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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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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灾过境第四天。
菜市场的腥臭味已淡了许多。
水产区已经恢复了许多生机,许多商家一大早就打开了供氧设备,鱼、虾、蟹在水箱里活蹦乱跳。
部分摊位还在清理中,地面湿漉漉的。
安沁走过其中,吵吵嚷嚷的。
有志愿者在摊位前,对一位卖鱼的大叔做灾后访问。
“之前水淹了,不少鱼都死了,损失惨重哟,现在只能慢慢恢复喽。”
正午的阳光晒得人发暖,菜市场中央支起了帐篷,中间是一群志愿者,围着一个简易木桌。
桌子上放着的青菜、红彤彤的西红柿,用冰袋保鲜的河鲜。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灾后特价蔬菜,买一送一!”
林之黛举着喇叭有模有样的吆喝着。
这是她们几个特意策划的“爱心助农市集”,用低于成本价的价格收购蔬菜,再以平价卖给居民。
“阿姨,这把菜您拿好!算是咱们的赔礼,前几天菜市场没开门,让您跑远路了。”
陈默在一旁装袋子,热情帮一位老婆婆拿东西。
安沁匆匆扫了一眼,她匆匆浏览一番雨灾后的店铺后,水产区,生鲜区,熟食区,而后径直走向“小江水果铺”。
水果还很新鲜,老板低头收拾着什么。
安沁扯下旁边挂着的几个袋子往里面装,沃柑,芒果,软桃。
江云燕一看有客人,埋在底下的头立马抬起来,笑颜如画。
“阿妹来来来,我来帮你拿那几个袋子,给老人小孩还是串亲戚呀……这葡萄新鲜得很嘞,刚进的货,又甜又多汁,来一斤尝尝?”
安沁点点头,“给老人的。”
“真有孝心!老人牙口不好,买些软乎的水果比较好。嗯……香蕉怎么样?软糯香甜,还能促进消化。或者买些猕猴桃。对喽,那个里面还有什么C含量……”
“维生素C。”安沁立马补上去。
“对,就是这个维生素C,年轻人可比我们有文化咧,它对身体好!我给你挑几个大的、新鲜的哈!”
袋子一个个都放上去过秤。
“四十三块二,给阿妹抹个零头四十块怎样?好嘞都装好给你了。哎这两边都是积水你走的话要小心点哦。下次来买水果还来选我家啊加个微信吧要有什么我还能送货上门。”
安沁提了几袋子水果回去,那边的帐篷已经开始拆了。
菜市场原本受灾就不严重,帐篷下的那几份打折蔬菜瓜果也卖的差不多了。
帐篷拆下来,几个人收拾一番,准备打道回府。
林之黛凑到温言瞳身边,“阿瞳,给你冰镇可乐。”
安沁原本站在几步之外,她走过去,面无表情地递上自己带来的保温杯:“喝温水,对胃好。”
温言瞳眨了眨眼,看看汽水,又看看安沁的杯子,最后接过保温杯。
林之黛眼神不好好意的笑起来。
“呦呦呦呦!!”
“这几天累死了,我要好好睡几天。”林之黛提着个大桶拉着温言瞳,靠在她肩上。
“阿瞳,要不要和我一块回县里。”
“不行,我要照顾阿婆,你回去吧。”
“那我也留下来。”
“屋子小,住不了这么多人。”安沁在一旁突然插嘴。
“不就三个人吗?不会吧,安老师,你也要留下?”
“我本来就要留下。”
“咦,安老师,你刚才可没说?”
“她们俩太吵了,阿瞳,我们俩回去。”陈默冷冷开口。
“阿婆!我们回来啦!”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两个人并拉着手进来,夕阳照在她们身上。
下午,温言瞳在客厅整理一些资料,困得直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最后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安沁在一旁看批改的试卷,不动声色地去上楼拿了一件毯子。
雨后的这几天,气温骤减,她只穿着一件短袖,肯定会着凉。
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温言瞳身上,安沁动作轻柔将那张毯子披在她身上。
女孩的呼吸很轻,唇微微张着,看起来毫无防备,碎发毛茸茸地。
她指尖悬在空中,想拨开女孩脸上的碎发
心跳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她愣了半响,还是没有去触碰。
“安老师?怎么了?”
