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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多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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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综合楼出来，他俩没走之前那条路回去。时间还早，杨纪枫拉住周逸去了另一个地方。
“综合楼B区就是社团部，一般下午人都挺多的。”
环形走廊围着一圈绿植，中间石板小路铺着还有个亭子，灌木丛生遮挡视线，这边教室都有些破旧。
有的社团人少，经常没人来，教室里显得荒芜又破败。
他带周逸来看看，可怜的学霸估计都没来过。一中明面上办的好听，说是劳逸结合，其实只有学校有活动的时候才开放，平常负责老师都不在，兴趣爱好只是办给家长看。
“唔，楼上好多人。”他俩从一楼中庭出来，走到合院亭子那里，往上抬头仰望。
像一处天井，不过此时是傍晚，没有阳光从头顶照下来，只有夕阳穿过教室的缝隙，洒在如墨的绿叶上。
“可能是办什么活动吧。”杨纪枫瞎猜，他也不懂。只是这里树木林立，时不时有鸟被声音惊起，“咕咕”地叫。
满目绿意，铺枝散叶层层叠叠都是生机，一株银杏高度直逼四楼，空气中是清新的冷。
“怎么样？这还不错的，就是没什么机会来。”
周逸在石板路边走了一遭，回来时就见杨纪枫手里多了根枝条。
“又摘的哪的？”他话里带着笑意，凌冽的嗓音温温柔柔，杨纪枫底气足得很。
“那儿！”他指着一丛冬青说，油绿鲜活的叶片坚硬发亮，他手里是一小枝，长了三四片叶子。
“应该是前几天他们修剪落的，不是摘的，我可不破坏公物。”他大声地澄清，在手里转转又丢给周逸。
“给我干嘛？”周逸拿着梗接了。
“你摸摸。”杨纪枫背过去乱看，像是跟他分享手感。
周逸看着叶片上他留下的两道指痕，闻言没动。见他忍不住了又过来看自己，就差亲自拉着他的手往上摁了，纡尊降贵听他的话上手一摸，白净的指腹上立马两抹灰。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脏，哈哈哈哈……”杨纪枫在他耳边大笑，伸出自己黢黑的爪子放在一起，“我没想到这么脏！都给你擦过了还是很脏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说的是正面，背面翻过来灰扑扑的，还有周逸的指痕。
“……”
“走走走去洗手，这太冷了，等下该上晚自习了。”杨纪枫又急忙拉着他逃离这片地方。一圈的教室空荡荡，偶有飞虫拍到玻璃窗上的动静。
“还有半小时，足够回去了。”杨纪枫算着时间跟他说。两人从一楼洗手间出来，转身出去就碰见个熟人。
是梅桢，她看见他俩也是一挑眉，没说话。
在这也碰见不奇怪，看她手里还拿着一沓稿，社团有什么事副站长得来。
三人同行，又只有杨纪枫打招呼，另外两人一颔首，真不愧是……搭档啊。
“周三晚上述职，准备了吗？”杨纪枫低着头专心走路，突然听见梅桢问，清清亮亮的，就是没什么起伏。
问的不是他，可他还是认真听了。
“嗯。”周逸的嗓音又变得冷淡，声色低沉，杨纪枫在旁边都快听不清。
梅桢只是例行问问，看起来也不想和他多说，反倒是探头过来远远地问杨纪枫：“你来参加社团吗？”
杨纪枫刚开始还没听到，反应过来她在问自己才回：“啊不是，我来转转。”
“你是篮球社团？”梅桢显然知道。她短发齐耳，探头看他时发尾乱晃，跳脱得很。而且她身高不低，杨纪枫堪堪比她高出半掌，周逸倒是比她高一头，站在中间突出又显眼。
