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绯闻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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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环保认证通过的那天早晨，顾竹南是被林妍的连环电话吵醒的。
"出事了！"电话那头林妍的声音尖锐得几乎刺破耳膜，"快看今天的财经头条！"
顾竹南迷迷糊糊地点开她发来的链接，瞬间清醒——《江氏"环保社区"涉造假？内部文件曝光多项指标不达标》。文章引述"知情人士"提供的内部邮件，声称江氏集团在环保材料上偷工减料，所谓的"零碳社区"只是营销噱头。
"这不可能，"顾竹南掀开被子跳下床，"每一项材料都是我亲自核验的！"
"还有更糟的，"林妍的声音低了下来，"往下翻...第二篇。"
顾竹南滑动屏幕，心脏骤然紧缩——《知名建筑师顾竹南早年设计缺陷曝光：安全隐患被刻意隐瞒》。文章挖出了他大学时期的一个竞赛作品，声称结构计算存在严重错误，却被当时的评委导师包庇过关。
"这纯属污蔑！"顾竹南的手指紧紧攥住手机，"那个竞赛的计算过程完全公开，所有假设条件都明确标注了！"
"我知道，但..."林妍犹豫了一下，"文章是周炜写的。"
周炜。这个名字像一把刀刺进顾竹南的胸口。三年前那个苏州项目的合作方代表，正是因为他的公司擅自更改材料才导致的安全隐患。事后周炜被行业除名，没想到现在竟以财经记者的身份卷土重来。
"他这是报复。"顾竹南咬牙道，"帮我取消今天所有安排，我要去江氏。"
挂断电话，顾竹南快速冲了个澡，冰冷的水流冲击着皮肤，却浇不灭胸口的怒火。更让他不安的是，这两篇负面新闻同时出现绝非巧合。有人精心策划了这场攻击，而目标显然不只是他或江辰叙一个人。
江氏大厦前已经聚集了几家媒体的记者。顾竹南从地下车库直接上楼，电梯里不断刷新着手机上的新闻动态。情况正在迅速恶化——#江氏造假#和#顾竹南安全隐患#已经登上热搜，一些自媒体开始添油加醋地编造故事。
最让他愤怒的是其中一篇暗示他和江辰叙关系"不正当"的文章，声称江辰叙之所以力挺他的设计，是因为两人存在"超出商业合作的特殊关系"。文章甚至配了一张模糊的偷拍照——上周他们在工地并肩站立的画面被刻意截取，看起来异常亲密。
电梯门打开，迎面是江氏集团前所未有的混乱景象。公关部的员工来回奔跑，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紧急新闻发布会的倒计时。
李梦瑶小跑过来，脸色苍白，"顾老师，江总在18楼会议室等您。董事会已经开了两小时紧急会议了。"
会议室门外，顾竹南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他刚要敲门，门却突然打开，江辰叙大步走出，身后跟着满脸怒容的江震和几位董事会成员。
"顾建筑师，"江震锐利的目光扫过顾竹南，"正好，省得我们找你。"
江辰叙侧身挡在顾竹南前面，"父亲，这件事与顾竹南无关。泄密的邮件明显是伪造的。"
"伪造？"江震冷笑，"那这些呢？"他甩出一叠照片——全是顾竹南大学时期的竞赛图纸，上面确实有几处计算被红笔圈出。
顾竹南拿起照片，手指微微发抖。这些是当年提交给评委会的内部草稿，不应该流出的。"这些是初步假设，"他努力保持声音平稳，"最终方案全部修正了，评审记录可以证明。"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一位董事插话，"媒体已经报道了，公众只相信他们看到的头条！"
"我建议立刻暂停项目，撤换设计团队。"另一位董事说，"至少要做个姿态平息舆论。"
江辰叙的声音像冰刀一样切进来："不可能。顾建筑师的设计没有任何问题，欧洲认证就是最好证明。至于那些所谓的'内部文件'，明显是有人栽赃。"
"你太感情用事了！"江震厉声道，"公司股价已经跌了8%，再这样下去..."
