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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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沉大步走过来，上下扫射林舟几眼，扭头问老熊，“你什么时候换了个新搭档？”
老熊有些紧张，搓着手打哈哈，“没想到第十四避难所外也有这么多变异体，他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哦对对，当时他被变异体追杀，救了他一命，后来又有一个变异体，卢锡救了他自己却死了，他跟卢锡一样读过书，懂变异体，应该可以替代卢锡做姜乔波的助手。”
方沉没有说话，只是慢慢逼近，鹰隼目光打量着他，描过他的眉眼。
林舟一步步后退，腰磕在冷藏箱，手向后撑着，腿微曲，身子后仰，纤细的脖子支撑着头向后靠，露出无暇锁骨下区，林舟努力与他拉开距离。
林舟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瑟缩着苍白的脖颈，喉结微微颤动着。
方沉注意到了，眼睛往下瞟，林舟的衣服宽松，派外勤收集变异体汁液的作战服宽松不紧身。
林舟又瘦，锁骨深且平直，polo小v领口可以窥见他的呼吸起伏。
“请别这样……”林舟开口，对方实在是靠得太近了，他伸出右手抵住方沉的肩膀，不料方沉正巧低头，林舟的指尖便抵住他的下巴。
这使方沉想起他圈养在车里的小黑猫，也是这样抵住他不让他靠近。
场面一时有些僵硬。
老熊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红着脸说声自己要去检修武器溜走了，跟着方沉的下属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一排排站到车外。
“被变异体追杀，怎么变得这么弱。”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熟络得像是同门师生间的嬉笑。
林舟迟缓地抬起下巴，睫毛阴影下眸光闪动，讪讪地收回手。
方沉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拧眉，牙缝里泄出一口气。林舟觉得他的表情更加冰山冷漠了。
方沉字句如冰锥砸下，“你从哪来的，杀死卢锡跟老熊连接，算盘挺响。”
“没有杀他，是老熊跟我连接。”
“怎么连接的？”
林舟伸出一根手指，碰向方沉的脸，往里戳，抿着嘴一脸严肃，“申请连接。”
“……”方沉捏住他的手腕拉开距离，直起身，“根据黑煞连队手册第4章第28条，我需要提醒你注意行为规范，特别是对上级。”
林舟：“……”
“兜里藏着什么？”
“……”林舟唇珠不明显地颤了颤。
“不要撒谎。”方沉伸手，手掌摊开，“放上来。”
林舟把手伸进兜里，指尖勾了勾安瓿瓶，把它掏出，指尖捏起瓶盖放在他的手上。
液体在瓶子里晃呀晃，林舟刻意没去碰上他的手掌。方沉眉尾下压，手掌握拳握住瓶子。
方沉的胸口几不可察地塌陷又鼓起，“既然这么害怕那就精明一点。”
方沉转身跨出车门，检查他们采集的变异体汁液。
“成色好，活力足，污染这么严重生命力还这么高的的变异体不常见。第十四避难所的变异体初步判断为高阶，记录。”
方沉对着身后的人说道，他把玻璃瓶拾起，在手上把玩了一下，“煤渣色的倒掉，这几个装走，拿到实验室。”
“是，队长。”手下毕恭毕敬。
林舟站直身，走到驾驶舱，坐在副驾驶上，隔着挡风玻璃看着方沉一队人往前走，车上的人把瓶瓶罐罐搬下来，方沉一排排检查。
他点头的那批货会被搬给左手边的人，他摇头的那批货直接当场销毁。
销毁就是直接打开瓶盖倒在地上，暗灰的稀液体流出，渗入黄沙之中，这毫无营养物质的沙质，想来也不会让变异体汲取到什么营养。
车门是开的，林舟在车里坐着，可以听见外面的人在说些什么话。老熊现在在他十点钟方向一百米远处，帮队员修武器装备，场地空旷，黄沙满天，他的嗓音能够清晰传到林舟耳边。
方沉检查得很快，检查的队伍来到林舟所在车辆位置的下辆。
车外一阵嘈杂，林舟抬眼去看，前面那辆作战车里面只有一个人。
他抱着玻璃瓶，牙齿嘚嘚嘚地撞在一起，瓶里的液体像暴风雨时的海面那么晃。
看他的样子，他没有连接的搭档，他会死吗？林舟想。
“我搭档去帮其他队员修武器了……很快回来，真的……真的。”
方沉瞥向他手中的玻璃瓶，扫视地面的玻璃瓶，观察着，“除了他手里的玻璃瓶，其他都不留。”
“不不不，黑煞……队……队长你不能怎么做，我这拼尽老命弄来的，你……你得保我一命。”
对方哆哆嗦嗦的话像是隔夜的粥，在耳边黏黏糊糊让方沉犯恶心。