安沁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依旧平静:“嗯,拿东西。”
“哦……”温言瞳拖长音调,眼睛弯弯的,“那你为什么站在我旁边看了那么久?”
安沁的筷子顿住,抬眸对上温言瞳狡黠的目光。
空气安静了几秒,安沁轻轻叹了口气,直视着她:“牛奶,阿婆刚热的。”
温言瞳揉着眼睛转了个身,发现桌子上多了杯温牛奶。
她伸手去拿,T恤下摆随着动作微微掀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
安沁的目光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她起身过去,伸手轻松地拿下了那瓶牛奶,递给她。
“谢啦。”温言瞳笑着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安沁的手背。
安沁迅速收回手,插进口袋里,攥紧。
……太近了,但不想退开。
“这么累。”安沁抽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
“对啊,不过都弄好了,我要好好休息几天了。嗯……安沁姐,晚上在在这里吃吗?”温言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嗯…不行,明天我过来。等会,我把晚饭做了再走,你和阿婆今天都好好休息。”她的声音比平时低。
“哦…”听到后半句,女孩原本落寞的表情又明亮起来。
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安沁闻到了温言瞳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混合着茉莉的味道。她的指尖微微发麻,心跳快得不像话。
“还有试卷没改,我先上楼,喝完记得刷牙。”
“好。”
她轻抿一口,甜度刚好。
阿婆经过,看见她后头一歪,恍然大悟,“安沁给你热的牛奶呀,我还以为她给自己喝的,这孩子长大了……”
嗯?
安沁的房间还亮着灯,从门缝漏出一线暖黄的光,温言瞳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杯子放在安沁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就溜回房间。
躲在被窝里,她听见隔壁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还有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温言瞳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枕头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手机震动,安沁打开手机,微信里她母亲发来照片:厨房里,她爸对着砧板上一条鱼研究刀法。
“晚上回家喝鱼汤?”母亲紧接着发来语音。
唉,她老母亲又不是不知道她对鱼没有特别喜爱。
这明明是暗示她把某个小家伙带过去。
外面有敲门声,她打开一看,是一杯牛奶。
安沁嘴角弯起一抹笑。
晚饭时,一家三口围坐在小方桌前,桌上摆着一盘青椒炒肉、一盘糖醋排骨,一锅西红柿蛋汤,还有一条红烧鱼。
安沁抱起三三挠下巴:“又来外婆家蹭饭啦?”
旁边放着它喜爱的毛球,那是乡下阿婆特意织给这个小家伙的。
妈妈夹了块鱼肉放到安沁碗里,随口问道:“最近学校忙不忙?”
安沁扒了口饭,含糊道:“还行,就是月底事情多,少不了加班。”
爸爸夹了一筷子青椒,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今早买菜碰到乡下阿婆,说她外孙女回来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回咱们这儿呢。”
妈妈正盛着汤,闻言放下勺子。“第一次回来?我记得那孩子是跟她妈在外地长大的。”
“是啊,听说从小跟着她妈在A市生活,这次毕业才回来陪阿婆。”
爸爸转向安沁,“好像也是师范毕业的,跟你一样。”
安沁筷子一顿:“哪个学校的?”
“这倒没细问。”爸爸抿了口汤“不过阿婆这些年没少往咱家送新鲜菜,你周末要是有空...”
妈妈接过话头:“正好带她熟悉熟悉。新老师最头疼分学校的事,你当年不也愁这个?”
安沁点点头,心不在焉地晃动碗里的蛋花。
“行,我周六去趟镇里。”
妈妈又往安沁的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对了,你哥昨天来电话,说小侄女下个月就满五周岁了,问咱们回不回去吃饭。”
安沁想起上次见小侄女还是春节,小丫头穿着大红棉袄,摇摇晃晃地追在她后面要糖吃。
“这么快就五岁了?上次见她走路还不太稳呢。”
“你哥刚发了个视频,小丫头现在可能说了。”
爸爸笑着掏出手机,他点开视频,稚嫩的童声传出来。
“爷爷,吃糖糖!”
