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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星尘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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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雪时在医务室门口徘徊了三次。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他能看见林昼野仰躺在病床上，右腿高高吊起，膝盖缠着厚厚的绷带。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显得那张总是嬉笑的脸难得安静。
"进不进来？"里面突然传来声音，"数到三，一、二——"
温雪时推门而入。
林昼野眼睛一亮，随即龇牙咧嘴地捂住膝盖："疼死了。"
"活该。"温雪时把书包扔在旁边的椅子上，"谁让你抢球时跳看台。"
昨天那场篮球赛全校轰动。林昼野为救一个出界球，直接翻越观众席护栏，落地时膝盖狠狠磕在水泥台阶上。温雪时当时坐在第一排，清楚听见"咔"的脆响。
"你来看我，是不是说明——"林昼野突然凑近，"担心我？"
温雪时后退半步，撞翻了医用托盘。棉球和镊子散落一地，他弯腰去捡，正对上林昼野垂下的视线。少年眸色深沉，哪有半点平日的玩世不恭。
"李老师让我送作业。"温雪时掏出笔记本，"下周月考范围。"
林昼野没接，反而抓住他手腕："红绳呢？"
温雪时今天特意穿了长袖衬衫遮住手腕。此刻袖口被撸起，露出白皙皮肤上淡淡的红痕——他今早刚摘掉绳子。
"洗澡时摘了。"他抽回手，"你画册的事，我们得谈谈。"
林昼野表情一僵。
事情发生在上午语文课。
学习委员收作业时，不小心碰掉了林昼野的素描本。画册摊开的瞬间，整个教室鸦雀无声——那是张温雪时趴在课桌上午睡的侧脸，睫毛投下的阴影都被铅笔细细勾勒。
"我靠！"后排男生一把抢过画册，"林哥你还有这手艺？"
哗啦哗啦的翻页声像刀子划过温雪时的耳膜。他看见自己的各种神态在同学手中流转：皱眉解题的，低头看书的，甚至还有那天在图书馆，他因为太困而揉眼睛的瞬间。
"这张绝了！"有人举起一页，"温学霸穿汉服弹琴的样子！"
哄笑声中，温雪时的钢笔"啪"地折断在手心。墨水渗进掌纹，像条蜿蜒的小河。
"还给他。"他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
教室突然安静。所有人都看向他，包括那个抓着画册的男生。温雪时走过去，在众目睽睽下撕下了那张穿汉服的画。
"剩下的，"他把碎片扔进垃圾桶，"随你们处置。"
现在，医务室里的林昼野沉默得像尊雕像。
"为什么撕它？"他终于开口，"那是我画得最好的一张。"
温雪时攥紧拳头，掌心被钢笔扎伤的地方隐隐作痛："你凭什么......"他的声音发颤，"凭什么擅自画我？"
林昼野猛地掀开被子。他腿上有伤，动作却快得惊人，一把将温雪时拽到床边："因为我他妈喜欢你！"
医用酒精瓶被碰倒，刺鼻的液体浸湿了床单。温雪时看见林昼野眼眶发红，像是被自己刚才那句话烫伤了。
"你......"
"铃——"
下课铃救了他们。温雪时挣脱开来，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外。
暴雨来得毫无预兆。
温雪时站在教学楼天台，任凭雨水打湿衬衫。他需要这种刺痛感来清醒——林昼野说"喜欢"时的表情太认真，认真到让人害怕。
铁门被踹开的巨响吓得他一颤。林昼野拄着拐杖站在雨幕里，膝盖上的绷带已经渗出血色。
"你疯了？"温雪时冲过去，"伤口会感染！"
林昼野甩开拐杖，一把抓住他衣领："为什么跑？"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在温雪时脸上，"因为我喜欢你？还是因为——"他逼近，"你也喜欢我？"
雷声炸响。温雪时想起那个暴雨夜，林昼野也是这样扣着他的手腕，说红绳能保平安。
"我不......"
"撒谎。"林昼野拇指擦过他眼下，"你这里红了。"
温雪时突然发力，两人一起撞上潮湿的墙壁。他揪住林昼野的衣领，却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发现自己浑身发抖。
"你根本不懂。"他声音嘶哑，"那些画......被传阅的时候，我感觉像被扒光了。"
林昼野僵住了。雨水顺着他的睫毛往下淌，像眼泪："对不起。"
温雪时松开手。他太累了，累到没力气再维持那个完美优等生的面具。
"温雪时。"林昼野突然单膝跪地，受伤的腿碰到积水时闷哼一声，"我重新画。"他仰起头，"画一千张一万张，只给你一个人看。"
雨声太大，温雪时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后半句——
"或者......只画你一个人的样子。"
校医找到天台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林昼野靠着墙坐在地上，右腿伸直，膝盖上的绷带完全被血浸透。温雪时跪在他面前，正用衬衫下摆按着伤口。两人浑身湿透，却谁都没动。
"胡闹！"校医气得发抖，"你这腿还想不想要了？"
担架抬走林昼野时，他死死抓着温雪时的手腕："别走。"
温雪时沉默地跟到救护车前。医护人员要关门时，他突然塞过来一样东西——是那条红绳，已经被雨水泡得发胀。
"保管好。"林昼野虚弱地笑了，"等我回来验收。"
温雪时站在雨中，看着救护车远去。掌心的红绳沉甸甸的，像某种无声的承诺。
回到空荡荡的教室，他发现自己的课桌上放着本崭新的素描本。翻开第一页，是铅笔速写的雨中天台，两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暴雨里。旁边写着：
"星尘会溺亡在雨里吗？"
温雪时拿起铅笔，在下面补上一行小字：
"除非你先放手。"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