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全息投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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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竞标结果在三天后公布。当顾竹南接到江氏集团正式通知时，他正在事务所模型室里调整一个新项目的细节。
"我们中标了。"林妍靠在门框上，手里晃着那封邮件，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
顾竹南手中的模型刀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精确地切割着板材边缘。"嗯，看到了。"他语气平静，仿佛这只是个普通消息。
林妍走进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工具，"'嗯，看到了'？就这？我们打败了十几家顶级事务所，其中包括江氏自己的设计部！你难道不高兴吗？"
顾竹南直起腰，揉了揉发酸的脖颈。阳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当然高兴，"他嘴角微微上扬，"只是想到以后要和江辰叙频繁打交道，有点..."
"兴奋？"林妍促狭地眨眨眼。
"头疼。"顾竹南白了她一眼，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光彩，"这个项目规模很大，做成了对我们事务所意义重大。"
林妍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是啊，纯粹是为了事业。"她故意拖长音调，"绝对不是因为能经常见到某个'死对头'。"
顾竹南正要反驳，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他皱眉接通："您好，顾竹南。"
"顾建筑师，恭喜中标。"电话那头的声音让顾竹南瞬间绷紧了脊背——是江辰叙。"明天上午十点，江氏大厦18楼会议室，项目启动会。请准时到场。"
顾竹南握紧手机，"江总亲自通知？我受宠若惊。"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我只是确保你不会'不小心'错过会议。毕竟，你一向喜欢避开我。"
"那是你才有的习惯。"顾竹南反击道，却听到电话已经挂断。他瞪着手机，仿佛要用目光将它烧穿。
林妍在一旁憋笑憋得脸都红了，"哇哦，这通电话真是...充满职业精神。"
"闭嘴。"顾竹南把手机塞回口袋，却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轻轻颤动，像是被那通电话惊动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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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九点四十五分，顾竹南站在江氏大厦电梯里，对着镜面墙壁整理领带。他今天穿了一套深灰色的三件套西装，内搭浅蓝色衬衫，整个人看起来既专业又不失个性。
电梯门在18楼打开，迎面是一位年轻女性，胸前挂着"李梦瑶项目助理"的工牌。
"顾建筑师！"她眼睛一亮，"我是您的对接人李梦瑶，负责协调您和我们团队之间的工作。会议还有十分钟开始，我先带您去会议室吧？"
顾竹南点头跟上。李梦瑶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头利落的短发，言谈举止间透着聪慧与活力。
"我是您的忠实粉丝，"她边走边说，声音压得很低，"您在《建筑季刊》上发表的那篇关于可持续设计的文章简直太棒了！"
顾竹南有些意外，"你读建筑专业？"
"嗯！同济大学建筑系毕业，去年才加入江氏。"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投过简历给贵事务所，但当时没有空缺。"
顾竹南正想回应，走廊拐角处突然走出几个人，为首的正是江辰叙。他今天穿着黑色高定西装，衬得身材越发挺拔，正低头与身旁的技术总监交谈着什么。
"江总。"李梦瑶立刻停下脚步。
江辰叙抬头，目光直接越过她落在顾竹南身上。有那么一瞬间，顾竹南觉得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成公事公办的表情。
"顾建筑师，准时到场，值得表扬。"江辰叙微微颔首。
顾竹南扯出一个职业微笑，"我一向很重视与江氏的合作。"言下之意是与你无关。
江辰叙似乎听懂了潜台词，唇角微扬，"会议室在这边。"他做了个手势，示意顾竹南与他同行。
