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旋转木马停转的那一刻，她摸着我的头说我早就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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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们赶到云溪公交站时，站牌上末班车的时间早已过了许久。故青衍晃了晃手机，屏幕蓝光映出她眼底的无奈：“打车要排四十分钟，看来今晚我得流落街头了。” 她故意撇了撇嘴，可怜巴巴地看着夏林暮，发梢滴落的水珠在路灯下划出银色弧线，将白色衬衫洇出深色痕迹。
夏林暮挑眉，手指轻点故青衍的肩膀：“收起你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少在这装可怜哈。” 她转身时，发丝扫过故青衍的鼻尖，带着淡淡的玫瑰香，“跟我走吧，就当是付今晚牛肉面的‘住宿费’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 她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故青衍泛红的耳尖，“明天早餐你得负责，我要吃酸辣粉。”
故青衍眼睛一亮，立刻狗腿地接过夏林暮手中的物品，殷勤地替她拿着：“遵命，夏大小姐！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并肩走进青葵公寓，石板路倒映着路灯昏黄的光，将她们交错的影子拉得很长。楼道感应灯忽明忽暗，每走一步，夏林暮都能感觉到身旁人的体温，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到了家门口，夏林暮手忙脚乱地掏钥匙，金属钥匙在包里叮当作响。故青衍却突然凑近，发梢的雨水滴在她锁骨：“需要我帮忙吗夏大小姐？” 温热的呼吸裹着潮湿的空气，让夏林暮脖颈泛起细密的战栗。她脸颊发烫，猛地推开故青衍：“不用！站一边去！”
门打开后，暖黄色的灯光倾泻而出。夏林暮脱下高跟鞋，揉了揉发酸的脚踝，转头指了指客房：“你睡那屋，洗漱用品在柜子里。毛巾是新拆的，别用错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晚上别在屋里瞎晃悠，我睡眠浅，被吵醒了有你好看。”
故青衍却像个好奇宝宝，背着双手在客厅转悠，时不时摸摸桌上的相框，翻翻书架上的书：“没想到大作家的窝还挺温馨的。” 她拿起一本夏林暮的手稿，挑眉道，“这写的是我们今天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有魅力？”
“故青衍！” 夏林暮恼羞成怒，冲过去抢手稿，两人拉扯间，夏林暮不小心踩到地毯边缘，身子前倾。故青衍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四目相对，呼吸交织，夏林暮能清晰地感受到故青衍剧烈的心跳声，那声音仿佛要冲破胸腔，与自己狂乱的心跳应和。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空气里浮动着暧昧又危险的气息。
“你…… 你松开！” 夏林暮挣扎着推开故青衍，耳尖通红，“快去洗澡，浑身湿漉漉的像什么样子！” 说完，她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的瞬间，后背紧紧贴在门板上，听着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她伸手触碰自己发烫的脸颊，仿佛还残留着故青衍掌心的温度，“真是疯了……” 她喃喃自语，却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混着若有若无的柠檬草沐浴露香气，顺着门缝钻进夏林暮的鼻腔。她坐在书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故青衍握过的手腕，稿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全是不成句的 “故青衍”。突然，一声闷哼穿透水声传入耳中，夏林暮猛地抬头，心脏漏跳一拍。
她鬼使神差地走到浴室门前，隔着磨砂玻璃，隐约能看见故青衍朦胧的身影。水珠顺着她优美的肩线滑落，在瓷砖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夏林暮的喉咙发紧，想起故青衍衬衫领口微敞时露出的脖颈，此刻想必也被热水蒸得泛红。
