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正在进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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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书阑刚抱起诸珠，见状一个箭步冲到窗前，他让诸珠蹲到窗台上。
“翻出去！”程书阑之前那把枪没了子弹，他飞快脱掉外套，摸出藏在衣服里面的另一把枪。
他背靠窗户，将枪口对准人群中的魁梧男脑袋。
诸珠已被这黑压压的人群吓得面无血色，攀在一条防护栏上，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
“诸珠！翻出去！”程书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魁梧男。
魁梧男看了一眼防护栏之间的缝隙，当即明白程书阑在想什么。
他脸色微变，这次不再自己上前，对其他人挥手：“抓活的。”
其他人如蝗虫般扑过来。
程书阑对着人群胡乱开枪，手枪震感不大，但这么多次下来，他的虎口处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扑过来的人群暂时被一连串的枪声吓退半步，程书阑趁机用胳膊肘推了一下诸珠的屁股。
诸珠大哭：“爸爸……”
“我让你翻出去！”
程书阑也不知道诸珠一个人能去哪里，诸珠才三四岁大，还生着病，自己走路都成问题。
可他别无选择。
他总不能让一个小孩子和他一起死在这里。
程书阑突然感觉非常绝望，他来这里前才十八岁，都没上过大学，来这里后也是十八岁，虽然是一个大一新生，但是从来没在学校里呆过一天。
他这么年轻，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
那些人应该不会让他死在这里，刚才魁梧男说了，要抓活的。
只是不知道被抓走会不会比死了更惨。
思绪兜了一圈下来，诸珠还在防护栏前趴着，没等程书阑说话，诸珠哭哭啼啼地开口：“爸爸，我卡住了！”
程书阑：“……”
“呜呜呜……”
他定睛一看，果然看到诸珠的脑袋卡在两条防护栏之间，诸珠双手抓住旁边两条布满铁锈的防护栏，拼命将脑袋往外挤。
只见太阳穴处的皮肤都被挤得发红，锈迹沾到头发上。
程书阑又朝人群开了一枪，实在看不下去了，对诸珠说：“你退回来。”
诸珠哇哇地哭：“爸爸，我卡住了，我的脑袋动不了。”
“……”
此刻，那些人逼到眼前，魁梧男发现程书阑手里的枪没了子弹，不再有所顾虑，直接让人抓他。
程书阑根本来不及拿背包里的子弹，他将手枪翻了个面，握把朝上袭向最近那个人的下巴，随即转身踹开从旁边扑来的一个人。
他想起了那天老板桌面上的裂纹。
原主也是有精神力的。
可精神力要怎么用出来？
他还是不知道啊！
程书阑并没挣扎多久，仿佛有无数双手从四面八方伸来，很快将他按到地上。
魁梧男信步走来，一脚踩到他的背上，这一脚用足了力，一股钝痛自后背生出，一下子压到他的胸口处。
程书阑侧脸贴着冰凉的地板，闷哼一声，竟尝到了喉间涌上来的一点腥甜。
他眼前开始发黑，好像天地都在旋转。
“果然不是beta。”头顶响起魁梧男的说话声，魁梧男弯下腰，仔细打量他，“流了这么多血还活蹦乱跳，体质就是和beta不一样。”
旁边有人问：“他是alpha和omega？”
魁梧男冷笑一声：“我从不知道alpha能弱这样，就算我们开了机器让他用不了精神力，也不应该这么轻松就被我们抓住，十有八/九是个omega，那个小alpha估计是他生的。”
“天。”旁边的人惊呼，“居然是个omega！”
其他人闻言，纷纷围上来。
“他个子这么高，真不像一个omega。”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这里都有将近两米高的beta，何况那些alpha和omega从小在主城吃得好住得好，还不用担心污染源的问题，长高点不是很正常？”
“他多大啊？这个年纪的omega卖得出去吗？不是说omega的年纪越小越好调/教吗？”
“你太天真了，别说他看着不是很大，就算他四五十岁了，也有人争着抢着要，只有omega才有可能给beta生出omega孩子，懂吗？”
程书阑已经快听不清楚那些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他的视线落到自己的一侧肩膀上，后知后觉地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受了伤，鲜血汩汩地往外冒，打湿他身上的衣服，还在往地板上淌。
他嗅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应该就是他自己血的味道。
他用有些混沌的大脑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可能是魁梧男在外面开的第一枪打中了他的肩膀。
