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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   听不见宫伯怀声音的时候,魏幸觉得他完全可以断了和宫伯怀之间有的这种界定模糊的关系,但听到他的声音后,魏幸又动摇了。
      说安静两分钟,宫伯怀就真的安静的等着了。
      魏幸把手机拿远了点,吸了吸鼻子,揉了揉眼睛,又清了清嗓子,确定嗓子没东西堵着了,他才一声笑了出来,“哎呀,家里这破网可真要了命了,消息半天发不出去,打个电话也断断续续的,你刚说要来找我?”

      “啊,是啊,”宫伯怀笑了笑,“你要是回来还得几天,我想着,等我没课了过去看看你从小生活的地方?不知道小幸愿不愿意做我的导游?”
      “小幸不愿意,”魏幸笑着轻快的说,“待家里睡觉不好么,寒天冻地的,过两天要下大雪你知道么?”
      “是么?有大雪吗?”宫伯怀说。
      “有,反正这段时间会有大雪,还是别往远处跑了,万一被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就等着哭吧,消息发不出来的收不进来。”

      “手机天气也没发预警啊,我看看,”宫伯怀说。
      “你别看了,”魏幸赶紧说,“反正不是这两天就是那两天。”
      宫伯怀笑了笑,“行吧,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吧,”魏幸说,“这边事一结束我就回去,你这两天就别去我上班地方吃饭了。”
      “好,”宫伯怀连为什么也没问就答应了,“想吃豆泡汤了,啊……快点回来给我做豆泡汤吧。”
      “馋的你,”魏幸笑着说。

      有了护工之后,他就不再让阿成和陈词经常两头跑了,阿成每天要上班,时间也挺紧的,后来几天也是有时间就晚上过来坐一会。
      这件事和陈词没一点关系,但陈词还是觉得多少跟他有些关系,魏幸挺感激的,等出院后,一定要好好谢谢陈词。
      在床上跟躺尸一样躺了几天,他怀疑自己的四肢要融化成橡皮泥了,从小到大,就没像这几天一样什么也不干的闲躺着,没躺习惯过,让他躺这么几天,真是要了老命了。
      请护工不便宜,账户里的余额往下掉的很快,没有进,只有出,这点钱根本撑不了他住个一月两月的,就是撑得住,等他回去,估计就得加入失业大军了。
      张经理能批准他这个假,属于是同情心占了一大半。

      自从他跟宫伯怀回了信息之后,宫伯怀就不怎么发消息给他了,隔一天晚上就会打电话聊几句。
      他知道和宫伯怀是一定要撇清关系的,但每次听到宫伯怀的声音时,他总会退缩,其实也是没想好理由,下不了这个决心。
      总想着下次吧,下次一定说清楚,但要说清楚什么,他也不知道。

      住了一周的院,能下地尿尿了,他就打算办理出院手续,医生建议他多住几天,他建议医生少管闲事,医生气的当场骂他不识好歹,他给医生看了微信余额,医生问他爸妈呢,他回医生他是孤儿。
      医生叹口气,允许他出院,走时叮嘱他,没恢复好出了事别怪医院,魏幸点头答应了。

      出院这天,陈词接的他,帮他从屋里取了一身衣服,正好是他舍不得穿的一身,但陈词不知道他舍不舍得,说他房间只有这件羽绒服最保暖了。
      “这鞋你从哪儿找出来的?”魏幸看着陈词从包里取出来的鞋。
      “……嗯,我其他不认识,鞋盒总认识吧,你就搁床底下呢,”陈词回答他。
      无法,魏幸只能换了这身。

      “伯怀,见着伯忱了吗?”老妈在电话那边挺急的。
      “见着了,在我跟前呢,”宫伯怀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扭着脚腕了,伤了筋,休息几天就好了。”
      “老妈电话啊?”宫伯忱坐在椅子上,脚踝上喷了点药,包了一层绷带。
      “嗯,”宫伯怀说,“妈,先挂了啊,您老别担心了,小孩打球哪有不受点伤的。”
      挂了电话,宫伯怀说,“站起来试试,不能走路的话就买个轮椅吧。”
      “买什么轮椅啊,”医生先说话了,“人家都租轮椅,你这点伤直接买个轮椅啊?再说了,用不上轮椅,给你配套支架,撑着走就行。”
      “好,”宫伯怀说完顿了顿,“轮椅还有租的呢?”
      “当然有租的,”医生说,“这世上还有啥是租不来的啊?给你一分钟你想出来一个租不了的东西。”
      “爸妈,”宫伯忱很机灵的抢答。

      医生低头,从眼镜片上面瞧着他,没说话。
      “我靠,”宫伯忱叹了一声气,“我们班家长会,好几个家长都是租来的,我服了。”
      宫伯怀这儿其实也想了一大堆不能租的,但他想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还要怀疑一下,“这个真没租的吗?”
      男朋友真有租的吗?
      不是,真有人租男朋友吗?
      这不纯属有病么。
      又想了几个,在这玩意到底能不能租之间犹豫的时候,医生说话了,“拿这个单子去器材部取拐。”
      “好,谢谢,”宫伯怀拿走单子,扶着宫伯忱往外走的时候,宫伯忱停了下来,转头乐呵的喊了一声,“脸皮,脸皮不能租!”
      医生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好意思,”宫伯怀拉着宫伯忱往外走,他竟然没想到脸皮?
      输了。