“嘶 ——” 故青衍的抽气声清晰传来。夏林暮慌乱后退，撞上鞋柜，金属柜门发出 “哐当” 巨响。浴室水声戛然而止，空气瞬间凝固。“夏林暮？” 故青衍的声音带着水汽，仿佛就在耳边。
“我…… 我找拖鞋！” 夏林暮抓起地上的毛绒拖鞋，指甲深深掐进柔软的鞋面。门内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她逃也似的跑回房间，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可故青衍湿润的发丝、沾着水珠的睫毛，却不受控地在脑海中不断回放。
深夜，胃部传来的灼痛如同一把烧红的铁钳，紧紧夹住夏林暮的内脏。她蜷缩在床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冷汗浸透的睡裙紧贴后背。记忆突然闪回初中心理疾病导致躯体化那个雨夜，同样的绞痛让她不得不放弃舞蹈梦想，此刻喉间泛起的血腥味与当年如出一辙。黑暗中，她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孤立无援。
“咚！” 重物倒地的声响划破寂静。故青衍几乎是瞬间踹开夏林暮的房门，只见她蜷缩在床边，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夏林暮！” 故青衍冲过去将人抱起，触到她冰凉的肌肤时，心脏猛地一揪，“怎么不叫我？”
“别…… 别管我……” 夏林暮虚弱地推搡，话音未落便疼得浑身颤抖。顾清言不再废话，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冲出门外拦了辆出租车。一路上，故青衍紧紧抱着夏林暮，嘴里不停地说着 “别怕，有我在”，可夏林暮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模糊，仿佛要与这个世界告别。
仁安医院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急诊室的红灯刺得人眼睛生疼。“腐蚀性胃溃疡伴出血，部分组织已出现不可逆坏死。” 许墨雅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清冷的脸，黑色职业套装勾勒出干练的身形，笔尖在病历本上沙沙作响，“必须马上手术，留个家属联系方式。”
“我是…… 我是她最亲的人！” 故青衍攥着病危通知书，纸张边缘在掌心勒出深红痕迹。她的手不住地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担忧。许墨雅抬眸，目光在她湿透的衬衫和通红的眼眶上停留片刻，递过温热的咖啡：“术后需要专人护理，这是我的微信，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别太担心，我们会尽力。”
手术成功后的日子里，许墨雅开始频繁出现在故青衍的生活里。起初，她只是在微信上耐心解答关于术后护理的疑问，分享专业的康复建议，还会贴心附上亲手制作的养胃食谱照片，精致的摆盘与娟秀的字迹相得益彰。渐渐地，话题从病情延伸到生活，她会在清晨分享医院花园里新开的花，深夜发送一张加班时的咖啡杯照片，配上一句 “今天也在为夏林暮的康复努力” 。
某次故青衍在病房守夜时，实在困得睁不开眼，许墨雅悄然出现，轻轻为她披上毛毯，手指不经意间掠过她的发丝。故青衍惊醒，许墨雅温柔一笑：“你这样熬下去，等夏林暮好了，看到虚弱的你得多心疼。我替你守一会儿，去休息室眯会儿吧。” 故青衍犹豫片刻，起身时，许墨雅指了指她眼下的青黑，调侃道：“再这样，我可要把你列入重点监护对象了。” 这一刻，夏林暮在病房的角落里，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两人亲密的互动，心中泛起一阵酸涩，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
随着接触增多，许墨雅开始有意无意的制造独处机会。她借口讨论康复方案，约故青衍在医院天台见面。夕阳将许墨雅的白大褂染成金色，她指着天边的晚霞：“那片云像不像你上次说的，夏林暮书里的鲸鱼？” 故青衍笑着点头，许墨雅突然凑近，发丝扫过她的脸颊：“你说起她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故青衍不自在地别过头，许墨雅却轻笑出声：“开玩笑的，别紧张。” 而此时，夏林暮正躲在楼梯转角，看着这一幕，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些互动渐渐被夏林暮看在眼里。消毒水与槐花香在病房里扭曲缠绕，化作酸涩的钝痛。夏林暮攥着钢笔的手青筋暴起，稿纸上晕染的水渍如同她溃不成形的字句，随着走廊传来故青衍与许墨雅交谈的轻笑，笔尖 “啪嗒” 断裂，溅出的墨点像极了心脏迸出的血珠。