妈妈眼角笑出皱纹,“哎呦,这小辫子扎得,肯定是她妈给梳的。你哥说现在上幼儿园了,整天在家背唐诗呢。”
“那是不是该准备生日礼物了?”
“我早买好了,”妈妈得意地说。
“我前几天在百货大楼看见条小裙子,跟你小时候那条鹅黄色的特别像。对了,你上次不是说学生送了你什么手工材料?要不给小丫头做个...”
“剪纸画册。”安沁接上话。
“快吃吧,鱼都要凉了。”
说完,她爸去给三三添食。
“三三慢用。”爸爸笑眯眯的双手放下猫碗,三三懒洋洋的喵了一声,立刻风卷残食。
那副样子差点要双手作揖了。
她爸明明还养着鱼。
她不可思议的睁着眼,看着沙发上她爸的那本《猫咪心理学入门》,她深感人老了是不是就会犯傻,开始担忧自己以后的退休生活。
要不要给几十年后的自己留个纸条什么的。
“三三不能留在这啊,你们这还养着鱼呢。”她在一旁提醒。
“这样,一三五归你,二四六归我。”
哪有这样耍无赖的?
沙发桌子上的鱼缸里,一群红白相间的小鱼游啊游,三三在旁边和它们大眼瞪小眼。
她爸在一旁给它做介绍:这是你二叔,三姨,四舅姥爷……”
然后,三三打了个哈欠,伸爪……拍了拍缸。
那些和它跨物种的亲戚全被下散了。
安沁觉得这些鱼要是会说话早就在心里把她爸骂一百遍了。
她同情这些小鱼一秒,甚至想去买本《金鱼心理学入门》。
雨过后的阳光轻柔,院子里两个人在晒床单。
温言瞳踮着脚往晾衣绳上挂床单,风一吹,湿漉漉的布料直接糊了对面人一脸。
“安老师…”
“笨。”
阳光透过白色布料,在地上投下交错的影子。
温言瞳突然恶作剧地抖了抖床单,水珠溅了安沁一身
安沁眯起眼睛,突然松开手,
整张床单像降落伞一样罩住了温言瞳的脑袋。
”安沁!”
温言瞳在床单里扑腾,声音闷闷的。
安沁忍笑帮她扯开床单,正对上温言瞳气鼓鼓的脸。
两个人幼稚的把一张无辜的床单玩的不亦乐乎。
夜晚下起了雨,老宅的屋顶传来淅淅沥沥的声响。
“老伙计,咱俩在一块多少年了。”阿婆在阁楼织着东西,手里摩挲着剪刀,喃喃细语。
每次织完一件衣服,她都是用它剪断最后一根线头。
思绪回到从前,这样的日子,天晴了又雨,雨了又晴。
年轻的时候,她总觉得日子还长,织不完的毛衣,改不完的尺寸。
下不完的雨,晾不完的床单。
“日子就像织毛衣,该紧的紧,该松的松。”
困意上身,雨声混着一楼的吵闹声,她合眼睡去,嘴角还留着一抹笑。
雨点打在地上,安沁和温言瞳两个人凑在灯下下五子棋。
雨声渐密,棋盘上的棋子不知何时已经全乱了。
两人谁也没想起来要收拾,只是听着雨打石板的声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妈前几天让我在这给你寻个工作?”
“啊,阿姨这么热情,那你帮我找到什么工作了呀?”温言瞳笑嘻嘻地收拾桌上的棋子。
安沁心虚的看向别处,她早就把这件事忘了。
“没找到。”
她依稀还记得这几天学校忙着招聘老师的事,要不去问问。
“没事,我找到工作了。”
“嗯?”
这句话一周之后安沁才知道什么意思,她经常去的那家书店竟然倒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