      去器材室取了拐,宫伯忱夹着拐,宫伯怀走在旁边,“你真是打球伤的脚,不是跟人打架?”
      宫伯忱叹了声气,“哥,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呐,我打架,伤的也不是脚踝啊,啊,我踹人,一脚踹歪,伤了筋?”
      “不是没这个可能,”宫伯怀说,“你最好跟我别撒谎啊,让我知道你撒谎,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宫伯忱笑了,“靠,我吃不了从来不兜着走,我打包带走!”
      “你给我闭嘴,”宫伯怀说。
      “哥,”宫伯忱朝门口扬了扬下巴,“撞衫了。”
      “什么?”宫伯怀顺着他下巴扬起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他的羽绒服,以及穿着衣服的人。
      魏幸?
      背身很像,但他不敢确定。
      魏幸昨晚还跟他说,他还没回来呢。
      他深信不疑。

      宫伯怀快走了两步,并排了,他转头看了一眼,愣住了,“魏幸?”
      魏幸反应比他还愣,几秒钟都没发出声来,只是睁眼看着他。
      “你……你不是,你怎么……”宫伯怀说。
      “伯怀,”魏幸终于出了声,“我,我,”魏幸快速的看了旁边的陈词一眼,“我陪同事来看病。”
      宫伯怀看着他,这次的魏幸,跟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他脸色很不好,不仅仅是因为看见他半晌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没有任何情绪,也因为他唇色苍白,人看着很憔悴。

      陈词看到宫伯怀的时候,眼睛明显圆了一圈,看看宫伯怀,又看看魏幸,没出声,有些没明白事态。

      “哦,”魏幸想起什么似的,转头要从陈词手里拿走他的包,“你身体不舒服,我帮你拿吧。”
      “啊,”陈词单肩苦挎着包,用了两秒的时间反应了过来,“哦,是啊,我身体不舒服,多亏有你陪我看病。”
      说着把包让魏幸拿了一半,但没全松手。
      “我来吧,”宫伯怀看着魏幸,一把拿走了包,“这是看完了吗?”
      “嗯,”魏幸低着头,没看宫伯怀一眼。

      宫伯怀皱了皱眉,看了陈词一眼,“要回去了吗?住哪?我送你们过去,你们这样打车也够不方便的。”
      “不用,”魏幸立刻接话,转头看了宫伯忱一眼,“你是来接你弟弟的吗?”
      “嗯,”宫伯怀觉得魏幸很不对劲,说话的过程中,自始至终,眼神有些躲闪,“宫伯忱打球伤了脚,我送他过来看看。”
      “伤的严重吗?”魏幸问。

      “不严重,”宫伯忱撑着拐单脚跳了过来,嘴角挂上笑,“嫂子,呸,不是,你好你好。”
      “……嗯?”魏幸看着他。
      一旁的陈词眼睛快盯不过来了,更是在听到嫂子的时候,快速的眨了眨眼睛,看看魏幸,看看宫伯怀。
      “别跟这站着了,”宫伯怀说,“你朋友身体本来就不舒服,你是不是想让他病情加重啊?走吧。”

      往停车区走的时候,魏幸走的很慢,腰椎受力,腿走的快一些,整个后背就疼的麻一阵子,胳膊更是不敢大幅度的甩动,扯得肋骨疼。
      陈词为了配合他,跟着走的很慢。
      宫伯怀回头看了他一眼,停了下来,“你们站这等吧,我过去把车开过来。”
      宫伯忱立即停了下来,“好。”

      车开了过来,几人上了车,上车的时候,为了演的逼真一些,魏幸都是扶着陈词上的车。
      宫伯怀从后视镜里看了陈词一眼,“是哪儿不舒服啊?”
      陈词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在问他,“哦,肚子,肚子不舒服。”
      “嗯,好点了没,”宫伯怀又看向魏幸,魏幸上车后,一直微微皱着眉,像是在忍受什么,脸朝外看着。
      “好些了,”陈词说。
      “送你到哪?饭店还是?”宫伯怀说。

      陈词看了魏幸一眼。
      “Z大,”魏幸说。

      话一出,车内其余三人脸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震惊。
      宫伯忱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哥。
      宫伯怀没想到陈词是Z大的学生。
      陈词没想到他要坐着堂堂音乐学院宫老师的车回校了。

      “好,”宫伯怀没多问,开动了车。
      “魏幸,你家里的事,解决的怎么样了?”宫伯怀从后视镜看着他。
      “没事了,”魏幸说。
      “哦。”
      车一路开着进入了校园。
      “几号宿舍?”宫伯怀问了一声。
      “11号,”陈词回答。
      车内又没了声音。
      魏幸看着窗外的校园,来来往往背着书包,或是怀里抱着书,三三两两的学生,挺感慨的。
      没想到他是以这种方式迈入他向来没勇气进入的地方的。
      就这样,很平静的,随着车辆缓缓驶入,他进入了校园腹地。
      不由得再次感慨世事无常。
      不过,眼下,更无常的,显然是遇见了宫伯怀。

