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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谎言之茧与忆丝密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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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门齿轮的轰鸣震碎巷道寂静,林砚雪跌进黑市第三层时,掌心月牙形旧疤擦过地面砂砾——那是十二岁在焚心池被白骨划开的印记,此刻正渗着血珠,混着袖口被她咬烂的线头,洇出小片暗红。素白衣衫早被瘴气染得斑驳,领口还挂着半片焚心池的白骨碎屑,随着呼吸轻颤,像极了她每次撒谎时跳动的喉结。
“嗒、嗒、嗒”,齿轮碾压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阴影里先探出半只机械义肢,关节处凝固的金色机油如陈旧血迹,每一步都在青石板压出规整的齿轮凹痕。待佝偻身影完全暴露在忆丝微光中,林砚雪浑身血液骤凝——对方颈间记忆晶核项链里,竟有颗封存着镜娘整容前的粗糙面容,左眼角三道刀疤与她昨日在蚀心殿暗室看到的档案照片分毫不差。
“小丫头,身上有镜娘的臭味。”老瞎子开口时,半口晶核义齿碰撞出冷硬的金属声,齿缝间渗出的机油在下巴凝成细小液滴,“三日前你翻乱了她的记忆橱柜,对吧?”他抬手轻挥,三只布满眼纹的忆蚕爬入手心,虫身瞳孔忽然同时转向林砚雪手腕——那里藏着道极淡的疤痕,十四岁偷藏沈衍剑穗时,被剑穗上的“沈”字刻纹划的。
左侧巷道瓷器碎裂声惊飞忆丝萤火虫。雪璃踉跄着撞出阴影,素白纱裙上的紫色忘忧花汁液已干涸成暗褐色,像被揉皱的陈旧血书。珍珠步摇斜插乌发,耳后“命轮纹”胎记在冷汗中泛着异样的潮红——林砚雪记得,真雪璃曾说这胎记“像被踩烂的忘忧花”,此刻却在忆丝微光下,与老瞎子义肢关节的齿轮纹路重合。
“他们在抹掉织梦会……”雪璃抓住林砚雪的手时,腕间三道自毁疤痕擦过对方掌心咒印。突然,她眼神一滞,盯着老瞎子项链上某颗晶核——那里封存着苏挽月整容前的脸。雪璃猛地扯下步摇,如瀑黑发中滑出枚红色千纸鹤发绳,与怀中忆魂铃银丝瞬间共鸣,地面投出颤抖光影:镜前的苏挽月正用银簪剜出右眼,紫色晶核植入眼眶的瞬间,镜中倒影竟与老瞎子项链里的“镜娘”重叠,两人左眼角刀疤连弧度都分毫不差。
蒙眼杀手的银铃声刺破空气时,林砚雪已闻到熟悉的忘忧花毒——那是蚀心殿用来清洗记忆的药剂气味,混着铁锈味,像极了焚心池底的气息。为首者掷出的银针拖着淡紫尾迹,针尖串着的“雪璃背叛”画面里,本该死去的织梦会前任谷主正对着苏挽月笑,袖口露出的齿轮纹身与老瞎子义肢如出一辙。
老瞎子的忆丝牢笼骤然收紧,丝线表面浮现杀手们的恐惧:有人看见自己被活埋时,指甲在棺木上抓出的血痕逐渐变成“沈”字;有人目睹亲人记忆被抽取时,空洞瞳孔里倒映着蚀心殿的“记忆苗圃”。当杀手面容开始扭曲成受害者模样,林砚雪发现他们青衫下摆的忘忧花刺绣,花瓣纹路竟与老瞎子义肢齿轮的齿纹完全咬合。
触碰雪璃手腕的瞬间,林砚雪眼前炸开刺目红光。真雪璃被钉在祭台的画面中,苏挽月手中的记忆手术刀突然转向,刀刃上倒映出老瞎子工作台——墨清欢的心脏在容器里跳动,心脉上缠绕的炼器咒文,竟与沈衍刻在她剑穗里的剑诀残页笔迹相同。更骇人的是,心脏下方压着半块齿轮,边缘缺口与老瞎子拐杖末端严丝合缝。
“沈衍他……”雪璃傀儡的声音突然裂开,万千忆丝中混着几根金线,在林砚雪掌心咒印处激起涟漪。傀儡面容开始融化,眼尾朱砂痣蔓延成苏挽月的阴鸷眉形,与此同时,老瞎子的机械头颅轰然炸裂,露出内部的墨清欢记忆核心——核心中央嵌着的指骨“沈”字突然发烫,与林砚雪袖中溯影剑残片共鸣,地面浮现焚心池底立体地图。她这才看清,池底石柱锁链纹路,正是老瞎子义肢关节的拆解图。
传送门即将闭合的刹那,林砚雪瞥见巷道尽头的黑袍人。影蝠从斗篷中探出尖牙,吞噬雪璃傀儡崩解的忆丝时,每片银光都在它口中化作齿轮,融入雾气般的身体——而齿轮转动的轨迹,竟在地面拼出蚀心殿密道地图轮廓。雪璃的忆魂铃滚落在地,铃中银丝突然竖起,在机油中拼出“夜”字残笔,宛如老瞎子项链里某颗晶核中,女人眼角未干的泪痕。
林砚雪撞进传送门的瞬间,听见老瞎子机械义肢弹出玉简的“咔嗒”声,最后一眼看见他机械胸腔里露出的半块令牌——正面是御器宗齿轮,翻转后,赫然是蚀心殿“记忆苗圃”的幼苗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