跟头。我上次插秧回来晚了,摸着黑从这里路过,就摔了一跤。”
“好,我明天就把它填好,”夏棯点点头,身形一顿,“王大婶,我们这村里......没有路灯?”
“有啊!”王婶拉夏棯走出来点,走到大马路,指着乌漆嘛黑的某处,“喏,那不就路灯?”
夏棯顺着手指方向看过去,马路两边还真有排路灯,只不过是破的,灯丝都结上蜘蛛网了,可能塞只萤火虫进去都比它亮堂。
路灯柱子绕满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白天不留神看还以为是什么变异的树。
“这坏了呀?”夏棯说,“为啥不......”
“修”字没说出来。
夏棯想起黄叔说过的话,村里个个种田脑袋,口袋里掏不出什么钱。谈到钱就窘迫了,他不敢问下去,怕一不小心伤了谁的心。
谁知道王大婶一拍大腿,幡然醒悟一般,握着夏棯的手,兴奋道:“是啊!为啥路灯坏了不修呢?我咋没想到呢!”
......
“这样,小夏啊,你明天跟黄叔说一声,先跟他商量商量,咱们村凑点钱,把这路灯修好!”王婶觉得自己想出了个特别好的注意,拍着手自顾自走了。
冷风阵阵,夏棯嘴角动了动。
*
夏棯鞋底板黏糊糊一块一块,鞋变估计是被石头擦过,阿迪达斯的标糊了一半,这鞋完全要不了了。
“去吧!小鞋,你我的缘分到此为止了!”夏棯脚一抬,鞋被踢到某处垃圾堆,光着脚往家里走,一路上自言自语,“明天要填路,要找黄叔,说修路灯的事......唔,好像就没什么了。”
刚刚打了个哈欠,嘴巴都没来得及合上,突然,垃圾堆......动了一下!
夏棯吓得往后一跳。
寂静中只见一只灰头土脸的狗崽晃晃脑袋,甩走土灰,看到人了就“唔汪”一声就跑过来。
......
“啊啊啊啊等等等!等等等有话好好说!”
夏棯往家方向狂奔,眼看就要碰到门口,四爪小短腿居然追上来了!别无他法,他看见一棵木瓜树,一溜烟就爬上去。
果然,“嘎吱”枝干断裂的脆响。
下一秒,阴森森的声音骤然传进耳朵:“好啊,原来是你小子压坏了我的木瓜树。”
..
!?
夏棯不信,不敢信,不愿意相信,所以他还是带着点侥幸的心,缓缓低下头亲自确认。
沈溪就在下面,叉开一条腿,抱着双臂。
“嗨......你,你怎么在这?”
“我家在这里,不在这在哪?”
..
夏棯咽了口唾沫,扯着嘴角,苦笑都笑不出来。
为啥邻居大爷是沈溪啊啊啊啊啊啊啊!
*
庭院里。
沈溪翘着腿坐在右边。
夏棯搓着手站在左边。
“有什么话要说,来,解释解释。”沈溪看都没看夏棯,自顾自拿起陶瓷老茶杯,悠悠地抿了口。
“这样,算两清。”夏棯说。
“哈?清啥清,你压坏我两棵木瓜树,谁要跟你两清。”
“那你刚刚还打了我呢?”
“再犟嘴!”沈溪“砰”的盖上盖子,夏棯被声音吓一哆嗦,气得瞪他,“就犟,我说错没?”
“那你扔我臭手套不算数是不是?”
“你先抓我的不算数是不是?”
沈溪“呵”一声,气笑了。
“你个三脚猫村长......黑着天偷摸进人家鸡舍,刘奶奶这么老,被吓到怎么办,你负得起责任?”
夏棯搓着手指头,想反驳,没理。
他说的确实对。
..
这下没法了,他还能说啥?
“木瓜树,我赔你,多少钱?”夏棯掏出手机要给他转账,“微信还是支付宝?”
沈溪非要他认错,“抓鸡这事儿你错没。”
“错了错了!”大丈夫能屈能伸,道个歉掉不了层皮。
“我不要你钱。”沈溪闷了口茶,清了清嗓子,似乎满意了。
“这木瓜树是百年老树。现在两棵都被你折了,你得负责撒苗,重新给我种两棵。”
......
夏棯眯起眼睛看他,“你诓错人了!我农林系的学生!”
普通木瓜树开花结果3~5年,早熟的最短不过1年,岭南雨多虫子多,一棵木瓜树顶天了活二三十年。
“还百年老木瓜树,我看你是百年老y......”
“再多嘴加种一棵。”
“不行!就两棵。”
夏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掉坑里了。
“那就这样,以后多关照,小邻居。”他闷完茶杯的水起身离开。
夏棯忍着将那对鸡屎手套捡回来糊在他头上的冲动。
谁想跟你当邻居,谁要跟你多关照......
黄叔说的没错,这沈大爷当真是挑事皇帝,村口恶煞,百年老妖..
“嘬嘬嘬。”
“干嘛!”夏棯回头怒瞪。
沈溪身形微微一顿。
“叫狗呢,没叫你。”
话落,刚刚那只圆滚滚的小土松越过夏棯,摇着尾巴跟沈溪进了门。
“啪!”门被重重关上。
*
夏棯坐在椅子上,盯着对面那盏窗。
来这里的第三天,痛失鞋子一双,被误认偷鸡贼一次,被神出鬼没的小狗围攻两次,喜获恶毒邻居一枚,种木瓜任务一个。
铜锣村能待吗?夏棯立刻拍了下脑门,将这个想法迅速按了下去。
万事开头难,世上就没有他夏棯认准了半途而废的事。
月亮没多少光,对窗屋里没开灯,村里路灯又坏了,夏棯只能隐约看见对面窗户纱帘里的影子动了一下,下一秒,纱帘第二层挡光的步“咻”地被拉上,随后传来人声:“变态。”
......
夏棯怒冲冲躺回床上,拉上被子盖过头顶。
他发誓,一定要这路灯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