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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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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宇还是一如既往地忙,所以只要能见到谢承宇的时候,沈终离都会装出一副以往开心的模样。
此事关乎太多,谢宏章毕竟是谢承宇的亲爹,他们父子已经有太多的隔阂了,他不能再在谢承宇父子之间再添加一道隔阂。
所以他都是等谢承宇走了,常常独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盯着那些花发呆。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十天有那么的快。每过完一天,好像离死亡就更近一步般。
夜深人静时,沈终离正睡得正酣。
宅子里安静得不得了,屋顶上瓦片被踩的磕碰声虽然很细微,但在这种深更半夜里就尤为明显了。
坐在屋檐下的潘羽耳朵动了两下,猛地睁开眼。他把手放到佩剑处,轻手轻脚地站起来,躲在自家公子的屋侧。
那瓦片的磕碰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潘羽已经做好拔剑的姿势,蓄势待发。可随着越来越近的声响,却停在了另一边的房顶,并没有朝谢承宇的房间过来。
潘羽猛地反应过来。
糟了!
那边是沈终离的房间。
此刻,趁着屋顶的人还在卸瓦,屋内的谢承宇轻轻推开了窗,和窗外的潘羽默契地点了点头。
床榻上的沈终离酣睡着,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
那黑衣人溜进屋后,手持匕首,蹑手蹑脚地靠近床榻。
借着微弱的月色,他抬手就要将匕首往下捅去,同时门外的谢承宇也一脚踹开了门,潘羽把手中的剑往黑衣人直直地射去,那黑衣人迅速一个转身,抬脚把剑踢飞了。
佩剑掉落到地的哐当声足够刺耳,沈终离也被惊醒。
黑衣人看了一眼门口的两人,又看了看床榻上一脸懵的沈终离。
谢承宇心中惊呼:不好!
果不其然,黑衣人转身就往沈终离刺过去,沈终离呆愣了一瞬,又反应过来,唰一下躲开。黑衣人见一下没成功,继续逼近,抬手继续刺过去。
潘羽踩着剑柄,娴熟地把剑翻了几个身,伸手接住了剑,往黑衣人刺去。
谢承宇也在一瞬间往沈终离那边跑去,把他揽了过来。
沈终离吓得脸都煞白,抓住谢承宇就慌乱地检查他身上,“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谢承宇说。
一旁的两人乒乒乓乓打成一团。
在潘羽的佩剑距离黑衣人一尺远的地方时,黑衣人用手中那把短匕接住了刺过来的剑,而后就是两剑相碰“呲啦”的刺耳声,短匕和长剑划过,短匕滑到剑柄处,火花四起。
蒙面黑衣人一双狠厉的眼睛,和潘羽对上,潘羽像是要努力记住这双眼睛,然而那黑衣人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只见那黑衣人把剑往外一推,转身往谢承宇和沈终离那边刺过去。
沈终离乱了阵脚,本能反应地,双臂张开把谢承宇挡在身后,可他不知道,这人就是冲他而来的。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仿佛在说:要杀的就是你。
谢承宇见挡在自己身前的沈终离,危急之下也顾不得其他,他抬手抱住沈终离,一个转身,把沈终离和自己换了个位置,他和沈终离面对着面,沈终离清清楚楚地看着刺过来的匕首,刺入了谢承宇的后背。
潘羽一剑朝黑衣人砍去,黑衣人避了一下,手臂上却也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随后便落荒而逃。
两道声音同时喊出。
“谢承宇!!!”
“公子!!!”
沈终离抱住谢承宇的腰,谢承宇也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下巴抵着他的肩膀。
潘羽过来一同接住,谢承宇扶住潘羽勉强站着,给潘羽下命令:“潘羽,去追。”
“公子!”潘羽为难的叫他。
“先找大夫,潘羽!”沈终离也嘶声力竭地朝潘羽发出命令。
持续的打斗声和吵闹声终于引来了府里的其他下人。
“公子!”几个下人赶过来惊叫出声。
沈终离朝下人们吼道:“快!叫大夫!”