"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该查明真相，而不是向谣言低头！"江辰叙罕见地提高了声音，"如果现在撤换顾竹南，就等于承认报道属实！"
会议室外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顾竹南站在江辰叙身后，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和紧绷的肩膀，胸口泛起一阵奇异的温暖。江辰叙在为他抗争，甚至不惜与父亲和整个董事会对立。
"江总，"顾竹南上前一步，"我理解董事会的顾虑。如果有必要，我可以..."
"你不必做任何事。"江辰叙打断他，转头对董事会说，"给我48小时调查真相。如果到时候不能证明清白，我自愿辞去项目负责人职务。"
江震的脸色变得铁青，"你这是在威胁董事会？"
"不，我在承担责任。"江辰叙平静地说，"这个项目从始至终由我主导，所有决策都是我做的。如果真有问题，责任在我。"
顾竹南想说些什么，却被江辰叙一个眼神制止。董事们低声讨论了一会儿，最终同意了江辰叙的提议。
"48小时，"江震冷冷地说，"之后无论结果如何，顾建筑师必须退出。"说完，他转身离开，其他董事紧随其后。
走廊里只剩下顾竹南和江辰叙两人。阳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在江辰叙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他看起来疲惫而坚定，领带松开，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谢谢。"顾竹南轻声说，"但你不必为我..."
"不是为了你，"江辰叙打断他，声音却不像以往那样冷硬，"是为了项目。你的设计值得被完整实现。"
顾竹南知道这是江辰叙式的逞强，但他没有拆穿。"周炜是冲我来的，"他说，"那些大学时期的资料只有他可能拿到。"
"而'内部文件'明显是伪造的。"江辰叙拿出平板调出一组数据，"看这里，邮件里提到的检测数据和我们实际记录相差15%，但格式做得几乎一模一样。"
"有人内外勾结？"
江辰叙点头，"我怀疑是我父亲的助理王诚。他上周突然请假，今天完全联系不上。而且..."他犹豫了一下，"他曾经和周炜是大学同学。"
顾竹南倒吸一口冷气。如果江震的助理参与其中，事情就更加复杂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分头行动。"江辰叙的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我去查王诚和周炜的联系记录。你...能不能找到当年竞赛的完整评审资料？"
"可以试试。评委之一的李教授还在同济任教。"
"好。"江辰叙看了眼手表，"36小时后在这里汇合。无论找到什么证据。"
顾竹南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那篇说我们...关系不正常的文章..."
江辰叙的嘴角微微上扬，"担心你的名誉受损？"
"我是担心这会影响调查的可信度！"顾竹南感到耳根发热，"人们更容易相信负面消息..."
"我知道。"江辰叙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先解决主要问题，谣言不攻自破。"
分开前，顾竹南忍不住问："如果48小时后我们找不到足够证据..."
"我们会找到的。"江辰叙的语气不容置疑，"相信我。"
这句"相信我"让顾竹南的心脏漏跳一拍。他点点头，转身离开，没有看到江辰叙久久注视他背影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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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竹南花了整整一天时间联系当年的竞赛评委和同学，收集证明材料。李教授已经退休，但很乐意提供帮助，甚至找到了当年评委会的详细记录。
"周炜当时也参加了这个竞赛，"李教授回忆道，"但他的设计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了。他一直不服气，特别是对你获奖耿耿于怀。"
傍晚时分，顾竹南回到事务所整理证据。林妍帮他买了晚餐，却几乎原封不动地放在一旁。
"你该休息一下，"林妍担忧地看着他，"从早上到现在你连口水都没喝。"
顾竹南摇摇头，"没时间。江辰叙那边不知道进展如何..."
