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四合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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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在一个胡同口前停下。
车不能停太久，叶棠利落地扫码付了车费，推开车门时带进一阵夏日独有的热风。
他站在路边等邹衔枝下车，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邹衔枝钻出车门时差点撞到叶棠的肩膀，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鼻尖却已经捕捉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和以前的味道不同了。
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抬头环顾四周——这里与学校周围的高楼大厦截然不同，这周围都是低矮的小平房了。
叶棠迈开步子走在前面，校服外套被风吹得微微鼓起，像一面小小的帆。
邹衔枝快步跟上，眼睛却忍不住四处打量。
胡同里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晾在铁丝上的床单随风摆动，老大爷坐在马扎上手扇着扇子晒太阳，几个小孩追逐着跑过柏油路。
邹衔枝跟在后面环顾着四周的环境，他习惯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尽可能记住那里的一切。
“你哪去？”
邹衔枝正歪头看着不远处的屋顶，那里正有个人举着长长的旗杆，摇晃着红旗，时不时有哨声响起，空中的鸽子也跟着绕圈飞。
听见叶棠叫他，邹衔枝才缓过神来。
就见叶棠走进了路边儿的小卖部，顶上有个红牌子写着“鑫兴盛达商店”。
邹衔枝小跑几步跟了上去，推开玻璃门时撞响了一串风铃。
店内空间逼仄，似乎采光不太好，最多也不过五六平米，不过布置倒是整洁，零食饮料调料，一目了然。
进门就能对上一个冰柜后面坐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正对着电脑看电视剧，见有人来才转过身迎客。
“虎子叔……两个拖肥。”
“哎？是小棠啊，也不是个逢年过节的，今儿怎么有空儿回来啊？”中年男人拉开冰柜，熟门熟路地摸出两袋冻得硬邦邦的拖肥放在旁边的小台子上。
“今天请了个假。”叶棠掏出手机，边扫码边应着。
“请假？是不舒服啊？”虎子叔拉上冰柜的动作顿了顿，眼神落在叶棠脸上，但叶棠看上去气色还好。
“有点感冒…..”
“感冒啊！那还能吃凉的不能？别吃了别吃了。”虎子叔闻言忙伸手去捂住那付款码，然而叶棠此时已经付完了钱，朝着虎子叔摇了摇手机屏幕。
“嘿你小子！”
“不是我吃，给他买的。”叶棠拿起那两袋拖肥，头也不回地往后一抛。
邹衔枝慌忙接住，冰凉的触感让他手指微微一颤。
正巧这时候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抱着滑板跑了过来，把滑板随手立在墙边跑了进来。
“叶棠哥哥！”小男孩儿还没有变声，稚嫩的声线很是招人喜欢，引得邹衔枝牵了牵唇角。
男孩眼睛亮晶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突然大声道：“哎？叶棠哥哥你谈恋爱啊！”
不过当意识到小男孩儿说得什么话的时候，邹衔枝就笑不出来了。
“哎，瞎说什么呢，赶紧写作业去。”中年男人笑骂了一句，又看向叶棠笑道：“小孩子净瞎说了，不过也确实没见你带谁来过这边，是新交的好朋友吧。”
“嗯，新同学。”叶棠侧了侧头，几缕黑发垂落在眉骨上方。
阳光透过门上的磨砂玻璃照进来，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邹衔枝本是盯着叶棠的后脑勺的，见话头到了自己身上，有些不好意思，视线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能假装对货架上的酱油瓶产生了浓厚兴趣。
“还真是难得，行，好好处昂。”
叶棠点了点头，道了声谢后就领着瞪酱油瓶的邹衔枝出了小卖部。
一出到外面眼前就亮堂起来了，邹衔枝看见叶棠伸手过来又停在了半路，不过很快又从他手里抽走了一袋拖肥。
叶棠撕开包装，里面的饮料都冻成了冰沙。
“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虎子叔拿的都是我喜欢的百香果味的。”
邹衔枝瞥了一眼叶棠手中的拖肥，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鬼使神差地说：“我也喜欢百……我也喜欢这个。”
话一出口邹衔枝就后悔了，名儿都说不利索还喜欢呢。
不过他抬头看向叶棠时，那人已经走在了前面，本以为对方没注意，就听见前面飘来了一个很轻的“哦”。
又走了一段路，叶棠领着邹衔枝拐进一条更窄的胡同，青砖墙上爬满了爬山虎，阳光透过叶片间隙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邹衔枝小心翼翼地踩着那些光斑走，半蹦半跳地跟在后面。
叶棠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到了。”
他停在一扇漆成深红色的木门前，那木门倒是阔气庄严得很。
叶棠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邹衔枝听见一声轻微的“咔哒”，门轴发出悠长的吱呀声，一股淡淡的樟脑味混合着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
“进来吧。”叶棠侧身让开，“我姥姥去世后这里就只有我偶尔回来住。”
邹衔枝迈过门槛，眼前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
院子中央有棵老槐树，树下摆着石桌石凳，树荫几乎覆盖了整个院子。
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虽然不大，但布局精巧。
“我不在的时候，你住东厢房。”叶棠指了指右手边的屋子，“那里采光好，床单被褥应该都还是新的。”
邹衔枝点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正房门前的那串风铃——铜制的，已经有些氧化发黑，但声音依然清脆。
叶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是我姥姥系的……你要是嫌吵可以摘下来。”
“我觉得很好听啊。”邹衔枝轻声说，目光柔和下来。
那风铃能反光的。
叶棠带他参观了整个院子。
东厢房确实如他所说，阳光充足，靠窗的书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花瓶，里面插着几支干花。
床单是淡蓝色的，洗得有些发白，但很干净。
“浴室在那边。”叶棠指了指院子角落的一间小屋，“热水器可能有点旧，但能用。厨房里有泡面和速食，不想吃就叫外卖，地址我写给你。”
他说着从书桌抽屉里拿出纸笔，潦草地写下地址，不过写到电话号码的时候还是顿了顿，随后写上了一串数字。
邹衔枝接过纸条，指尖不小心碰到叶棠的手背，触感微凉。
“你……要回学校了吗？”邹衔枝攥着纸条，声音有些发紧，毕竟这里对邹衔枝来说依旧陌生，而且太空旷了。
叶棠看了眼手表：“嗯，晚自习前得回去。”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对了，冰箱里有饮料和水果，想吃自己拿。WiFi密码……你是不是没有手机？”
“没……没有吧。”
叶棠微皱了下眉，长出一口气，“算了，有时间再说吧。”
邹衔枝跟着叶棠到了院门口，看着叶棠的背影消失在胡同拐角。
邹衔枝回到东厢房，坐在床沿发呆。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它说，前世是我护君迟。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四合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