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颁奖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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奠基仪式后的第三周，项目通过了中期评审。江辰叙大手笔包下了城中最高层的餐厅，为整个团队举办庆功宴。
顾竹南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夜景。灯火如星河倾泻，车流似光带蜿蜒。玻璃反射中，他看到江辰叙正被一群高管围着敬酒。今晚的江辰叙难得放松，西装外套早已脱下，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
"顾老师，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李梦瑶端着香槟走过来，"大家都等着给您敬酒呢。"
顾竹南接过酒杯，轻抿一口。"让他们先玩，我欣赏会儿夜景。"
"是因为江总在那边吗？"李梦瑶狡黠地眨眨眼，"您还在躲着他？"
"我没有躲。"顾竹南矢口否认，却不由自主地看向江辰叙的方向。恰在此时，江辰叙也抬头望来，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江辰叙举起酒杯示意，顾竹南只好回礼。
"其实..."李梦瑶压低声音，"江总刚才夸您了。技术部总监说社区中心的弧形设计施工难度太大，建议简化，江总直接说'按顾建筑师的原设计做，他的美学直觉从不出错'。"
顾竹南的手指紧了紧，香槟杯壁凝结的水珠沾湿了指腹。"他只是...就事论事。"
"才不是呢！"李梦瑶兴奋地说，"您知道吗？上周江总否决了营销部提议的案名，说'绿野溯源'更好，因为这是您最初提案时用的名字。张助理说从没见过江总这么坚持一个..."
"李助理。"江辰叙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李梦瑶吓得差点跳起来。"财务部在找你确认预算表。"
"啊！我马上去！"李梦瑶一溜烟跑了，临走前还不忘对顾竹南做个鬼脸。
江辰叙站到顾竹南身边，两人肩并肩望着窗外。他身上飘来淡淡的威士忌香气，混合着惯用的雪松香水，形成一种独特的气息。
"恭喜，中期评审全票通过。"江辰叙的声音比平时柔和，"连最挑剔的环保组织代表都给了好评。"
顾竹南侧目看他，"你喝酒了？"
"两杯而已。"江辰叙轻笑，"怎么，担心我酒后失态？"
"担心你酒后更讨人厌。"顾竹南回敬道，却没了往日的火药味。
江辰叙没有像往常一样反击，而是沉默地啜饮杯中琥珀色的液体。酒精让他的眼角微微泛红，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生动。"知道吗，"他突然开口，"我一直很欣赏你对曲线的运用。"
顾竹南一怔，"什么？"
"你的设计里那些弧线...像音乐一样。"江辰叙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无形的波浪，"大多数建筑师要么太死板，要么太浮夸。你找到了完美的平衡点。"
顾竹南不知该如何回应。二十年来，这是江辰叙第一次直接赞美他的设计风格。他感到胸口一阵奇异的温暖，同时又有些不安，仿佛长久以来的某种平衡被打破了。
"你喝多了。"他最终说道。
江辰叙转头看他，眼神异常清明。"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餐厅另一头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市场部的几个年轻人玩起了酒桌游戏，气氛热烈。
"过去看看吧，"江辰叙朝那边扬了扬下巴，"团队建设也是负责人的工作。"
接下来的两小时，顾竹南惊讶地发现江辰叙在放松状态下竟是个相当有趣的人。他玩桌游时策略精妙，讲行业轶事时幽默犀利，甚至还会配合年轻员工的恶作剧。这与顾竹南记忆中那个严肃刻板的形象大相径庭。
"真心话大冒险！李梦瑶输了！"技术部的一个小伙子举着酒瓶大喊，"选一个！"
李梦瑶红着脸选了真心话。
"项目组里你最崇拜谁？不许说两个！"
众人起哄声中，李梦瑶眼睛在顾竹南和江辰叙之间来回转动，最后咬了咬唇，"我...我拒绝回答！自罚三杯！"
一片嘘声中，江辰叙突然站起来，"我替她喝。"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连干三杯威士忌，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最后一杯喝完，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对顾竹南挑眉，"该你了，顾建筑师。"
顾竹南不知哪来的冲动，也站起来倒了三杯，"不需要你替我的人挡酒。"他一口气喝完，火辣辣的液体从喉咙烧到胃里，引来一片叫好声。
江辰叙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两人就这么站着对视，周围的喧闹似乎远去了。
"两位老板有情况！"不知谁喊了一句，气氛顿时更加热烈。
顾竹南感到耳根发热，借口去洗手间逃离了现场。冰凉的水流冲刷过手腕，他盯着镜中的自己——脸颊泛红，眼睛发亮，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冷静自持的建筑师。
回到餐厅时，庆功宴已近尾声。江辰叙坐在角落的沙发里，看起来有些疲惫。顾竹南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还好吗？"
江辰叙抬头，眼神有些涣散。"顾竹南。"他直呼其名，声音低沉，"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什么问题？"
"为什么..."江辰叙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他皱眉看了一眼，是张岩。"喂？什么...现在？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江辰叙的表情恢复了清明。"抱歉，公司有点急事。"他站起身，身形微晃，顾竹南下意识扶住他的手臂。隔着衬衫，他能感受到对方紧绷的肌肉和体温。
"你这样子怎么处理公事？"顾竹南皱眉。
江辰叙轻轻挣脱，"叫了司机。"他整理了一下领口，"明天...明天见。"
看着江辰叙离去的背影，顾竹南不禁好奇他刚才想问的是什么。酒精作用下，他发现自己竟然很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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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顾竹南刚到办公室就收到一封国际邮件。欧洲建筑与环保协会邀请他参加下个月的全球论坛，作为亚洲区代表发言。
"太棒了！"林妍比他还要兴奋，"这个论坛三年才办一次，被邀请的都是行业顶尖人物！"
顾竹南仔细阅读邮件，在最后一段停住了。"...特别感谢江辰叙先生的热情推荐，他对您的专业能力给予了极高评价..."
