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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手黑的美貌中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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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传来一阵喧闹时,姜其正在给自己从黑市里淘来的手术刀消毒。两个黄毛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打开诊所陈旧的门时,他刚刚拧好碘伏的盖子。
两个黄毛径直把人扶到手术室,个子稍微高些的那个将男人在手术台上摆正,另一个黄毛头也不回的跑到门口和前台打招呼。说着说着就开始动手动脚,被躺在前台打盹的老板一巴掌拍走。
高个子从手术室走出来后踹了小个子黄毛一脚,带着他往诊所外走。可姜其抬头的时候,分明看到他的右眼闪着电子光--那是一只义眼。
两个人身上处处透着古怪,即使这在这种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是个寻常事,姜其也被一种不安席卷了心脏。老板看他迟迟没有动作,催他赶紧去看看怎么回事:“瓜娃子年纪轻轻脑子不好哇,现在不去治放死了再治显你厉害喔?”
姜其懒得理碎嘴老板,转身走进手术室,刚被放在手术台的男人的脸泛着一股尸斑一样的青紫。他扯开男人黏在伤口上的背心,腐臭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手术台边的白炽灯接触不良地闪烁,在男人青紫的皮肤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他掀开男人眼皮,瞳孔已经涣散成两滩墨汁。正要转身取缝合针,手腕突然被铁钳般的手掌握住——男人浮肿的手背上凸起蚯蚓状的血管,指甲缝里塞着暗红色的碎肉。
碘伏棉球擦过伤口时,姜其发现创面边缘泛着诡异的靑灰色。这不是新鲜的刀伤,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撕咬后感染溃烂的痕迹。手术剪挑开黏连的腐肉,脓血里突然滚出颗米粒大的金属珠,在搪瓷盘里发出清脆的响动。
姜其小心翼翼用金属镊夹起那颗泛着银灰色光泽的珠子,暗红的血星星点点沾在上面,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
金属珠突然颤动,像是在与什么不知名的事物共振。
男人一阵痉挛,痛苦的发出一阵呵声。但被血糊住的嗓子始终只能发出单独的音节。姜其没有听出任何有效信息,闪烁的灯光下姜其的眉头拧成一团,拉出手术台四角的束缚带,把还在抽搐的男人捆在了手术台上。
迅速取出缝合针,姜其的手甚至快出了残影。刨除手术台上浑身是血的男人,姜其的动作不能不说赏心悦目。昏暗的手术室里,整个场景像一阵怪诞的暴力美学。
结束缝合和治疗后,男人很快又被两个黄毛带走,高个子黄毛面对姜其笑了笑,微乎其微的动作,但姜其捕捉到了那个弧度,反过来对着高个子黄毛绽开笑容。
高个子黄毛没有理他,转身叫小个子黄毛扶着男人出去。在高个子黄毛转身的一刹那,姜其放下了他标准的笑容,脱掉刚才沾染了污血的外套,正要去清洗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刚才那个金属珠。
直觉告诉他,这东西绝对有猫腻。
但目前那个金属珠还安安分分躺在手术台上,姜其并不想把它带回去,他不能确定这个小东西是不是定位器或者监视器等等诸如此类的危险品。
凭借着他曾经收破烂的敏锐直觉,把这个东西带到黑市或许还有利可图。
毕竟那地方对这种:背后有个神秘还泛着血色的故事的东西,极具好奇心。
更何况共鸣颤动需要一种昂贵的金属材料,即使没有什么特殊的故事,这个金属珠本身的价格也足够他跑一趟。
这样想着,他对自己曾经中道崩殂的收破烂事业产生了一丝安慰。
没关系的,他的工作还是这样万变不离其宗。
趁着诊所里生意正冷淡,姜其提前下班,换了一身衣服,压下鸭舌帽的帽檐,向平时不常走的另一条路走去。
酒吧里,五彩斑斓的灯光洒进了舞池,一具具年轻的□□贴在一起随着音乐声摇摆。姜其顺着人群涌入舞池,随手把帽子扔到了不知哪个姑娘的身上,引起她同伴的一阵惊呼。
无外乎还是那件事。
姜其长的太漂亮了,像一件冰冷温润又不可捉摸的瓷器,但此时此刻,他眼尾的一抹绯红晃进了所有人的心脏。凭空把一个遥不可攀的人拉进灯红酒绿。
人们为那抹艳色趋之若鹜。
舞池一阵轰动。无数只手在律动里伸向姜其,甩动的发丝划过他的脸,划过他眉骨的阴影,划过他唇角的弧度。
舞池里简直挤的喘不过气来。
一只修长的手顺着人群向姜其伸了过来,他顺着那只手的方向被拉出了人群。
逆着人群的方向,电子眼的闪光灯闪烁着放射形的光线,照到来人脸上的光顺着鼻梁断成两段。他晃了晃手里的电子屏:“出手黑货的?”姜其点了头。
“你弄出的动静太大了,这不方便说话,跟我走。”说完便拉着姜其跑去了酒吧的后巷。
在后巷昏暗混浊的灯光里,姜其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抛开脸不谈,衣服从上到下只能用“看起来就贵”来形容。尤其是手上的全息屏,这根本不是这片城区的消费水平。
“干黑市中介这么赚?”
“还行,主要是我手黑。”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姜其转身要走,却又马上被拉了回来:“别走啊,我手黑那也是分人的,比如对你,我肯定童叟无欺。”
既不是童也不是叟的姜其扯了扯嘴角,准备一手术刀把这个满嘴跑火车的黑中介给捅死。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朔枢,朔月的朔,枢纽的枢。”
朔枢低了低头,脸上挂着从刚才就一直没有放下的微笑。
“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姜其不想在这种地方多费口舌:“季乔。”
“好的季哥,您这边来季哥。”
昏暗的灯光在闪烁中不知不觉熄灭,朔枢走在前边,月光下姜其醒悟了:这个黑中介现在还没被捅死,靠的应该是出卖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