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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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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的宴会厅里满是衣香鬓影，洛甄跟在芸水身后，手里端着两杯香槟，脚步放得很轻。身上这件米白色的真丝礼服是吴可欣傍晚送来的，她试穿时对着镜子转了半圈，肩带勒得有些紧——左肩上那块被墙角磕出的淤伤还没消，青紫的边缘泛着点红，被光滑的真丝一磨，像是有细沙钻进了皮肉里。
“芸总，这边请。”侍者引着她们往主桌走，经过顾西铭身边时，洛甄下意识往芸水身后缩了缩。顾西铭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装，衬得他那张脸越发俊朗，看见她们时，嘴角勾起抹恰到好处的笑，目光却在洛甄肩上停了半秒，像在掂量什么。
“芸总真是好福气，”他端着酒杯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有这么位舍命相护的秘书，倒是省了不少心。”
芸水没接他的话，指尖在杯壁上敲了敲：“顾少还是多关心下自家的杀手吧，别总惦记着别人的下属。”
顾西铭笑了笑，没再纠缠，转身去跟旁边的官员应酬。洛甄看着他的背影，后背有点发毛——这人总爱用那种看似温和的眼神打量她，像蛇盯着猎物，让她浑身不自在。
“离他远点。”芸水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洛甄愣了下，转头看见芸水正看着主桌的方向，语气听不出情绪，“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洛甄心里一动，低下头应了声“好”。芸水是在提醒她吗？是担心她被顾西铭缠上？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肩上的疼好像都轻了些，她攥着酒杯的指尖微微发烫。
主桌旁已经坐了不少人，有B市的几位领导，还有几个芸氏的重要合作方。芸水刚坐下，就有人笑着举杯：“芸总这次在B市遇险，多亏了身边这位秘书啊，真是年轻有为。”
洛甄赶紧欠了欠身，刚想谦虚两句，就被一道娇俏的声音打断了：“哎呀，这位就是洛秘书？”说话的是赵太太，上次在A市的酒会上见过，跟顾西铭的母亲走得很近。她端着酒杯走过来，眼神在洛甄肩上溜了一圈，笑得格外“亲切”，“瞧这细皮嫩肉的，那天替芸总挡枪，肯定疼坏了吧？”
这话一出，周围的目光都聚了过来。洛甄的脸瞬间涨红了，下意识想往后躲，肩带又磨过淤伤，疼得她轻轻“嘶”了一声，肩膀微不可察地抖了下。
“赵太太这话就过了。”芸水的声音冷不丁插了进来，她放下酒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不过是场小意外，洛秘书反应快，没什么大碍。”
赵太太像是没听出她语气里的冷淡，还在往洛甄身边凑：“怎么能是小意外呢？听说当时枪都掏出来了，多吓人啊。洛秘书也是胆子大，换作是我，早就吓瘫了。芸总，您可得好好赏人家，这可是拿命换的忠心啊。”
她说着，故意抬手想去拍洛甄的肩膀，洛甄往旁边躲了躲，没躲开，那只涂着红指甲的手正好落在淤伤上。她疼得眼前发黑，差点把手里的酒杯摔了，咬着牙才没哼出声。
“赵太太。”芸水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她抬眼看向赵太太，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厉色，“我的秘书，我自然会疼惜。倒是您，刚从国外回来，规矩都忘了？随便碰别人的下属，不太合时宜吧。”
赵太太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芸总说笑了，我就是看着洛秘书讨喜，想亲近亲近。”
“不必了。”芸水站起身，往洛甄那边偏了偏，刚好把她挡在身后，“洛秘书肩膀还有伤，经不起折腾。吴可欣，带洛秘书去休息室歇歇。”
吴可欣立刻从后面走过来：“洛秘书，这边请。”
洛甄愣了愣，抬头看向芸水，对方正看着赵太太，没看她，但她清楚地听见芸水刚才说“我自然会疼惜”。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又酸又软，肩上的疼好像都变成了值得的——芸水是在护着她吧？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疼得失态，不想让那些人拿她的伤当笑话讲。