"怎么了？"林妍凑过来看，然后吹了声口哨，"哇哦，原来是江大少推荐的。看来你们最近处得不错？"
顾竹南没有回答。他想起昨晚江辰叙说的"欣赏你对曲线的运用"，胸口一阵发紧。这个论坛的含金量他再清楚不过——江辰叙自己两年前就曾作为嘉宾出席，那次演讲被业内奉为经典。
"帮我查查江辰叙最近的行程。"他突然说。
林妍挑眉，"怎么，要约会啊？"
"林妍。"
"好啦好啦，"她笑着打开平板，"嗯...下个月他原本要去苏黎世参加一个峰会，但...奇怪，上周刚取消了。"
"什么时候取消的？"
"就在...协会发这封邀请函的同一天。"林妍恍然大悟，"他该不会是为了让你能去论坛，才..."
顾竹南夺过平板，屏幕上清楚显示着江辰叙的行程变更记录。苏黎世峰会与欧洲论坛时间完全冲突，而江辰叙是主动取消的，理由栏写着"优先级调整"。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胸腔膨胀。顾竹南放下平板，走到窗前深呼吸。二十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和江辰叙之间只有竞争和敌意，但现在看来，对方似乎一直在...关注他，甚至帮助他？
"你应该看看这个。"林妍的声音变得严肃。她递过手机，屏幕上是一则行业新闻：《江氏集团少东家深夜密会梁氏千金，联姻在即？》
配图是江辰叙和一位年轻女性从高档餐厅出来的照片。虽然没有任何亲密动作，但标题和构图都暗示着特殊关系。照片拍摄时间是昨晚，就在庆功宴之后。
顾竹南的胃部突然下沉。"这不关我的事。"他把手机还给林妍，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冷。
"我只是觉得..."林妍欲言又止，"算了。十点钟有项目会议，记得准备社区活动中心的进度报告。"
会议准时开始。江辰叙看起来毫无宿醉迹象，西装革履，举止如常。只是在讨论活动中心的内部设计时，他和顾竹南产生了分歧。
"多功能厅应该放在北侧，"江辰叙指着图纸，"这样更方便社区居民使用。"
顾竹南摇头，"但南侧的采光更好，对儿童和老人更友好。"
"北侧离主入口更近。"
"南侧连接花园，活动空间更开阔。"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屏息观望这场熟悉的"较量"。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顾竹南突然停下来，思考了几秒，"也许...可以折中？东侧怎么样？既有足够光照，距离也不远。"
江辰叙明显怔了一下，随即认真查看图纸。"东侧...确实可行。"他抬头看了顾竹南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和某种更复杂的情绪。
会议结束后，顾竹南故意放慢收拾文件的速度。等人群散去，江辰叙走到他身边，"欧洲论坛的邀请收到了？"
"嗯。"顾竹南没有提推荐信的事，"谢谢。"
"不必。你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江辰叙顿了顿，"关于昨晚..."
"梁小姐很漂亮。"顾竹南脱口而出，随即懊悔自己的语气简直像在吃醋。
江辰叙挑眉，"梁小姐？哦，那篇八卦。"他出人意料地笑了，"那是梁行长的侄女，刚从伦敦政经毕业，想进江氏实习。父亲安排的会面。"
顾竹南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不必向我解释。"
"我知道。"江辰叙的表情柔和下来，"只是不想你误会。"这句话说得很轻，却重重地落在顾竹南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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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社区儿童中心率先完工。开幕当天，阳光明媚，几十个附近社区的孩子成为第一批参观者。顾竹南和江辰叙作为设计师和开发商代表，被邀请参加剪彩仪式。
孩子们兴奋地在明亮的活动室里奔跑，触摸着特意设计的弧形墙壁和彩色玻璃窗。一个小女孩拉着顾竹南的衣角，"叔叔，这个房子是你画的吗？"
顾竹南蹲下身与她平视，"是的，你喜欢吗？"
"喜欢！"小女孩眼睛亮晶晶的，"像童话里的城堡！那边那个叔叔也画了吗？"她指着不远处的江辰叙。
"他是...帮我把画变成真正房子的人。"
小女孩歪着头想了想，"那你们是好朋友吗？就像我和莉莉那样？"
这个简单的问题让顾竹南一时语塞。他抬头看向江辰叙，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附近，显然也听到了问题。
两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站在充满童真的活动室里，因为一个孩子天真的提问而陷入尴尬的沉默。
江辰叙率先打破僵局。他蹲到小女孩旁边，温和地说："我们是...老同学。"
"就像我和小明！"小女孩开心地拍手，"我们也会吵架，但最后还是好朋友！"
剪彩仪式后，顾竹南和江辰叙并肩站在新建的草坪上，看着孩子们在阳光下嬉戏。
"老同学，"顾竹南轻声重复，"这个说法很安全。"
江辰叙望着远方，"比'死对头'好听些。"
"或者'互相折磨二十年的冤家'？"
江辰叙笑了，阳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顾竹南，"他突然正色道，"如果...如果当年大学毕业后，我邀请你一起创业，你会答应吗？"
顾竹南转头看他，"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好奇。"
顾竹南认真思考了一会，"不知道。那时候我满脑子都是要超越你，证明自己。"他顿了顿，"现在想想，如果我们合作，可能会做出很了不起的东西。"
江辰叙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是啊，可能会很了不起。"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草地上，靠得很近，几乎融为一体。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颁奖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