“你接的是前往黄沙南提取野外变异体粘液任务，偶遇高阶变异体，液体质量上乘……”方沉从鼻腔中碾出一声笑，拿过对方抱在怀里的玻璃瓶。
“是……是吧，颜色很好，很有活力，肯定能换很多……。”
下一秒，方沉把玻璃瓶往地上一砸，玻璃碎成片，液体摊在黄沙之上，“牺牲搭档获取的液体——狗屁不如。”
“啊啊啊——你不能这样，黑煞，我是队里老人了，你这样让别人怎么看我，你会遭报应的。”
“拷上，带走。”方沉厉声喝道。
“黑煞！傻逼黑煞！我看你不是黑煞神，是自私自利的阎摩！你会下地狱的！你会遭报应的！不可以这样对我，我……我有搭档！我没有断开连接！”
那个男人挣扎着，甩开压制他的人，脖子往后梗着，不小心和正在副驾驶上吃瓜的林舟对视。
林舟浑身一凛，后颈汗毛乍起，那个男人看向他的眼神，跟卢锡一样可怖。
方沉往左看，驾驶舱挡风玻璃上映照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眼睛圆溜溜地盯着这边。
又跟方沉对上眼神，林舟忙低头瞟走。
一上午过去，林舟有些饿了，他起身走到睡觉的地方，是柜子里摸索出几个饭团，两个都撕开，一手举着一个啃着，比实验室里每天配比好的营养剂好吃多了。
一口气吃了两个饭团，林舟吃完后连打了几个哈欠，感觉大脑变成发酵过度的面团，揉揉捏捏后变成黏糊糊的糯米糍，他走到小床处躺下，双眼一闭。
他做梦了，这次他梦见自己很小的时候，跟着其他“方舟”一起运动打疫苗看书，虽然背知识点很辛苦，但比后来自己更大一些时天天躺在观察床上输液检查要幸福得多。
他还是方舟的时候，有很多“方舟”朋友，因为比较聪明，在考试中帮很多“方舟”取多一些分，不至于被筛选下去，所以当时他算是“方舟”里的小老大，小有威望。
眼前光线一闪，林舟看到修老师举着一把柳叶刀正对着他的头颅，他对旁边的医生低声说着什么植入……控制……的对话，一阵诡异的冰冷拂过，林舟惊醒。
睁开眼睛，一把锋利的匕首出现在他的眼前，冒着寒光。
林舟猛地一躲开，匕首滑过他的耳朵软骨，鲜血冒出，他嘶了一声，利落地滚到一边。
他是谁？林舟在脑中检索，是上午那个被押走的男人。
林舟喘着气，面前的男人看起来理智不清，他眼球突出，手腕是挣脱后的血迹，他咬牙切齿嘴角咧着，对林舟说，“你死，这么弱，只要你死，你的搭档就会跟我连接，哈哈哈我就不用死了。”
他冷兮兮地惨笑着，身子一抖一抖，举起匕首重新刺向林舟。
出路被他堵死了，想逃出去必须绕开他。
林舟条件反射双手握住刀刃，刺痛下，一手松开刀刃，抓住他的手腕，往外掰，猛地一折。
对方杀猪般叫唤，林舟把刀丢到一边，从床上爬起来，贴近墙壁找机会逃跑。
对方的刀被甩走，恼羞成怒，一把抓起林舟的衣领拎起，意识到林舟这么轻，他松手改为掐他的喉咙。
两双手紧紧地掐住林舟的喉咙，林舟意识到他不仅是只能让自己免于感染的容器，还是个脆弱不堪的容器，空气渐渐稀薄，嘶嘶发不出声音，林舟手使不上力，这下真的完蛋了。
林舟意识渐渐消失的那一刻，他听到老熊大喝一声，睁开眼睛。
老熊像头棕熊冲上来，手上的冲锋枪当做一把铁锤子狠狠砸向这人。
“主意打到他身上来了。”老熊哐哐来几下，这人便手脚发软头晕目眩了，拎起他的后衣领往外拖，一脚踹出车外。
“你没事吧？”老熊转身看向林舟，十指红痕印在林舟的脖子上。
林舟咳了几声，喉咙从里到外疼，“没事。”他说，声音嘶哑。
“这人是没搭档了吧，想弄死你当我搭档活下去，我呸。”
林舟从床上坐直，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出休息舱，“没搭档后会怎样？”
老熊：“看你搭档是怎么死的，打个比方，如果你搭档的死跟你无关，你就被驱逐出黑煞连队。”
“如果是我害死他呢？”
“如果是你害死了你的搭档，那么你就会变成小白鼠，”老熊指关节敲敲冷藏箱，绑在解剖床，注射这些变异体的液体，或者先注射实验室最新研发的疫苗，再注射这些液体，算是活死人了，生不如死。”
车外一阵抽痛声，那人醒了。
老熊嘿一声，“醒得挺快，身体素质真好，这种体质是姜乔波最喜欢的。”
“姜乔波是谁？”
“黑煞连队的医生，也是研究疫苗的人，跟方沉连接。”老熊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含糊着，“像这种畜牲就会注射大量变异体汁液，让他自己抵抗感染。”
林舟走到门口，正要下去。
一声枪响从右边传来，随机那人的脑袋开花，身体抽了抽，血浆溅了林舟一身。
林舟懵了，老熊也懵了。
“我靠，是谁这么大胆，杀掉小白鼠。”老熊几步上前扭脖子看。
十米远，方沉收起枪，嘴角紧绷成一条直线，眉骨狰狞。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