但当时情况紧急，他并未注意太多。
“那个小alpha呢？”有人问魁梧男。
魁梧男吩咐：“你找些纱布来把这个omega的伤包扎了，别让他失血太多死了，至于那个小alpha，绑起来就行。”
“他的头好像卡住了啊。”窗前的人问，“我们要找个锯子来把这些防护栏锯掉吗？”
魁梧男张口就骂：“你脑子有坑还是时间太多？要不要留下来把这家旅馆的防护栏都锯了？”
窗前的人顿时不敢吭声了。
魁梧男不耐烦地说：“直接扯出来就行，alpha的身体素质好，一点小伤无所谓。”
那个人应完，伸手就扯诸珠的衣服。
诸珠扯着嗓子哭嚎。
“好痛！不要扯了，痛死我啦！”
魁梧男听得烦躁，拿开踩在程书阑背上的脚，让其他人按好程书阑后，转身走到窗前。
他的力气比其他人大得多，抓住诸珠的一只脚，用力一扯，诸珠的哭嚎声一下子变成尖叫声。
“爸爸！”诸珠尖着嗓子喊，“爸爸！”
程书阑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可他的手脚都被那些人按得死死的，加上失血过多，他刚抬起头就觉得头晕目眩。
诸珠的尖叫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门外传来一个人的说话声。
“你是谁……”那个人的话音未落，声音蓦地变得尖利起来，“你干什么……”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被扔进来，砸到地上发出一声重响。
扯着诸珠的魁梧男顿时停下动作，和其他人一起朝门口看去。
他们来人不少，但只留了三四个人守在外面，其他人都挤进了这个房间里。
此时，那三四个人横七竖八地倒在门口，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魁梧男嘴角绷紧，目光在被扔进来的那个人身上停了两秒才挪到已经走进来的那个陌生人身上。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白配色的衣服，像是一套专门定制的制服，好看又贴身，和他们这些人灰扑扑的衣着格格不入。
那个人脸上戴了面罩，只露出一双冷淡的眉眼，看不到下半张脸。
不过只看整体的话，应该年纪不大。
魁梧男从小就在第九城混，后来更是跟着那个医生做起了人口买卖的生意，别的不说，识人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
他松开诸珠的脚，不动声色地侧身摸向腰间，但两眼一直盯着那个人的方向。
“你有事？”魁梧男用还算平和的口吻问。
然而那个人不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那个人站在玄关和客厅的交界处，身形挺拔，冷漠的视线在房间里打了个转，扫过被按在地上的程书阑，最后落在趴在窗户上呜呜哭个不停的诸珠身上。
等了不到片刻，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喂，你是聋子还是哑巴？我们李哥在跟你说话呢，敢动我们的人，你找死吗？”那个人话没说完，便已将手伸向那个人，试图揪住那个人的衣服。
下一秒，似乎有寒光闪过。
那个人手起手落，走过去的人脚步一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半截手掌掉到地上。
血液喷涌而出。
半秒的寂静后，房间里回荡起了刺耳的惨叫声。
那个人不做停顿，一把抓住走过去的人的手臂，往自己跟前一扯，另一只手上的短刀顺势刺入对方胸膛。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
那个人的动作极快，将短刀在对方胸口上扭了一百八十度后，利落拔出，随即一脚踹开对方。
魁梧男想不到那个人会嚣张到这种程度，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杀人，他的面部因愤怒而抽动，当即不再顾及其他，拔出手枪就对准了那个人的心脏处。
可那个人的反应速度远比他想象中更快，竟然在他抬枪前偏头看了过来。
那个人将手一扬。
短刀笔直地飞了过来。
魁梧男心下大惊，忙不迭往旁躲避，可短刀还是从他脸上擦过，尖锐的痛感袭来，他猛喘口气，扭头看到那把短刀直直地扎进了他旁边的墙壁上。
刀身很长，却硬生生地扎进了一半以上，残留的血刮在墙壁上，正往下流。
那个位置原本是他眉心所在的位置。
要是他没躲开，也许他的脑袋会从眉心处开裂，像一个被砸开的西瓜一样。
这一刻，魁梧男几乎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的心情，滔天的震惊和恐惧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他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那个人是alpha？