      车辆稳稳停在了宿舍楼前,“魏幸,你呢?要在这下吗?”
      宫伯怀的声音听上去沉稳又内敛,魏幸手指颤了颤,他不敢直视宫伯怀,隐隐中,他感觉,宫伯怀是有些不爽的。
      而他又知道原因。
      “嗯。”魏幸回答。
      陈词听到魏幸这话,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一眼。
      两人下了车。

      魏幸看着宫伯怀掉了头,驶出去,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的时候,魏幸强迫自己转了身。
      心情有点差。
      不知道原因。
      就是突然变得很差。
      看见宫伯怀的时候,他还是很开心的。
      宫伯怀的车开到看不见后,魏幸觉得这种心情突然降下来的感觉非常明显。

      “魏幸,”陈词叫了他一声,“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但我想先征求你的同意,我怕你到时又生气。”
      “问吧,”魏幸有些无力,在宿舍对面的一个花园长条椅上坐下了。
      “你知道他是谁吧?”陈词说。
      “知道,”魏幸说。
      尽管说的是知道,陈词还是决定重新给他说一遍,“他是我们学校音乐学院的老师,在我们学校还是挺有名气的,主要是因为长得太帅了。”
      “嗯,”魏幸很平静的回答。
      “我天,”陈词小声的惊叫了一声,“你身上这件衣服……不会就是他的吧,巧克力也都是他给你买的?”
      魏幸没说话。
      “……”

      陈词两分钟里也没说出话来,坐了一会才意识到什么,“你为什么要对他撒谎?还让他送你到这儿来?他明显是关心你的,你住院的时候,怎么都不让他来看你?”
      “不想让他知道,”魏幸说,“不想让他知道我的麻烦事,破事,也不想让他知道我住的地方有多破,就这些。”
      “……”
      陈词神色复杂,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的说,“我觉得你可能是……”
      “我走了,你进去吧,挺冷的,”魏幸扶着长椅靠背站起来。
      陈词扶了他一下,“你真的行吗?是不是出院的太早了?”
      魏幸看着他,“我没条件住到彻底康复。”

      陈词看着他抿唇,“魏幸,身体才是最重要的,面子,尊严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你如果缺的只是钱,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魏幸打断他,“找章史甫吗?你不想重蹈覆辙,还是好好为自己做打算吧,不要随意丢弃在你看来没什么价值,在别人看来却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退学的事,就是太生气才那么说的,也是为了报复章史甫,”陈词说。
      魏幸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感觉有些荒诞,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我手里还剩不多的一点钱,这样,我资助你,你去看看脑子。”

      陈词笑了笑,“不用了,现在自行痊愈了。”
      “好事,恭喜啊,”魏幸说完抬腿就走,顺着宫伯怀送他过来的路,进来的时候虽然绕着教学楼拐了几个弯,但他都记得。
      “魏幸,我送你出去吧,送你去打车的地,”陈词说。
      “随便吧,”魏幸头也不回的说。
      陈词跟在了后边。

      “哥,你跟嫂子,怎么看着不太熟?闹别扭了?”宫伯忱把副驾往后调了调,受伤的那只脚,搭在车前挡风玻璃处。
      “嫂子你个头,”宫伯怀别了他一眼,“你别一天给我嫂子嫂子乱叫啊,跟你说了,没那回事。”
      “不是,”宫伯忱不服气,“你别当我没看见啊,他穿的那件衣服,是不是你出国那年,老妈给你买的,我记得清楚,你去机场那天,穿的就是那件,还有他脚的鞋,我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本来是你在任也哥跟前给我订的,现在都穿他脚上了,你这话不是我不信,是可信度实在不怎么高,此说法你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
      “……”宫伯怀拧着眉没说话。
      宫伯忱哎了一声,“不是,还有,他真是你学校的学生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就是老妈知道,也不会同意的,我是缺个嫂子,但哥,你……”
      “他不是,”宫伯怀说,“早跟你说过了,他不是。”
      “你早说过吗?”
      “没说过吗?”
      “说过吗?”
      “现在说了。”
      “操。”
      宫伯怀看了他一眼,不爽的呼出一口气。

      宫伯忱靠在椅背上,瞥了一眼后座,“我怎么觉的,病的好像是嫂子……”
      “你给我闭嘴,”宫伯怀骂了一声,“你也这么觉的吗?”
      “嗯,”宫伯忱说,“哥,他包掉车上了。”
      “什么?”宫伯怀在后视镜上看了一眼,“你怎么不早说?”
      “我早没看见啊,怎么说?”
      宫伯怀踩了刹车,在转盘路上掉了头,又往回开。
      “要问一下他吗?”宫伯忱突然问。
      “问什么?”宫伯怀说。
      “问他是不是病了,”宫伯忱说。
      “……”
      宫伯怀没说话,倘若病的真是魏幸,他可真是来气了。
      问还是不问,这是个不简单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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