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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从云顶俪池回来,徐庭岸时常忙碌,夜里匆匆回来,早上又匆匆离开。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把游舟的指纹手铐解开,让游舟稍微能自在一点。

      但脚上的铁镣依旧在,游舟只能在卧室里活动。他最喜欢的位置是落地窗旁,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安静看着窗外,白天看云雨,夜里看灯火。

      答应去看沈慈恩的诺言时隔一个月仍然没有兑现,游舟也没什么好说的。
      窗外乌云密布,台风过境,暴雨轰然,重重落下,像是带着某种情绪,要把地面砸穿,砸得天翻地覆。

      无名指上的戒指不紧不松,偶尔碰到,不免转向。游舟有点强迫症,上下左右对准他心里才舒服,一看到钻歪了,就忍不住回正,怀疑是徐庭岸的诡计。

      李管家敲门进来,“先生今晚走不开,叫您先用餐,我现在让工人送上来?”

      游舟点头,李管家便让人把备好的饭菜放在落地窗旁的小圆桌上,又亲自拉开椅子。

      “先生已经把手铐拆了,脚上这个指不定过段时间也拿走了。”李管家将筷子递给游舟,看他用左手握筷,心里又一阵心疼。

      游舟吃得不多,只动了几筷子,“这些都拿去厨房大家尝尝吧。”
      他指的那几道菜,清炖花胶,清蒸东星斑,蓝龙虾刺身,一点也没动,端上来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游舟情绪不高,李管家也不劝,知道劝也没用,只是开玩笑说:“都是好东西,这些天工人都被投喂成少爷小姐了,离了游先生我们都吃不上。”

      “管家哪有吃不上的,就是看在你为他们家工作几十年的份上,他也不会亏待你的。”游舟笑笑。

      李管家感慨:“是啊。可机会就一次,这不是用过了吗?”

      空调的冷风似乎吹到李管家衣领里去了,他浑身一抖,听见游舟问:“玛丽的去向管家知道吗?”

      玛丽就是那个伙同李管家协助沈慈恩帮游舟离开但因为没有李管家这么多年的资历被徐庭岸无情开除的女工人。

      “一般都是中介重新介绍雇主。”李管家斟酌着说,“没听见先生有什么特别的交代。”
      也就是没说要给玛丽送回国,也没使绊子让玛丽找不过工作。

      他看游舟面色还算和缓,继续说:“虽然从徐家出去了,但珈州这么多地方要用人,也不愁挣不到钱。再说,玛丽在这那会儿,要不是你发现她不舒服还强撑,那丫头真得痛死过去,现在估计是不会还这样了。”

      玛丽家里条件不好,刚成年就来珈州当工人,从小没人教,又不知道听谁胡说,觉得经痛是私事,难以启齿,连请假都不敢,硬撑着。

      还是游舟发现她面色不对劲,叫她去休息,又给开了副药,让她给徐庭岸煎药的时候另拿个小炉一块熬煮。

      玛丽觉得不好意思,这事情怎么能让别人知道,还是个男人?但游舟说:“正好你要给徐先生熬药,守一个炉子是守,守两个也是守。”玛丽觉得很有道理,懵懂着被说服了。

      李管家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提点过去的事就忍不住追忆往昔,他干脆在游舟边上坐下,“你不知道,当时玛丽听说你中了枪,难过了好一阵,小沈少爷话没说完她就直点头。”

      玛丽会有那样的反应,李管家其实一点也不例外,他不也是吗?游舟这个人,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实际上心底不错,让人心甘情愿帮他。

      这样想着,李管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我这谢顶也多亏了你,还没正式跟你说声谢。”

      电话响起,李管家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往墙角的摄像头看了眼,接通电话。

      徐庭岸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胃口不好?”

      李管家把手机递到游舟耳边,游舟道:“没有。”

      “那就是心情不好,行了,等着吧。”徐庭岸二话不说挂了电话。

      游舟听着叮一声,突然看向窗外,高透玻璃上暴雨如瀑,将整个世界都套上高斯模糊的滤镜。

      女佣把饭菜收走,李管家关门离开,游舟躺在床上,耳边是呼啸的风雨,太吵,吵得他心里烦躁,时不时睁开眼看看雨下多大,几时能停。

      极夜迈巴赫破开雨幕,疾驰而来,别墅顿时亮起灯,人声嘈杂,工人把车开进车库,李管家撑伞将徐庭岸迎回室内,结果狂风吹得雨乱飞,短短几步路也把二人都浇了个透彻。

      进了室内,李管家奇怪地往屋外看好几眼,徐庭岸淡定道:“雨太大,我叫小李在公司休息了。”
      他把西服外套交给安娜,径直上楼。

      一身水汽的徐庭岸隔着绸被将游舟抱住,游舟不是体热的人,他的被窝也并不温暖,只是一点低低的温热,夹杂些许几不可闻的药香。

      游舟被徐庭岸弄醒,拧眉推他肩膀,“身上都是冷水。”

      徐庭岸像是听不懂好赖话,“关心我啊?”
      游舟别开头不说话,他就自己收拾收拾去洗澡,洗完出来掀开被子抱住游舟,“怎么不开心了?”