两人并肩走在前面，李梦瑶和其他人识趣地保持距离。顾竹南能闻到江辰叙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咖啡的苦涩，莫名地令人安心。
"昨晚睡得好吗？"江辰叙突然低声问道，语气随意得像在聊天气。
顾竹南侧目看他，"什么意思？"
"你眼睛下面有黑眼圈。"江辰叙目视前方，"担心今天的会议？"
"熬夜改设计稿而已。"顾竹南下意识摸了摸眼下，"再说，我为什么要担心？我的方案已经通过了。"
江辰叙轻笑一声，"确实。不过今天的会议要讨论具体实施，会有很多技术细节。"他顿了顿，"我猜你会想做好万全准备。"
顾竹南咬紧牙关。最让他恼火的就是江辰叙这种仿佛看透一切的态度。"不劳费心，我对自己的设计了如指掌。"
"当然。"江辰叙推开会议室的门，"请进，顾建筑师。"
会议室内已经坐了十几个人，见到他们进来，纷纷起身致意。顾竹南注意到其中有不少江氏的高管和技术骨干，看来江辰叙对这个项目确实很重视。
会议开始后，江辰叙展现了惊人的专业素养和对项目的掌控力。他快速过了一遍整体规划，然后逐一讨论各个子系统的设计要点。每当有技术问题出现，他总能切中要害地给出建议或决策。
"关于社区中央的生态湖，"江辰叙翻到相关图纸，"顾建筑师的设计采用了梯度净化系统，这个想法很好，但在实际运营中可能会遇到藻类过度繁殖的问题。"
顾竹南挑眉，"我在方案中已经考虑到了这点。请看附录D的水循环设计，加入了紫外线抑制系统。"
"我看到了，"江辰叙点头，"但紫外线系统能耗较高，与我们的零碳目标有冲突。我建议考虑生物抑制法。"他调出一组数据，"我们在新加坡的项目中使用过类似技术，效果很好。"
顾竹南仔细查看数据，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案更优。"可以尝试，但需要调整湖岸的植被布局。"
"这正是我想说的下一个点..."江辰叙自然地接过话题。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却又默契十足地讨论着技术细节。会议室里的其他人时而插话，但大部分时间都在专注聆听这场高水平的专业对话。
李梦瑶坐在角落，眼睛在两位上司之间来回移动，嘴角挂着若有所悟的微笑。
会议持续了近三小时。结束时，江辰叙宣布成立专项小组，由他和顾竹南共同领导，李梦瑶担任协调员。
"每周一、三、五上午我们开进度会，"江辰叙收拾文件，"其他时间各位按分工推进。顾建筑师，你有问题吗？"
顾竹南摇头，"安排合理。"他顿了顿，"不过我周四下午通常有设计课要教，希望会议时间能避开。"
江辰叙明显愣了一下，"你在教书？哪所大学？"
"同济，客座教授，每周两节。"顾竹南有些诧异他不知道，"已经教了三年了。"
"建筑设计实践？"
"嗯，还有一门研究生课，可持续建筑理论。"
江辰叙若有所思地点头，"我会让李助理调整会议时间。"他的语气中有一丝顾竹南读不懂的情绪，像是意外，又像是懊恼自己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人群散去后，顾竹南留下来整理自己的资料。李梦瑶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顾老师，给您。"
"谢谢。"顾竹南接过咖啡，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黑咖啡不加糖？"
李梦瑶狡黠地笑了，"江总特意交代的。他说您只喝黑咖啡，而且要用陶瓷杯，不能用纸杯。"
顾竹南的手停在半空，咖啡的香气突然变得格外浓郁。江辰叙怎么会记得这种细节？他们上次一起喝咖啡是什么时候？大学？还是更早？
"顾老师和江总认识很久了吧？"李梦瑶小心翼翼地问。
"从小学开始。"顾竹南下意识回答，随即警觉地看着她，"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觉得..."她斟酌着用词，"你们之间的互动很有趣。表面上针锋相对，但实际上..."
"实际上什么？"
李梦瑶摇摇头，"没什么！我去准备下一场会议了。"她快步离开，留下顾竹南一人站在空荡的会议室里，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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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周，项目组高效运转着。顾竹南几乎每天都要去江氏大厦开会，与江辰叙的接触频率远超过去十年总和。他们依然会为技术问题争论不休，但争执的内容越来越专业，火药味却逐渐减少。
一个周五的下午，顾竹南独自在江氏提供的临时办公室里修改图纸。窗外突然下起暴雨，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模糊了城市景观。
敲门声响起，李梦瑶探头进来，"顾老师，您有伞吗？我看天气预报说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顾竹南摇头，"没事，我叫车回去。"
"要不我送您一把？行政部有备用的。"
"不用麻烦了，我..."