可那个人没用精神力啊，就算法律明文规定alpha和omega不准在外城滥用精神力，却依然有很多alpha和omega随意使用精神力伤人，他们这些beta在被精神力攻击时毫无反抗之力。
不，不对。
不是没用精神力，可能是他们开了屏蔽精神力的机器的缘故，所以那个人用不了精神力。
魁梧男拿枪的手已经软下去，眼见那个人在人群中劈开一条血路，朝他走来，他慌忙开口：“别别别，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们有好好好说……”
那个人始终没有说话，眼神冰冷，也就两三步路的功夫，手上便不知不觉地多了一把银色的微型手枪。
魁梧男瞳孔骤缩，抬手就要接着开枪。
可他仍旧落后那个人一步，他的手才抬到一半，那个人的枪口就对准了他的眉心。
那把微型手枪不知道比他用的枪好上多少，子弹发出的瞬间都没有一点声音。
魁梧男只觉额头上有疼痛散开。
很快，他如同一座巨峰，轰然倒地。
额头上好像有鲜血流出来，他睁大眼睛，想积攒最后一波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却在这时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了过来。
那股力量带着绝对的压制，让他整个人没有一点动弹的余地。
那是真正的巨峰，沉甸甸地压在他身上。
魁梧男一下子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他的声音被抽干，只剩嘴唇无力地张张合合。
怎么会……他们明明开了那个机器。
医生说了，只要是精神力在A级以下的alpha和omega，走进机器的辐射范围后都不能使用精神力。
但那个人怎么能用？
难道——
那个人的精神力在A级之上？
A级alpha……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见到这么高级别的alpha……
在大脑被那个人用精神力搅开前，他看到房间里的其他人一个接一个的倒地。
最后，整个房间恢复寂静。
程书阑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自己身下多了一摊黏稠的血，他的衣服都被流出来的血浸透，手上也黏糊糊的。
晕眩感还在，他靠到一旁的床边歇了有一分多钟才勉强站起来。
房间地上到处都是人，瘫软如泥，狼藉一片，仔细看能看到他们的耳朵和口鼻中有血液溢出，像是都死透了。
程书阑艰难地跨过地上的人，翻到扔在窗前的背包，他半蹲在地上，从背包里摸出药包。
还不知道那枚子弹有没有留在肉里，要是在的话，恐怕要找医生才能取出。
不过眼下止血要紧。
程书阑脱掉衣服，不太熟练地在手臂上裹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看纱布上不再有鲜血溢出，才准备将纱布绑好。
可惜他单手根本绑不好。
试了几次后，他扭头看向那个人。
那个人居然也坐在了地上，但坐姿比较优雅，双腿微微分开，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头微低着似在休息。
程书阑又艰难地走过去。
他在那个人面前停下。
那个人听见了他制造出的响动，却没有抬头的意思，连姿势都一直保持原样。
“同学。”程书阑不得不开口喊，“你能帮一下忙吗？”
那个人终于慢慢抬头，脸上的面罩不知何时扯了下去，整张好看的脸都露了出来。
程书阑这才看到那个人脸色苍白，十分虚弱的样子，额头上也溢出一层薄汗，打湿了额前的头发。
他吓了一跳，忙问：“你没事吧？”
那个人很轻地摇了下头，才说：“你说。”
程书阑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全部咽回去，蹲下去说：“麻烦你帮我绑一下纱布，我一只手绑不过来。”
那个人看了一眼程书阑裹得跟粽子似的手臂，沉默片刻，说道：“你等会儿。”
程书阑哦了一声，还以为那个人有什么事要做，却见那个人说完就没动静了，头重新低下去，没被汗水打湿的黑发往下散去，挡住了那双清冷的眉眼。
寂静重新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程书阑索性也坐到地上，等了约莫半分钟，那个人抬手帮他绑好了纱布。
“这是枪伤。”那个人说，“可能子弹还留在里面，需要找医生帮你取出来。”
程书阑撑着膝盖站起来：“等出去再说吧，你好些了吗？”
那个人在他的动作中愣了一下，仰头看他，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是那双乌黑的眼珠里带了一丝没能掩饰住的惊讶。
“我好些了。”那个人说，“你没事了？”
程书阑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问，他手臂中枪，还流了这么多血，显然不可能没事，只能说能支撑一下罢了。
