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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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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乐心在这天早了些起床，并打算做双人份的早餐——他和凌亓的。
他在前一天晚上和同事姐姐聊天，意外得知对方曾因感受不到世界的爱而得过心理疾病，很严重的那种，此后她的朋友开始格外关心她，哪怕是很微小的事情都能让她被治愈，以至于在与病魔斗争的第三年里终于大获全胜。
他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凌亓，觉得自己也应该出一份微薄的力量来治愈他，哪怕对方身边朋友很多，父母并没有不爱他。只因为不想再见到悲剧，且是自己身边人的悲剧。
于是程乐心思索半宿，打算从每天送早饭入手。被人惦记应该是幸福的根本。
凌亓忌口的东西数不胜数，尤其是不爱吃甜品这一项，差点让程乐心败下阵来。不过他很快重整旗鼓，精挑细选一遍中式早餐，挑中“油条豆浆”这一传统搭配，并订好六点的闹钟。这天一早听见闹钟就起了床，竟没有一丝拖延。
豆浆不麻烦，仅是洗干净黄豆倒进搅拌机搅碎拌匀。
油条倒是稍微棘手一些。他准备好所有食材，先将酵母、盐和小苏打和在面粉里，饧在一边。等时间到了将面团上抹油揉匀，再晾着，如此反复，直到面团发酵到两倍大。
程乐心动作娴熟，擀片儿的速度很迅速。这是自己和妹妹最爱的早餐，他却总担心外面的食材不干净克制着食量。后来向周闵请教学会了这道菜。
锅里倒的油没过食指，被滋滋响的电磁炉烫到冒泡炸开。他将面皮切条，重叠，挤压，拉长，一气呵成丢进油锅，用比平时长两倍的木筷进去搅和。
面皮被滚烫的热油灼得大口呼吸，却被外层膨胀的外壳裹住，变得坚硬。它不断伸长，颜色也从米白逐渐变为木棕。
程乐心越做越快，抛得也愈发顺手。在做最后几个的时候抛高了些，飞跃的热油溅在白嫩的手背与虎口处，疼得他手一缩。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迅速冲到盥洗盆边冲洗。
凉水淡化火热，只留一片刺痛。他没有拘泥于疼痛太久，精力全放在翻滚的面片儿上。待捞起最后一根油条，扭了火，才看向手背上被烫到的伤疤。
灼烧感刺激神经，已经在光滑的表面凝结成一颗小水泡。
程乐心似乎并不在意，也没处理，将完成的豆浆倒入杯中后匆匆离开——谁也预料不到早高峰的威力。
来到学校，凌亓依旧比他早很多，出乎意料的没睡觉，反倒正襟危坐地翻看那本老师曾提及的《德伯家的苔丝》。
“早！我给你带了早餐。”程乐心率先打起招呼，拎着袋子的手在空中晃悠，“我特意没做甜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这一口。”
“不想吃。”凌亓刻意地翻了一页，书面被清脆地拍打，带动一阵风拨动他额前的碎发。程乐心这才注意到他看的英语原著。
“哇，你看的原著啊~”他像个小孩瞧见什么新鲜玩意一样凑上去，真诚地夸赞，“你真厉害，换我我都看不太懂……”
凌亓被夸得内心暗爽，咬住抱着齿的唇，极力让自己的笑不那么明显。
“但是看书也要吃东西哦，不然会低血糖的。”
“我不想吃。”他的态度并不强硬，程乐心就知道这是最佳的劝导时机。
“不吃的话，代谢疾病就要来咯~”他还附赠个表演，“看见了吗，就在那。”
凌亓拍上书，被他逗得心情好了不少，顺利接上话茬：“看见了，他很自觉的说自己会离我远点的。”
像是终于掉进陷阱的猎物一般，程乐心早已准备好说辞：“看见了？！都饿出幻觉了吧，那更得吃了。”
“搁这等着呢？”凌亓挑挑眉，拗不过他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那是。”程乐心抬抬下巴。毕竟自己是哄小孩的老手了。
“多少钱？”
程乐心一愣：“我自己做的，不要钱……”
像是漏了什么，又赶忙说：“放心，我手艺不会差的。”
“那算你的手工费和食材费。”说罢，他从钱包里掏出钞票扔在桌子上。
“我不要。”程乐心赶忙推了回去。
“有钱都不要？那你要什么？”凌亓表示不懂。
“不是所有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我又不是乞讨，干嘛什么事都要拿钱打发我？”程乐心忽然有些恼，“你这是在贬值我的热心，我的感情也没有这么廉价。”
他的确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拒绝他的钱，就像收了就少了节操贞洁一般。凌亓盯着程乐心，紧拥的眉叶似乎松了一些。
“我不收钱，但你要吃。”程乐心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不好，连忙放软了语气。
凌亓被这么一闹腾的确磨平了脾气，于是尝了一口。
该说不说，程乐心的手艺的确不错。金黄酥脆的油条裹着温热的香气卷入口腔，咬一口脆响掉渣，第二口就能感受到无限的蓬松柔软。他细细咀嚼，期待香味流逝得慢些。
“好吃吗？”程乐心的期待全写在脸上。
“嗯。”凌亓依旧没什么神色，程乐心却意外看见了幸福。或许躲在他囫囵延长的语调里，抑或藏在他松弛含笑的眉眼中。
紧接着，他递上豆浆：“这个可能有点甜，我知道你可能不爱喝，但这样干吃实在会有些噎。”
凌亓接过豆浆，先试探性地抿一小口，随即大口灌下。
“别那么急！”程乐心连连摆手，“小心一点别呛到了。”
他喝得矜持了一些，仰起脸，能看见喉结上下滚动，锁骨突出显赫。
一饮毕，凌亓正脸看着眼前的人。程乐心等待着他的反馈，炯炯的瞳仁镶在两层花瓣中，时而微颤。丝丝打卷的黄棕色头发令他看起来更像只小拉布拉多。
凌亓忍不住呼噜一把他的头发：“好吃。”
程乐心被夸得喜笑颜开，完全不在意凌亓揉自己的头顶：“太好了，那我下次还给你带。”
“你染过头发吗？还是烫过？”凌亓忍不住发问。
“都没有。头发卷是天生的，颜色偏黄是因为……”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他还是诚实回答，“营养不良。”
听到后半句，凌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程乐心有些不开心了。
“很可爱。”凌亓说，“多吃点，小瘦子。”
“哦。”程乐心闷闷地应下。
“那我是不是应该角色调换一下啊？”
“什么？”程乐心疑惑。
“以后我去跑腿，你等着吃，好吗？”凌亓伸手去捏他的脸。
程乐心意外没感到丝毫抵触情绪：“那你还给我钱，雇一个花瓶呢？”
“那我认命呗”凌亓耸耸肩，“反正世界上那么多靠脸吃饭的，你也可以学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