“是!是!”
下人们手忙脚乱,找大夫的找大夫,扶人的扶人,潘羽见状,便往外跑去。
沈终离和几个仆人把谢承宇扶到自己床上。
后背的刺痛一阵阵传来,谢承宇瞬间被痛得满头大汗。沈终离身型比他小,抱住他难免有些吃力,便把谢承宇放倒在床上,让他侧躺着。
然后手一抽出来,沈终离便被手上的血吓个半死,连呼吸都不稳了。
“承宇!”沈终离颤抖着声音叫他,“你坚持住,大夫马上就来。”
谢承宇虚弱地笑了笑,“好。”
“放心吧,这点伤没事。”
沈终离大颗大颗的眼泪不断往下落,砸到床上,砸进棉被里。他举着一双沾满鲜血的手,吩咐道:“二娃!快!打水!”
二娃以为沈终离是要洗手。谁知沈终离抬手朝谢承宇的脊背按去,摁住了出血的地方。
门外的仆人端着水跑进来,“水来了!”
二娃接过水,递给沈终离,沈终离继续吩咐:“二娃,拧干替你家公子擦擦汗。”
“是!”
不多一会儿,大夫就被请来了。
“大夫来了!”
大夫提着药箱,磕磕绊绊地赶进来。
“伤在哪里?”
“背上!”沈终离说。
“快把他衣服先脱掉。”大夫吩咐道。
沈终离松开了摁住伤口的手,三两下把他衣服褪去,伤口显露了出来,惊心触目,并且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
大夫先给伤口止了血,“伤口太深,刀口太长,需要缝针。”又拿出了麻沸散,“先给他喝点这个,虽不能完全止痛,但也会好很多。”
水盆里是鲜红的血水,连巾帕都被染红,谢承宇趴在床上,豆大的汗珠从额角往下滑。仆人们又换了一盆水,沈终离替他一遍遍擦汗。
给谢承宇喝了麻沸散之后,大夫才开始着手给伤口缝针。
“公子,我要为你缝针了,你忍一忍。”大夫举着针对谢承宇说。
谢承宇点了点头,伸手拉过沈终离,紧紧握住他,“开始吧。”
大夫开始下针,沈终离看着可怖的针就要往皮肉上扎去,别开了头,随即便感到手被攥得生疼,沈终离着急地看向谢承宇,发现谢承宇正死死地咬住嘴唇,整个嘴唇都泛了白。
“承宇,你咬这个。”沈终离拿过方巾,塞到他口边。
谢承宇艰难地喘了口气,张嘴死死地咬住了那块方巾。
待缝合完毕,谢承宇才开始大喘气。沈终离替他擦干净汗,“大夫,怎么样?”
“伤口已经缝合好了,您放心。”大夫说,“待我写好药方,煎了药一日喝三次,背上的药需要一天一换。”
“好,多谢大夫了。”
“不客气。”大夫收拾好东西,“哦对了,今明两日有可能会发热,无需担心,照料好就行。”
“好。”沈终离吩咐二娃,“二娃,你送送大夫。”
谢承宇趴在床上,疲惫得闭上眼睛,沈终离轻轻替他盖好被子,“睡吧,睡会儿,我陪着你。”
谢承宇想叫阿离也休息,可此刻有阿离陪伴着好像也更不错,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待谢承宇沉沉地睡了过去,沈终离才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出了门,潘羽就在门口守着。
“沈公子。”
“怎么样?”沈终离问他。
“没追到。”潘羽摇摇头,“不过,老爷应该明天就会知道。”
“老爷?”沈终离有点惊讶。
“不错。”潘羽说,“我追出去的时候发现了老爷的人。”
谢宏章也派了人守在宅子外面,只不过没在里面守,待黑衣人跑出去的时候,他们才发现。
不知道明天谢老爷发现了,会怎么处置他。毕竟谢宏章儿子可是为了他才受伤的。
不论明天是怎么样,当下最重要的是,他得照顾好谢承宇。
“我知道了。”沈终离说,“我先进去看看他。”
“嗯,您陪着公子,我会继续守在外面。”
沈终离点点头,轻轻地进了屋里。
他就这样默默地坐在床前,看着谢承宇睡觉。待他坐累了,连肩膀都酸疼,他又坐到地上,趴在床上,握着谢承宇的手,和谢承宇脸对脸,睡了过去。
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待麻沸散的药力全部褪去,谢承宇就被痛醒了。
谢承宇疼得“嘶”一声,沈终离立马弹射起来,“怎么了?”