"李助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江辰叙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上，"财务部找你确认预算，现在就去。"
"啊，好的！"李梦瑶匆匆离开。
江辰叙走进办公室，随手带上门。他今天没穿西装外套，只着白衬衫和深色马甲，勾勒出精瘦的腰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还没走？"他走到窗前，与顾竹南并肩看着窗外的暴雨。
"快完了。"顾竹南指了指电脑上的图纸，"在调整社区活动中心的采光设计。"
江辰叙俯身查看，这个动作让他靠得极近，顾竹南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时的微热气息。"用棱镜导光？很巧妙。"他指着屏幕上的一个细节，"不过这里需要考虑夏季阳光直射的问题。"
顾竹南点头，"我在考虑加装可调节遮光板。"
"智能感光的那种？"
"嗯，根据日照强度自动调节角度。"
江辰叙直起身，"好想法。"他顿了顿，"我正好要去你家附近，可以捎你一段。"
顾竹南惊讶地抬头，"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江辰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上次...项目资料上有写。"他迅速转移话题，"要一起走吗？雨看起来不会停。"
顾竹南合上电脑，"好啊，谢谢。"他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接受这个邀请，也许是懒得等车，也许只是好奇江辰叙的车里会是什么样子。
地下车库安静得出奇，雨声在这里变成了遥远的回响。江辰叙的车是一辆低调的深蓝色捷豹，内饰简洁但处处透着奢华。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雪松混合的气息，和江辰叙身上的香水味如出一辙。顾竹南系好安全带，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非工作场合单独相处。
"放点音乐吗？"江辰叙启动车子。
"随便。"
江辰叙按下一个按钮，舒缓的钢琴曲流淌而出。顾竹南惊讶地挑眉，"肖邦的夜曲？没想到你喜欢古典乐。"
"大学时养成的习惯，"江辰叙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有助于思考。"
车子驶出车库，立刻被雨幕包围。雨刷有节奏地摆动，挡风玻璃上的水流不断被推开又重新汇聚。顾竹南发现江辰叙开车很稳，不急不躁，就像他处理工作的风格。
"你经常去我家那边？"顾竹南打破沉默。
江辰叙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偶尔。"
"为什么？那边除了住宅区没什么商业设施。"
"有个朋友住那附近。"江辰叙的回答简短而含糊。
顾竹南知趣地没有追问。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但奇怪的是，并不令人不适。
红灯前，江辰叙突然开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同济教书？"
顾竹南转头看他，"你也没问过啊。"
"如果知道你在教书，我会..."江辰叙的话戛然而止。
"会怎样？"
绿灯亮起，江辰叙踩下油门，"没什么。"
雨越下越大，车窗上的水痕扭曲了外面的世界。顾竹南靠在座椅上，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只喝黑咖啡？"
江辰叙的指节微微发白，"大学时偶然注意到的。"
"我们大学又不在一个学校。"
"有一次校际比赛后的咖啡厅..."江辰叙的声音越来越低。
顾竹南努力回想，记忆深处确实有那么一幕——大二那年，他们学校与江辰叙所在的大学举办联合设计赛。赛后一群人去咖啡厅庆祝，他点了黑咖啡，而江辰叙坐在角落，远远地看着...
"你记得这么清楚？"顾竹南轻声问。
江辰叙没有回答，只是打开了雨刷的最高档，仿佛突然对这场暴雨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车子最终停在顾竹南公寓楼下。雨势稍缓，但依然细密如织。
"谢谢送我回来。"顾竹南解开安全带，却听到中控锁"咔嗒"一声。
江辰叙转向他，眼神深邃，"我一直有关注你的作品。"他声音低沉，"不只是最近的项目，从大学开始，你发表的每一篇文章，每一个设计，我都看过。"
顾竹南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为什么？"
"职业习惯。"江辰叙别过脸，"了解竞争对手是基本功。"
"只是这样？"
中控锁再次响起。"雨小了，你该上去了。"江辰叙的语气恢复了平常的公事公办。
顾竹南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推门走入雨中。他刚走到公寓大门前，身后突然传来喇叭声。回头一看，江辰叙的车还停在原地，车灯在雨幕中划出两道明亮的光柱。
顾竹南举起手挥了挥，看着那辆捷豹缓缓驶离。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但胸口却莫名地发烫。二十年的竞争，江辰叙一直在关注他？这远超出了正常竞争对手的范畴。
电梯里，顾竹南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湿漉漉的，衬衫也沾了雨水，但嘴角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迅速抹平了那个笑容，却抹不去心中泛起的涟漪。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全息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