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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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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8日的晚风裹着桂花香，吹得洛甄手心的丝绒礼盒发烫。礼盒里是枚袖扣，银质的，刻着极小的枫叶纹路——和她脖子上那枚项链同款。她攥着礼盒站在“云顶阁”包间外，听见里面传来玻璃杯碰撞的脆响，像碎冰在滚。
门被侍者推开的瞬间，芸水正坐在主位上，黑色吊带裙的肩带滑到臂弯，露出半截锁骨，被水晶灯照得像敷了层冷霜。她将头发撩至耳后，指尖划过耳垂上的钻石耳钉，眼尾微抬时，正好撞见洛甄的目光。
“来了？”芸水的声音里带着点酒意，比平时软了些，“进来坐。”
洛甄刚走到桌边，就被道戏谑的声音拦住：“哟，芸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得力秘书’？”说话的是沈瑶，红裙裹着曲线，指甲涂成酒红色，正用吸管搅着杯里的威士忌，“穿得这么……素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面试的呢。”
洛甄的脸瞬间热了。她穿了件新买的米白色连衣裙，是她能负担的最贵的款式，领口还特意绣了朵小雏菊，可在满室的珠光宝气里，确实像块不起眼的棉絮。她下意识攥紧礼盒，指腹蹭过丝绒的纹路，布料被汗浸得发潮。
“沈瑶说话别带刺。”芸水端起酒杯抿了口，唇角弯了弯，却没看洛甄，“洛甄做事还算靠谱，带过来凑个数。”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洛甄的裙子上，像扫过件寻常物品，“下次穿得正式点，别给我丢人。”
洛甄的心猛地跳了跳。她听见沈瑶嗤笑了声，却只盯着芸水的侧脸看——芸水刚才那句话，是不是在提醒她？是不是怕她被朋友们笑话，才特意说的？她甚至觉得，芸水那句“凑个数”里，藏着点把她划入“自己人”的意思。她低头摸了摸领口的雏菊，针脚有点歪，是她昨晚熬夜绣的，想让裙子看起来精致些，现在却觉得这朵花像个笑话。
“芸水，你这秘书看着挺乖啊。”另一个男生，周明轩，晃着杯香槟凑过来，目光在洛甄身上溜了圈，“上次见她，还敢跟顾西铭叫板呢，现在怎么蔫了？”
“叫板？”沈瑶挑眉，吸管在杯沿敲出轻响，“我看是想攀高枝吧？芸水，你可得看紧点，别被什么人都黏上。”她伸手拨了拨洛甄的头发，指尖冰凉，“发质这么差，怕是没少熬夜吧？也是，想往上爬，总得付出点代价。”
洛甄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解释那天不是叫板，是顾西铭送了装着黑玫瑰的礼盒，还写了恶心的话，可话到嘴边，却看见芸水正和别人说笑，似乎没听见这些话。也是，这种场合，芸水怎么会为了她跟朋友起争执？洛甄低下头，把礼盒往包里塞了塞，包带勒得掌心发疼，留下道红痕。
“说什么呢。”芸水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听不出情绪，“洛甄是我秘书，不是什么‘什么人’。”她抬手招呼侍者，“给洛甄倒杯果汁，她不能喝酒。”
洛甄猛地抬头，撞进芸水的目光里。芸水眼尾微抬，似乎在说“别给我惹事”，可在洛甄看来，这分明是在护着她——知道她不能喝酒（上次陪客户时她喝了半杯就脸红头晕），还特意吩咐侍者，这不是关心是什么？刚才沈瑶那些话，芸水肯定是不认同的，只是碍于朋友面子没直说而已。她接过果汁杯时，指尖碰了碰杯壁的水珠，凉丝丝的，却让心里的热更甚。
“芸水，你这就护上了？”周明轩笑着打趣，“以前带男伴来，也没见你这么上心啊。”
芸水没接话，只拿起块司康饼，用银叉叉了小口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工作上用着顺手而已。”她的目光扫过洛甄握着果汁杯的手，那只手的指腹上有层薄茧——是常年握笔、整理文件磨出来的，和桌上这些养尊处优的手截然不同。她忽然勾唇一笑，“总比某些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强。”
这话像是在骂周明轩，洛甄却听得心头一颤。“用着顺手”，是不是说明自己在她心里，已经有点不一样了？她偷偷抬眼，看见芸水正看着窗外，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连带着那颗钻石耳钉都没那么刺眼了。
生日蛋糕推上来时，蜡烛的光映得芸水的脸格外柔和。朋友们唱起生日歌，洛甄也跟着轻轻哼，目光一直没离开芸水。她看见芸水闭眼许愿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蝶翅停在那里；看见她吹蜡烛时，唇角扬起的弧度比平时大了些，连带着脖颈上的碎发都晃了晃。
切蛋糕时，洛甄的手还是有点抖。第一刀下去歪了点，奶油蹭到了刀背上，乳白的渍痕像道疤。
“啧，连蛋糕都切不好。”沈瑶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所有人听见，“芸水，你这秘书……怕是徒有其表吧？”
洛甄的脸瞬间白了。她攥紧刀柄，刚想道歉，就听见芸水说：“行了，一块蛋糕而已，哪来那么多讲究。”她拿起一块蛋糕递给洛甄，“你自己吃吧，别站着了。”