“是的，只不过好久没去了，我们社团人比较多。”
梅桢点点头，随即又问他：“你们社长，听说了吗？”她跟杨纪枫说话时明显轻快许多，不说话时表情就跟周逸如出一辙。
“什么？体育班那个班长吗？”杨纪枫也不太熟，社团他就挂个名，有什么事还是赵鸿宇方解他们先知道。
梅桢仿佛来了趣，悠悠地跟他讲她知道的八卦。
两人隔着周逸交流倒极为通畅。
“什么？！”杨纪枫显然不知道，语气充满震惊。
周逸被他的话一震，转头看他因为惊讶大张的嘴巴。
他还看到几颗洁白的牙齿。
杨纪枫还怔愣着，就被周逸拉着换了位置，走到他俩中间。
他们一起回去没走那条海棠小径，而是走了大路，穿过行政楼时还碰到挺多人。
最后分开时，两人已经聊得挺欢。梅桢双手插兜，冲他邀请说：“回去加个好友？”
她眉眼很是英气，配上爽朗的表情，坦坦荡荡的，杨纪枫欣然接受。
“好啊，不过我现在没有手机……”他出来没带。
已经到四楼楼梯口了，再回去麻烦。她侧身朝一边微抬下颌，语气冷淡：“麻烦你把我推给他。”
周逸淡淡瞥了她一眼，不为所动。
他俩一起广播，有微信很正常。杨纪枫像是才想到这一点，很高兴地揽了周逸爽快答应，“好啊，回去我加你！”
仿佛之前那些尴尬的、陌生的情绪消失，他发现梅桢还挺有意思的，看起来很冷酷，说话却是一针见血，怪不得能跟申华她们一起玩。
周逸沉默地看着梅桢，双方眼神交汇，不掺杂一丝温度。他垂眸又去看自己被揽着的手臂，视线上移看着杨纪枫点点头，两人并肩上楼。
梅桢在原地看着杨纪枫跟周逸说话的背影，若有所思。
“啧，你说人怎么能闯这么大祸？”杨纪枫上楼时还在跟周逸感叹，自顾自地说：“他都回家反省了，你说梅桢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见周逸没反应，他几步上去面朝楼梯口站着看他：“哇，你跟她搭档除了念稿不会一句话都不说吧？”
周逸没理，低头默默爬楼。
走到比杨纪枫第一个台阶站定，微微俯视着说：“除了念稿，有什么交流的必要吗？”
“……”
他一脸认真地说出这话，杨纪枫就觉得有必要纠正学霸的观点，双手交叠一拍：“当然有！你看啊，要是我今天不跟别人说话，我就不知道我们社团还出了这种事！得亏她告诉我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呀。错过这么大的事儿以后都不好……”
周逸站在楼梯上看他滔滔不绝地堵住自己的出路，低头轻笑，唇角上升一点弧度，抬脚上楼跟他平齐，路过拍拍肩膀夸他：“嗯，你真厉害。”
杨纪枫被拍得一愣，夸得莫名其妙，虽然很高兴也是了，但他觉得周逸没听进去。
“不是……你先别夸我，我是在跟你分享经验，很重要的，你看看咱班还有多少跟你没说过话的，多了去了……”
他俩一个走一个追，周逸低头笑着听杨纪枫在身后嘟嘟囔囔，走到后门看见人便收了笑，等着杨纪枫追上来。
“我在说你有在听吗？真该让赵鸿宇跟你坐，就他那嘴，你一天都受不了……”
他好容易赶上了，没注意后门站着的人，跟着周逸要进去。
谁知道他却被人拦住了。
“诶？”
“同……同学你好……我找下你们班周逸！”
是个女生，他不眼熟。看起来唯唯诺诺的，戴着眼镜挡在他面前，双手紧紧交叠放在身前，截住了他的话头。
杨纪枫纳闷儿，还有不认识周逸的？
“喏，就在那儿呢。”他眼疾手快拉住要进门的周逸，拽着胳膊把人拉到自己面前交代：“人家找你，去，好好表现！”
挤眉弄眼地仿佛就要让他实践一番，周逸冷冷地抬眼看他。视线交汇，杨纪枫本来坦率得狠，作为同桌看队友不争气，他推一把是应该的。这样被周逸一看又突然觉得自己越界了，心虚地眨眨眼。