轮椅扶手深深陷进掌心，她颤抖着挪向窗边。玻璃映出她破碎的倒影 —— 蜡黄的脸颊凹陷，干涸的唇纹里还结着血痂，凌乱的发丝黏在冷汗浸透的额角。而窗外，许墨雅的白大褂在夕阳下泛着刺眼的金芒，她踮脚为故青衍别上胸针，指尖擦过锁骨的动作，竟与一年前那个雨夜，顾清言替自己擦拭嘴角如出一辙。故青衍低头轻笑的弧度，彻底碾碎了夏林暮胸腔里最后一丝温度。
当晚，故青衍推开病房门时，正撞上夏林暮通红的眼眶。床头被撕碎的稿纸像雪花般散落，夏林暮攥着输液管的手微发颤：“故青衍，你不是说喜欢我？说等我 18 岁就娶我吗？”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强撑着尖锐，“现在倒好，跟那个医生在天台谈云像鲸鱼，互相披毛毯？当我是瞎子吗？”
故青衍僵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许墨雅递来的咖啡温度。被戳破心事的慌乱化作恼怒，她别过脸冷笑道：“是，我就是腻了！每天对着病床上的你，守着监护仪滴答声，你以为很浪漫？许墨雅至少懂得好好照顾自己！”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扎进夏林暮心脏。她猛地扯下手上的留置针，鲜血顺着苍白的手背蜿蜒而下：“好，故青衍，算我瞎了眼！” 监护仪骤然响起尖锐警报，而她在刺耳声响中大笑，眼泪却不受控地砸在被单上，“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故青衍看着她决绝的模样，心口突然泛起一阵钝痛，想要解释的话卡在喉咙。最终，她转身摔门而去，留下满室狼藉与夏林暮破碎的啜泣声。
时光流转，在好朋友的精心调养下，夏林暮的身体逐渐好转。十八岁生日的清晨，阳光像把利刃劈开窗帘，她对着镜子反复涂抹口红，三次晕染才勉强遮住泛青的唇色。定制的玫瑰蛋糕上，糖霜玫瑰栩栩如生，却冰冷得没有一丝香气。她抱着蛋糕走向公园，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胃部的隐痛提醒着她，想到上次来这里，故青衍还牵着她的手说要走到白头。
远处长椅上晃动的白衬衫刺痛了她的眼睛。故青衍歪头躲避许墨雅的镜头，发丝扬起的弧度，与两年前在面馆时如出一辙。快门声响的刹那，夏林暮的手彻底失去力气，蛋糕砸在地上的闷响惊飞了树梢的麻雀。奶油混着泥土在石板路上蔓延，就像她破碎的真心。她弯腰去捡滚落的玫瑰，花刺扎进指甲，鲜血滴在花瓣上，开出妖冶的花。
“原来你看别人的眼神，也能这么亮。” 她笑着将带血的玫瑰摔在地上，笑容中带着无尽的讽刺与绝望。转身时，病号服下的旧伤疤剧烈灼烧，仿佛在提醒她曾经的伤痛。故青衍的呼喊声被风吹散，她只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混着记忆里那句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在胸腔里轰然作响。这一刻，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自己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深夜的机场寒气刺骨，夏林暮盯着手机里未发送的消息 ——“我把你送我的钢笔尖磨平了，这样就写不出伤人的句子了”。点击删除键的瞬间，她想起故青衍曾说要为她写一本书的扉页。登机口的蓝光扫过瞳孔，她拉黑了她所有联系方式，永久注销了存有八百张合照的云盘。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许久，每一次点击都像是在割裂自己的心脏。
飞机冲破云层时，她按住心口的旧疤。那里不再疼痛，却空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呼啸的风声灌进去，发出尖锐的呜咽。她望着舷窗外无边的黑暗，终于明白这场豪赌，她输掉的不仅是爱人的，更是对世界的期待。而那个曾说要永远陪着她的人，终究成了她生命里最锋利的一根刺。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却没有去擦拭，任由泪水滑落，在黑暗中默默与过去告别。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旋转木马停转的那一刻，她摸着我的头说我早就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