"江辰叙..."林妍若有所思，"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那些说你们关系'不正当'的谣言，可能比真相更接近事实。"
顾竹南的手指停在键盘上，"什么意思？"
"得了吧，"林妍翻了个白眼，"你看他的眼神，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他欠你钱但你又不好意思要回来。"
顾竹南抓起一个纸团扔向她，"专心工作！"
林妍大笑着躲开，但她说的话却在顾竹南心里激起涟漪。他看江辰叙的眼神真的那么明显吗？那江辰叙看他的眼神又是什么样的？
深夜十一点，顾竹南终于整理完所有证据。他伸了个懒腰，决定去江氏看看江辰叙的进展。刚走到门口，手机突然响起——是李梦瑶。
"顾老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江总...江总在医院。老江总突然中风，现在在仁和医院急救！"
顾竹南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江辰叙怎么样？"
"他...他很冷静，但看起来可怕极了。张助理让我通知您，明天的发布会可能要推迟..."
"我马上过去。"顾竹南挂断电话，抓起外套冲出门。
仁和医院VIP病房外的走廊上，江辰叙独自坐在长椅上，双手交握抵在额前。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眼中的脆弱一闪而过，迅速被面具般的平静取代。
"你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顾竹南在他身边坐下，"情况怎么样？"
"稳定了。"江辰叙揉了揉太阳穴，"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静养。"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终，顾竹南轻声问："发生了什么？"
江辰叙的目光落在紧闭的病房门上，"我告诉他我找到了王诚和周炜勾结的证据。他...很激动。"他苦笑一声，"三十年来第一次为我做的事激动。"
顾竹南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握住江辰叙的手腕。对方的皮肤冰凉，脉搏却跳得飞快。
"证据确凿，"江辰叙继续说，"王诚承认了。他偷看了我的文件，伪造邮件，还把我们的环保材料检测数据泄露给周炜。"他转向顾竹南，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但他们没想到欧洲认证会用完全不同的检测方法，这才是最有力的反驳证据。"
"我这边也找到当年的评审记录了，"顾竹南说，"可以证明周炜的指控纯属污蔑。"
江辰叙点点头，突然病房门打开，一位护士走出来。"江先生，您父亲醒了，想见您。"
江辰叙站起身，犹豫了一下，对顾竹南说："你先回去吧，明天发布会前再对一下材料。"
顾竹南想说他可以等，但看到江辰叙疲惫的眼神，只是点了点头。"有事随时打电话。"
江辰叙走进病房，门轻轻关上。顾竹南站在原地，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孤独。他想起江辰叙说的"相信我"，想起他挡在自己面前对抗董事会的背影，想起月光下钢琴前那个卸下防备的瞬间。
而现在，江辰叙独自在病房里面对他中风后的父亲，没有人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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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顾竹南接到李梦瑶的电话，说江辰叙让他直接去发布会现场，不必先去公司。这很不寻常，但考虑到昨晚的情况，也许江辰叙太忙了。
发布会设在江氏大厦一楼的媒体中心。当顾竹南到达时，现场已经挤满了记者。他注意到周炜就坐在前排，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表情。
江辰叙准时出现在讲台上，一身黑色西装，面容冷峻。他没有开场白，直接进入主题："关于近日媒体报道的江氏集团环保社区'造假'问题，我在此正式回应——纯属污蔑。"
他展示了欧洲环保认证中心的完整报告，以及王诚承认伪造邮件的录音。"更令人愤慨的是，有人利用我父亲生病的机会散布谣言。"他的目光直指周炜，"周炜先生，作为顾建筑师前项目的责任方，你因违规操作被行业除名，现在用虚假新闻报复，已经构成诽谤。"
现场一片哗然。周炜脸色大变，刚要起身反驳，大屏幕上突然播放出一段视频——他正在和王诚交易内部文件的偷拍画面。