但说来奇怪，他刚才在地上趴了几分钟后，确实比之前好受很多。
那阵晕眩感也在逐步消退。
“我还好。”程书阑回，“能坚持。”
那个人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有些呆滞，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什么。
程书阑站在原地，耐心等待下文。
然而那个人什么都没说，只轻轻摆了下手：“去看看你儿子吧。”
程书阑走向窗户，探头看去，发现诸珠的脑袋还卡在两条防护栏的中间，诸珠蹲在窗台上，抓着防护栏的双手已经垂到身侧。
诸珠就这么睡着了。
程书阑：“……”
他伸手探了一下诸珠的鼻息，呼吸还在，只是比较急促。
还真是睡着了。
他从背包里翻了衣服出来，穿上后到处找可以砸防护栏的东西。
房间里都是人，费力翻了半天，只翻到一个看上去还算结实的台灯。
程书阑尝试用台灯砸防护栏。
结果那些锈迹斑斑的防护栏比他想象中更加结实，砸了许久，都把台灯底座砸出了一条缝裂，防护栏还是纹丝不动。
“你去找老板。”那个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在进来右转的第一个房间里。”
程书阑扔掉台灯，走出房间。
外面的走廊上一片死寂，可能是其他人都被魁梧男他们赶走了，也可能是听见这边的声响后都跑光了。
程书阑来到那个人所说的房间里，只见旅馆老板被绑了手脚扔在地上。
瞧见有人进来，老板眼睛骤亮，欣喜地喊：“终于有人来了，救救我……”
话才说到一半，程书阑按亮了灯。
明亮的灯光如流水般洒下，照亮了程书阑浑身是血的狼狈身影。
老板的求救声也戛然而止。
程书阑才看清楚老板脑袋上像是破了一个血洞，鲜红的血淌得满脸都是。
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见他走近，老板惊骇地瞪圆眼睛，一边拼命用屁股往后挪一边连声求饶：“不关我的事啊，是那些人威胁我，如果我不照做的话，死的人就是我了！”
程书阑问：“有锯子吗？”
“我不是故意害你的，我也不想被扯进来，我只想老老实实地做点生意……”老板说到一半，突然呜咽起来。
程盯着老板脑袋上的血洞，又有些晕了，他闭了闭眼，重新道：“有锯子吗？”
老板总算听见了他的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有有有，有一把电动锯子，就在库房里，已经充好电了。”
“库房在哪儿？”
“在我平时坐的那个地方后面，那扇门就是库房的门。”
程书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走了几步，他又想起什么，回头问道：“钥匙呢？”
“钥匙在我身上。”
程书阑找到老板兜里的一大串钥匙，让老板指出库房钥匙后，他取下那把钥匙，把剩下的一串钥匙扔到地上。
老板还在苦苦求饶：“刚才有人袭击我，你看我头上都是血，我流了好多血，我必须赶紧止血，你帮我松下绑吧，我都把钥匙给你了……”
程书阑没有理会老板，径直去了库房，拿上电锯回到那个房间，那个人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老位置上。
他用电锯割开了禁锢诸珠脑袋的两条防护栏，诸珠的身体往后倒，被他单手接住。
但他现在没什么力气，单手抱不住诸珠，先把电锯放到地上，才用两只手将诸珠抱下来。
他把诸珠拖到床上，自己也坐到床边。
转头看去，那个人正慢吞吞地站起来。
“你没事吧？”程书阑又问了一句。
那个人的脸色还是异常苍白，不过似乎缓和了些，至少说话声没那么虚弱了：“你儿子怎么样了？”
“还在生病。”程书阑回答，他摸了摸诸珠的脸，比之前还烫，之前诸珠还能清醒一会儿，现在整个人都烧糊涂了一样。
得快点找诊所才行。
那个人闻言，眉心微微蹙起，将面罩拉到脸上后，走到床边摸向诸珠的脸。
他一路摸到诸珠的脖子。
程书阑感觉那个人有话要说，便没吭声。
果不其然，那个人问道：“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你说哪样？”程书阑反问。
“发烧。”那个人说，“今天回来的时候，你儿子还没有发烧症状，只是没有精神，我以为他被今天发生的那些事吓到了。”
这话听得程书阑一愣，想了想说：“我们分开后不久就这样了，当时他身上没这么烫，我还想带他去诊所找医生看看。”
那个人把诸珠的衣领整理好，收回手说：“不用找医生了。”
他看向程书阑。
“ao的基本知识学过吧？”
程书阑：“……”
原主肯定学过，但他没在原主的记忆中翻到过，不知道是原主没认真学还是原主的记忆太碎片了。
好在那个人也没有要他给出答案的意思，继续说道：“你儿子没有生病，只是发热，简而言之，就是正在进化。”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正在进化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