随即他就看周逸粲然一笑，眼睫在他面前弯开，平时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此刻生动地有了颜色，像油画变成动画。
“你教我？好好表现？”他反问两句，没等杨纪枫回答就过去了。
人家女生还在等。
周逸也没走远，抽身离开时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杨纪枫，眼神向下淡淡地看过来，像找他算账——杨纪枫直觉，忙溜着进去了。
那女生好像生怕耽误时间，语速快得他还没走几步就听她说完了。
“学校那边做优秀生访谈，我是来通知你今天晚自习去综合楼412会议室……”
学霸光芒万丈啊。
他懒懒地从后门进去，期待周逸能给出什么样的回答，心里却莫名不快：还说让我教，自己去了不是能自己说？
自从周逸来当了他同桌，他也见识过不少了：偷看的、递情书的、上课下课无意间瞟几眼的，就连他做题做累了还想看着帅脸养养眼呢，不过大多时候照个镜子得了。
门外声音一下子小了，听不清他又不会专门守着听，这不是他的风格，干脆走快几步远离了后门。
“……你怎么不告诉我！”
周逸回来就看见杨纪枫义愤填膺地复盘卦，赵鸿宇一脸无所谓，看起来早就知道！
“这不是还没找着合适机会说嘛！”他坐方解腿上吃苹果，实实压住了不让方解把他掀翻，大高个体重还是很可观的。
奈何方解也不是吃素的，被这么个大活人压着，怪异先不说……怪异不能不说！
“你听谁说的？我俩也是刚吃饭才听的。”方解一边用力一边说话。
赵鸿宇死死压着，还有空咬口苹果，终于受不了才起来，“唉呀你别推我，我起起起！”
他被推开还委屈，“走了也不知道给我留个位置，千里迢迢来一趟容易么？还给你们带了礼来呢！”
“呵，就隔了一个座位加一个过道。”杨纪枫站起来先嘲。
“屁的礼，苹果都没洗。”方解最后骂。
“所以你是听谁说的？”他急忙转换话头，弯腰趴在杨纪枫桌上，看着他给周逸警告说苹果没洗。
“梅桢，周逸广播站搭档，今天综合楼那边碰见了，人家还是副站长呢。”
“哟嗬，不错啊你小子！”方解一巴掌拍到赵鸿宇背上，五官飞起朝他俩吹：“是九班那个梅桢吗！我听说她可牛了！做演讲的，市里的奖拿了不少，好像还是学生会的！”
“我见过！有幸跟她一个考场过，俺们考场第一！不过后来好像就去你们场了。”赵鸿宇说得又起劲，还怼怼杨纪枫。
“我？跟我一个考场？我怎么没印象？”杨纪枫一连三问，足以见得他很震惊。
“你又不知道。去考场只顾着考试是吧？”赵鸿宇去丢苹果核，回来熟稔地抽纸擦手，又隔空投物。
“谁去考场不考试？”杨纪枫摊着书大声反驳，他那是对考试认真，模范学生呢！
一边周逸默默地做题，旁听他们谈论自己的搭档。
“你怎么都不说话？今天晚上要去访谈吗？”杨纪枫注意到他已经写一半试卷了，自己还没写，存了坏心思过来骚扰人家进度。
“嗯，晚自习去。”
他靠过来还有一点清香，很熟悉，周逸推测应该是衣物香氛，他的每一件衣服都有这种味道。
浑身散发着花朵香氛的杨纪枫已经被腌入味了，又没什么分寸地离得很近，脑袋凑过来去窥探友方进度，试图学习学霸秘诀。
“你写字连笔，英语老师又该说你了。”秘诀没窥到，他还热心提醒一番。
“……”
周逸没说话，在写下一个单词时专门慢了点，一笔一划写得费力，成品还不错，他感觉旁边人点点头。
“就是这样，标准！”
从他的目光能看见对方唇角上升的弧度，于是他也扬起了一点，笔走龙蛇——优美的草书跃然纸上。
“……你自己看着办吧。”
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
还得老师亲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