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燃烧的月光 ...
-
在另一天的清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城市的街道上只有寥寥无几的行人和车辆。林清禾却早已起床，他匆匆忙忙地洗漱完毕，连早餐都来不及吃，就急忙赶往实验室。
实验室里的事情堆积如山，他知道今天又将会是忙碌的一天。各种实验器材需要调试和准备，数据需要分析和整理，还有新的实验方案需要设计和实施。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有些压力，但他并没有丝毫退缩的念头。
林清禾深吸一口气，走进实验室，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他专注地操作着仪器，突然实验室的火警铃响起时，许清禾正在给最后一组细胞样本做标记。刺耳的警报声里夹杂着玻璃爆裂的脆响，浓烟从通风管道口汹涌而入。
"所有人！立即撤离！"导师的喊声在走廊回荡。
许清禾跟着人群冲向安全出口，却在楼梯拐角猛地刹住脚步——培养箱里还有下周答辩要用的菌株样本。他咬咬牙转身逆着人流往回跑，热浪扑面而来时，才意识到这个决定有多愚蠢。
"许清禾！"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穿透嘈杂的警报声。许清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拽进一个湿透的怀抱。周昀的白衬衫紧贴在他脸上，雨水混合着烟尘的味道灌入鼻腔。
"你疯了吗？！"周昀的声音在发抖，滚烫的双手捧住他的脸，"知不知道我看到浓烟从你们学院冒出来的时候......"
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许清禾这才发现周昀的头发和衣服都在滴水，显然是一路冒雨跑来的。更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手手背——三道狰狞的血痕正往外渗血，像是被什么尖锐物体划伤的。
"你受伤了！"
周昀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迅速脱下西装外套将许清禾严严实实裹住："别怕，哥哥在。"他说这话时嘴唇苍白，手指却稳得不可思议，仔细地将袖口在许清禾领口打了个结。
消防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周昀突然弯腰把许清禾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穿过混乱的人群。许清禾被他按在胸口，听见弟弟的心跳快得吓人，像要撞破胸膛。
"我能自己走......"
"闭嘴。"周昀罕见地失了风度，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再动我就把你锁在家里再也不让出门。"
直到坐进车里，许清禾才发现周昀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是医学院的平面图，三楼实验室区域被标记了十几个红点，旁边密密麻麻的笔记详细记录着每个出口的位置和逃生路线。
"你哪来的我们学院图纸？"
周昀猛地熄屏，喉结滚动了一下："......校官网下的。"
回程的暴雨中，许清禾注意到周昀每隔几分钟就要通过后视镜看他一眼，仿佛在确认他是否还在。那些目光如有实质，烫得他耳根发麻。
---
周昀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许清禾半夜被急促的呼吸声惊醒，推开主卧门就看见弟弟蜷缩在床上，额发被冷汗浸透。医药箱散落一地，周昀显然尝试过自己处理伤口但失败了——纱布胡乱缠在手上，已经被血浸透大半。
"39.8度......"许清禾盯着体温计倒吸一口凉气。他正要起身去拿退烧药，手腕突然被滚烫的手掌握住。
"这次不会让你消失了......"周昀在呓语中收紧手指，睫毛剧烈颤抖着，"清禾......我的......"
许清禾僵在原地。这句话太过诡异，像是某种深埋多年的执念终于决堤。他俯身想听清更多，周昀却突然安静下来，只是无意识用拇指摩挲着他腕内侧的旧伤疤，仿佛那是某种确认身份的印记。
直到天亮周昀的体温才降下来。许清禾轻手轻脚地退出卧室，目光落在书房虚掩的门上——那里向来是周昀明令禁止他进入的禁区。
推开门时陈年的雪松香扑面而来。书房比想象中简洁，唯独那个摆在书架顶层的檀木盒子格外突兀。许清禾鬼使神差地搬来椅子，发现盒子上挂着一把精巧的黄铜锁——和周昀随身携带的钥匙形状完全吻合。
锁芯转动的声音让他心跳加速。盒盖掀开的瞬间，许清禾的血液几乎凝固——
里面整齐码放着他大学四年的照片。课堂上的、食堂里的、实验室的......甚至还有他在宿舍阳台晾衣服时抓拍的。每张背面都标注着精确到分钟的时间戳，最早的一张竟然是他入学典礼站在校门口的侧影。
最底层压着个密封袋，装着几根用橡皮筋捆住的头发——许清禾认出那是自己大二时剪短的刘海。袋子标签上写着："样本A-17，拒检"。
"找到想要的了吗？"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清禾猛地转身，周昀倚在门框上，脸色苍白如纸，右手还挂着点滴。高烧让他的眼睛亮得可怕，像是燃烧的月光。
"这些......"许清禾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每一张。"周昀慢慢走近，输液管在身后拖出蜿蜒的痕迹，"我都在现场。"他伸手抚上许清禾惨白的脸，"只是哥哥从来不会注意角落里的我。"
许清禾突然想起大二那年总在图书馆偶遇的"医学院学弟"，还有总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失物招领处的钢笔和笔记本。记忆碎片逐渐拼合成一个可怕的图案——
"实验室火灾......"许清禾声音发抖，"是不是你......"
周昀突然笑了。他拔掉针头，将许清禾困在书桌与自己之间，滚烫的额头抵上他的："哥哥终于开始用脑子了。"呼吸交错间，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但这次真不是我。不过......"
他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摸出个U盘："我知道是谁。要看看监控吗？"
许清禾的视线落在U盘上贴着的标签：【备份04/清禾活动记录/医学院】。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盒子里的内容可能只是周昀收藏的冰山一角。
窗外，暴雨初歇的月光照进书房，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张崭新的合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