"这些证据已经提交给警方。"江辰叙的声音冷静而有力，"至于对顾建筑师大学时期作品的质疑..."他向顾竹南做了个手势，"请顾建筑师本人回应。"
顾竹南没想到江辰叙会让他上台。他简要展示了当年的评审记录和完整设计稿，专业而克制地驳斥了所有质疑。
发布会接近尾声时，一位女记者突然提问："江总，有媒体报道您与顾建筑师关系'特殊'，才导致您不顾董事会反对坚持用他的设计，您对此有何回应？"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顾竹南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等待江辰叙如何应对这个敏感问题。
江辰叙沉默了几秒，然后出人意料地笑了："我和顾建筑师认识了二十年。我们竞争过，合作过，甚至打过架。"他看向顾竹南，眼中有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如果说这种复杂的关系也算'特殊'，那我承认。但我要明确一点——选择他的设计纯粹基于专业考量。任何质疑这一点的人，都是在质疑我的职业判断。"
这个回答既坦率又巧妙，现场响起一阵笑声和掌声。顾竹南却感到胸口一阵刺痛。江辰叙说得没错，他们之间确实复杂，但此刻他多么希望江辰叙能否认得更彻底一些。
发布会结束后，顾竹南想找江辰叙谈谈，却被告知他立刻赶回医院了。接下来的两天，江辰叙仿佛人间蒸发，电话不接，信息不回。项目组说他请假照顾父亲，但顾竹南从李梦瑶那里得知，江辰叙其实每天都来公司，只是避开了所有人。
第三天傍晚，顾竹南终于按捺不住，直接去了江辰叙的公寓。门铃按了三次都没回应，就在他准备离开时，门开了。
江辰叙看起来糟透了——胡子拉碴，眼睛布满血丝，身上还穿着皱巴巴的衬衫。"顾竹南？"他的声音嘶哑，似乎很惊讶见到他。
"你三天没回我消息。"顾竹南直接说，"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江辰叙让开门口，"进来吧。"
公寓内部出乎意料地简洁，几乎没有什么个人物品。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书房里一整面墙的书架，上面全是建筑和设计类书籍。顾竹南走近一看，发现其中一整个书架专门收藏了他的作品集和发表过的文章。
"你..."顾竹南转身想问，却看到江辰叙站在窗前，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
"父亲醒了，"江辰叙突然说，"他告诉我一件事。"
顾竹南静静等待下文。
"当年大学毕业后，我确实想过找你一起创业。"江辰叙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他拦截了我的邮件，还以我的名义回复了你一些...很难听的话。"
顾竹南如遭雷击。他确实收到过一封据称是江辰叙发来的邮件，嘲笑他的设计是"业余爱好者的涂鸦"，说"永远别想与我相提并论"。那封信彻底粉碎了他对两人关系最后一丝期待，也是他决定去美国深造的直接原因。
"所以那些年我们之间的误会..."顾竹南的声音颤抖。
"都是他刻意制造的。"江辰叙终于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痛苦的光芒，"因为他看出你对我有多重要。"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顾竹南心中锁了二十年的盒子。所有的困惑、愤怒、不解，突然都有了答案。他向前一步，又一步，直到能看清江辰叙睫毛上凝结的湿气。
"现在呢？"顾竹南轻声问，"现在我对你有多重要？"
江辰叙的呼吸明显加快，却没有回答。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终，他别过脸："董事会已经同意项目继续按原计划进行。欧洲那边也很满意我们的危机处理。"
顾竹南的心沉了下去。又是工作，永远的工作。他后退一步，"好的。那我先回去了。"
走到门口时，江辰叙突然叫住他："顾竹南。"
"嗯？"
"发布会那天...关于我们关系的那个问题。"江辰叙的声音异常艰难，"我回答得不够好。"
顾竹南转身看他，"那你会怎么回答？"
江辰叙的嘴唇微微颤抖，却最终只说："路上小心。"
门关上的瞬间，顾竹南仿佛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他不确定是门，还是自己的心。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绯闻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