“没事。”谢承宇看着眼前满脸着急的人,扯了个笑容,“就是有点疼。”
沈终离皱着眉头,“我去找大夫给你开点止疼药。”
说着就要起身,不料才起身,便又摔了下来。
“怎么了?”谢承宇的手和他的手还握着。
“你别动!”沈终离对他说,“没事,就是脚麻了,你别动,好好趴着,别扯到伤口了。”
“好,我不动。”谢承宇说。
沈终离从谢承宇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揉了揉腿。
“不用找大夫了,等天亮了再说。”谢承宇,“我再睡会儿。”
“好,你睡会儿,我就在这陪着你。”
“好。”
沈终离拧干了巾帕,替谢承宇擦脸降温,看着谢承宇又睡了过去,估计是太疼,眉头一直没有展开过。
天亮的时候,谢承宇果真发高热了。
沈终离睡得迷迷糊糊,只觉着手心好像有团火在燃烧,待他被热醒了,睁开眼才发现谢承宇已经难受得眉头皱得比先前更深。沈终离用额头贴过去感受了下,烫得不行,他慌乱地从谢承宇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往门外跑了出去。
他才把门推开,便碰上谢宏章带着一群人刚好来到了门口,谢承瑾也在。
“等会儿再找你算账。”谢宏章斜了他一眼,往屋内走去。
沈终离拉住谢承瑾,“大公子,承宇发烧了,现下得找大夫看看。”
“沈公子放心,我们带了大夫。”谢承瑾拍了拍沈终离。
沈终离这才放下心来,谢家带了大夫,那定是最好的大夫。他悄悄在后面跟了进去。
大夫替谢承宇把了脉,又看了伤口,“老爷放心,我看了伤口,处理得很好,至于发热,药喝了退热了就行,二公子年轻,身强体壮,好得快。”
“去取药煎药。”谢承瑾吩咐下人。
“是。”
处理好谢承宇的伤情,谢宏章这才看向沈终离。
沈终离被谢宏章看得不敢抬头。他知道,出了这档子事儿,他是万万不可能还能待在这里了。
“潘羽,送沈公子离开吧。”谢宏章平静地说。
潘羽有些迟疑地看向谢宏章。
“怎么?”谢宏章作为主人的魄力压迫而来,“我的话也不听了。”
“您让我留下来吧,留下来照顾二公子。”沈终离噗通跪了下去,此刻他只想陪着谢承宇好起来。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对他来说全都是屁话。
“谢家奴才多的是,不缺你一个。”
“您就当让我赎赎罪,报答二公子的救命之恩。”沈终离重重地嗑了个头,嗑得闷响。
“你离开谢家,离开他,就是对他最大的报答。”谢宏章说,“若不是你,承宇会受伤吗?!”
“我知道,您就让我留下来,等二公子醒过来,我保证,保证离开谢家,离开他。”沈终离抬手立誓,“不,我离开京都。”
“爹,眼下最重要的是承宇的病情,承宇多一个人照料,也无妨。”谢承瑾也站出来替沈终离说话。
“这可是你说的,等承宇醒过来,你就离开,离开京都,并且,永远不再和他见面。”谢宏章说。
沈终离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好......”他又给谢宏章磕了个头,“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