      徐庭岸拨动游舟那枚蓝宝石耳饰,晃动之下仿佛幽蓝海水在台风天波涛汹涌,没听到游舟回答,他问:“生闷气呢?”

      他贴在游舟耳边,无可奈何道:“什么都不说,就冷着脸。”

      游舟霎时睁开眼,肩膀动了动,从徐庭岸怀中出去,太暧昧令他感到不适应。

      “我没说吗?”游舟轻声道,像是一滴涓流滑过薄冰。

      他没再继续下去,若他要说,大可以长篇大论,讲徐庭岸怎么漠视他的需求,讲徐庭岸把他禁锢在方寸之地,明知他要的是离开,却拿宝石、戒指搪塞他,明明承诺带他去见沈慈恩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说过。

      游舟对于开口这回事并不抱期望,他从小都是一个人,什么事情都扛过来了。
      他带着满身的伤出现在学校,被神父温柔的话语哄骗着询问能不能帮他时,他也以为雨停了,结果却被按在无人的教堂。

      他没哭,只是拖着稚嫩的身躯揍了神父一顿,离开教堂时告诉自己,没有人值得信任,没有人值得开口,他的伤痕只会沦为别人的谈资。

      围墙高筑,像刺猬一样将所有人拒之门外,直到遇见徐庭岸,耳鬓厮磨之间竟让他产生了被爱的错觉,以为可以试着开口,徐庭岸爱看他主动,爱听他乞求,或许呢,或许他会答应呢。于是他忘记了对自己的叮嘱,忘却了曾经的防备,向徐庭岸开口。

      他声线平稳,面色淡定,连情事的残留都看不出分毫,他真的坦然吗?短短的几个字被他用舌尖模拟了数百次。他谨慎,小心翼翼,生怕踩破了脚底那片薄冰,最后得到的却是斩钉截铁的否定。

      和托着他的薄冰一块应声而碎的不只有他的希望,或许还有常年紧绷的脊背,不值几个钱的自尊,和未曾言说于口的某些东西,让他看起来既可悲又可笑。

      现在这个人堂而皇之指责他什么都不说,游舟抿着唇,绝不会重蹈覆辙。

      徐庭岸察觉到了他的意思,“你就只记那一次,别的都当没发生。”

      游舟胸闷得难受,似乎是雨下太大空气太湿让他窒息,“我只需要那一次。”

      徐庭岸沉默许久,“是吗?沈慈恩呢,也不看了吗。”

      漆黑的眸在这一刻才有了些光亮,游舟支起上半身,静静看着徐庭岸,对方正侧躺在他身边,浴衣半敞,肌肉勃发,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游舟顿时觉得自己好险,差点又掉进了徐庭岸的陷阱,又要被他愚弄一次,好在他长了记性。

      徐庭岸误以为游舟对见沈慈恩的话题感兴趣,故弄玄虚:“最近不行,他——”

      猜测得到了印证,游舟躺了下来,心说徐庭岸真的有三十几岁吗,他像小学生一样幼稚又可憎。

      “沈慈恩孩子昨天刚生,在医院,我总不能这时候带你去吧?”

      “我没听说他结婚。”

      “嗯,没结婚。”

      游舟略略皱眉,沈慈恩不像是会搞出私生子的人,毕竟他对私生子的厌恶人尽皆知。但又想,难怪沈慈恩在秦续春那里,秦家的私人医院隐私性堪称一流,这样想又有几分可信度。

      徐庭岸看着游舟的表情,见他想明白,又说:“等他那边不那么忙了,我带你去医院,顺便把手上的伤也看了。我听管家说你不想治。”

      游舟懒得回复,既然知道还自作主张,但徐庭岸的目光灼灼,游舟合着双目却依然感觉得到。
      “不用,留着也好。”

      “好什么好?留着你怎么写字抓药?”

      难道他现在就能写字抓药了吗?游舟翻身,背对着徐庭岸,徐庭岸像八爪鱼一样又黏上来,把游舟抱个满怀,附耳说:“脾气好大。”

      看在他台风天冒雨赶回来的份上,也出于脚腕被束缚使不上劲的考虑,游舟没有踹开徐庭岸。

      第二天清晨,他听见徐庭岸交代李管家,昨晚在山下陷进深水,车泡了大半,要送去检修。

      随后一个毛绒绒的东西被塞了进来,有点软又有点顶,等房门落锁,游舟睁开眼,发现是灰白色小狗玩偶。
      玩偶是之前游舟和徐庭岸在商场抓娃娃机抓的,身上一根一根立起来的刺是游舟搓出来的。
      在被揪成小狗刺猬前,它还被徐庭岸压成小狗扁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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