那块蛋糕上有颗草莓，红得发亮。洛甄捏着蛋糕盘，指尖不小心蹭到了奶油，黏糊糊的。她想去拿纸巾，芸水却递过来一张，带着淡淡的雪松味——是芸水自己用的那款纸巾。洛甄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芸水肯定是看出她紧张了，特意给她台阶下，还给她递纸巾，多细心啊。
聚会过半，沈瑶拉着芸水去露台聊天，洛甄远远看见她们站在栏杆边，沈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芸水笑得前仰后合，那是洛甄从没见过的样子。她忽然有点羡慕，羡慕沈瑶能那样自然地跟芸水说笑，羡慕她们之间那种不需要刻意维系的熟稔。
“一个人在这发呆？”周明轩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手里拿着杯红酒，“是不是觉得跟我们格格不入？”
洛甄没说话，只是往芸水的方向看了看。
周明轩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嗤笑一声：“别想了，芸水跟我们才是一路人。你这种……”他上下打量着洛甄，“顶多算她身边的工具，用旧了就扔。”
洛甄的脸涨得通红：“你胡说！”
“我胡说？”周明轩挑眉，“你以为她带你过来是喜欢你？不过是觉得你听话，能替她挡挡那些不想应付的麻烦。上次在B市，要不是你替她挡了那一下，你以为她会多看你一眼？”
洛甄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不是的……芸总她……”
“她什么？”周明轩逼近一步，声音压低，“她会跟你说她小时候的事吗？会带你去她家的老宅吗？会让你碰她那枚尾戒吗？”
洛甄被问得哑口无言。这些，芸水都没有。可她还是觉得，芸水是不一样的。
这时，芸水和沈瑶从露台回来了。芸水看见周明轩和洛甄站得近，皱了皱眉：“聊什么呢？”
“没什么，跟洛秘书聊聊工作。”周明轩笑着走开，路过芸水身边时，低声说了句什么。
芸水的脸色沉了沉，看向洛甄：“过来。”
洛甄跟着她走到角落，心跳得像擂鼓。
“周明轩跟你说什么了？”芸水的声音冷了下来。
“没……没什么。”洛甄低下头，不敢看她。
“洛甄。”芸水的声音带着点警告，“我不喜欢我的人跟别人嚼舌根。”
洛甄猛地抬头：“我没有！”她急得眼眶都红了，“我只是……只是在听他说……”
芸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没了脾气，从包里拿出支口红递给她：“补补妆，脸色太难看了。”
那是支豆沙色的口红，外壳是精致的小羊皮。洛甄捏着口红，心里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芸水这是在关心她吧？怕她被周明轩欺负了，还特意给她口红让她补妆，想让她开心点。她就知道，芸水心里是有她的。
聚会散场时，洛甄跟着芸水走出餐厅。晚风更凉了，吹得她打了个寒颤。芸水脱下外套递给她，黑色的西装外套上还带着她的体温和淡淡的雪松味。
“披上吧，别感冒了，耽误工作。”芸水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
洛甄抱着外套，心跳得像要蹦出来。她快步跟上，从包里掏出那个丝绒礼盒：“芸总，生日快乐。”
芸水接过礼盒，随意地捏在手里，甚至没打开看：“谢谢。早点回去吧，明天准时上班。”
车开走时，洛甄站在原地，看着尾灯在夜色里缩成两个小红点。她低头闻了闻身上的西装外套，雪松味钻进鼻腔，带着点甜。礼盒芸水没打开，没关系，她总有一天会看到的。
回到出租屋，洛甄把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地挂在衣架上，又拿出那个枫叶袖扣，放在台灯下看。银质的表面映出她的影子，小小的，带着点傻气。她想起芸水今晚的样子，想起她将头发撩至耳后时露出的锁骨，想起她眼尾微抬时的慵懒，想起她递纸巾时指尖的温度，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桌上的日历停在9月18日，洛甄用红笔在这一天画了个圈。一年了，她认识芸水已经一年了。这一年里，她从夜总会的服务员变成了芸水的秘书，离她越来越近。她知道这条路很难走，可只要能一直跟着芸水，再难她也愿意。
她不知道的是，芸水坐进车里后，随手将那个丝绒礼盒丢给了前排的吴可欣。“扔了吧。”她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声音没什么起伏，“下次别让她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吴可欣应了声，将礼盒塞进包里，心里叹了口气。她跟着芸水这么久，太清楚这位大小姐的脾气了——洛甄的那些心思，芸水不是没察觉，只是懒得在意。在芸水眼里，洛甄和那些围着她转的男模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想攀附芸家的人，只是洛甄更“好用”些，仅此而已。
车窗外的桂花香飘进车里，芸水皱了皱眉，将车窗关了一半。太甜腻的味道，像廉价的香水，让她有点烦。就像洛甄那个人，总带着股挥之不去的、想往上爬的急切，看得她眼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