跟着吴可欣往休息室走时，洛甄回头看了一眼，芸水正和赵太太说着什么，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但洛甄觉得，那冷硬里藏着对自己的维护。走廊里的地毯很厚，脚步声都被吸走了，她摸着肩上的淤伤，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休息室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在轻轻吹风。洛甄坐在沙发上，吴可欣给她倒了杯温水：“芸总就是这样，看着冷，其实护短得很。刚才赵太太那话，明摆着是想挑拨，芸总这是帮你挡了。”
洛甄接过水杯，指尖碰着温热的杯壁：“我知道，芸总对我挺好的。”
“你能做事，芸总自然看重你。”吴可欣笑了笑，“你先在这儿歇会儿，芸总那边结束了会叫你。”
吴可欣走后，洛甄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米白色的真丝礼服很合身，衬得她身形纤细，领口处还留着点淡淡的香水味——是芸水常用的那款雪松调，她在芸水的衣帽间闻到过。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肩上的淤伤，那里还在隐隐作痛，但这次，她没觉得难受。这道伤像是枚勋章，证明她为芸水做过事，证明芸水会为了她怼回去。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想象着以后的样子——她会更努力地做事，成为芸水最得力的助手，或许有一天，芸水看她的眼神，会不再只是看下属的那种冷淡。
外面传来脚步声，洛甄赶紧转身，看见芸水走了进来。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鱼尾裙，衬得腰肢纤细，头发挽成了发髻，露出修长的脖颈，比平时多了几分端庄。
“好些了？”芸水问，目光在她肩上扫了一眼。
“好多了，芸总。”洛甄站直了些，“刚才谢谢您。”
“谢什么。”芸水走到她面前，从手包里拿出个小盒子递给她，“吴可欣给的药膏，说是活血化瘀的，你回去擦擦。”
洛甄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支包装精致的药膏，还带着点凉意。她捏着药膏，心里甜丝丝的：“芸总，您特意给我准备的？”
芸水没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总不能让我的秘书带着伤干活，传出去像我苛待下属似的。”
洛甄没听出她话里的敷衍，只当是她不好意思承认，笑着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芸总。”
芸水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走吧，该去跟王局打个招呼了。”
洛甄赶紧跟上，走在芸水身后，看着她挺拔的背影。她觉得今天的宴会厅好像没那么冷了，连空气里都带着点甜意。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膏，攥得很紧——这是芸水给她的，是她在乎自己的证明。
晚宴结束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坐上车后，洛甄靠在椅背上，有点累，却睡不着。她看着窗外掠过的街灯，心里还在回味刚才芸水护着她的样子。
前面的副驾驶座上，吴可欣正在跟芸水汇报事情，最后提到了洛甄：“芸总，下次再有这种场合，我给洛秘书准备件带袖的礼服吧，省得她肩上的伤总被人盯着说。”
芸水“嗯”了一声，声音透过座椅传过来，有点模糊：“不光要带袖，还得体面点。我不需要我的下属带着块疤到处晃，被人当笑话讲。再有下次，就让她留在酒店，别跟着出来了。”
洛甄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她愣了愣，怀疑自己听错了。芸水的声音很平淡，甚至带着点不耐烦，完全没有刚才在宴会厅里的半分维护。
她攥着手里的药膏盒子，指尖突然有点凉。原来芸水不是担心她被人笑话，是担心她的伤“不体面”；不是想护着她，是怕她给芸氏丢人。刚才那句“我自然会疼惜”，不过是场漂亮的场面话。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洛甄就赶紧摇了摇头。怎么会呢？芸水明明给她准备了药膏，明明在赵太太刁难她的时候站出来了。她一定是想多了，芸水只是性子冷，不擅长表达而已。
她把药膏盒子往包里塞了塞，指尖触到盒子冰凉的边角，心里却努力说服自己：芸水是在乎她的，一定是。
车窗外的街灯还在不停往后退，像串模糊的光点。洛甄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把那些让人不舒服的话都压了下去。她还穿着那件米白色的真丝礼服，肩上的淤伤还在隐隐作痛，但她宁愿相信，这疼痛里藏着的是希望，是她和芸水之间那点正在慢慢靠近的可能。
只要她再努力点，再优秀点，芸水总会看到她的。洛甄在心里对自己说，一遍又一遍，直到车停在酒店门口，她脸上重新扬起温顺的笑，跟着芸水下了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