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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自愿”参与班级活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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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这么早?”贺差浔看到推门出来的方池有点惊讶,“这才不到七点,不睡个懒觉?”
方池目光落在一旁收起来的军旅床上,又看向发梢还滴着水的贺差浔:“生物钟,自己就醒了——头发怎么不擦干?”
“嗐,一会儿自己就干了。”贺差浔不以为意地拨了拨头发,“想吃什么?”
“都行,我不挑食。”
贺差浔啧了两声:“我是真觉得稀奇,少爷您居然不挑嘴。”
“……滚。”
“得嘞。”贺差浔如愿听到对方骂了自己一句,乐滋滋进了厨房。
被骂了看上去还挺高兴是怎么回事?
厨房油锅滋啦啦响,混着贺差浔不太清晰的声音:“你这么夜不归宿真的没问题吗?”
方池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贺差浔熟练地翻动锅铲,煎蛋在油锅里滋滋作响,边缘泛起金黄的脆边。晨光透过小窗斜斜地洒进来,落在贺差浔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我爸妈不会管的。”方池收回目光,声音很轻,“再说家里就我一个人,也没人会发现我不在家。”
贺差浔动作顿了一下,转头看他:“那你平时……经常一个人吃饭?”
“嗯,周末点外卖,周内吃食堂。”方池靠在门框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习惯了。”
贺差浔没接话,只是将煎蛋盛进盘子里,又顺手从一旁的塑料袋里摸出两个馒头,切成片放进锅里煎。馒头片吸了油,很快变得金黄酥脆,香气弥漫开来。
“尝尝?”贺差浔将盘子推到他面前,“我妈以前总这么煎。”
方池接过筷子,咬了一口。馒头片外酥里软,带着淡淡的甜味,混着煎蛋的咸香,意外地好吃。他抬头看向贺差浔,男生正低头搅着锅里的粥,发梢的水珠滴下来,落在灶台上,瞬间蒸发成一小片白雾。
“你头发还是湿的。”方池忍不住说。
贺差浔头也不抬:“没事。”
方池放下筷子,转身走到屋外,从水龙头旁边的铁架子上扯下一条毛巾,回来直接盖在贺差浔头上,用力揉了两下。
“欸欸欸——”贺差浔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踉跄一步,差点撞到灶台,“少爷您这是要谋杀啊?”
“擦干。”方池收回手,语气不容反驳,“不然会感冒。”
贺差浔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眼底映着晨光,亮得惊人:“行,听您的。”
他随意地用毛巾擦了擦头发,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在灰色的T恤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痕迹。方池移开视线,又听到贺差浔开口:“一会儿准备几点去学校?”
“不是十点返校吗?”
“嗯,我要早走一会。班主任找我有事。”
“那我跟你一起。”
“好啊。”贺差浔盛出一碗粥递给他,粥熬得浓稠,表面凝着一层薄薄的米油,香气在狭小的厨房弥漫开来,“家里没别的菜了,今早我爸回来身体不舒服,我没来得及买菜,凑合一顿,可以吗?”
方池接过粥,目光不自觉落在贺差浔脸上,对方嘴角还挂着那抹惯常的笑,但眼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很香。”他开口。
贺差浔顿了顿,突然扯开话题:“你给辰辰钱了?”
“零花钱而已。”方池没想到会被发现,有些心虚,“再说了,我也不能在你家白吃白喝啊,就两百块钱,你留着让辰辰买点零食吃,好吗?”
见贺差浔不说话,方池心里有些忐忑,刚要开口,就听对方声音很低说了一句:“谢谢。”
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说谢谢的。
明明是贺差浔不嫌麻烦先帮了他,为什么要对他说谢谢?
卧室门被推开,贺辰汀揉着眼睛出来,看见两人已经穿戴整齐,愣了一下:“今天怎么这么早?哥不多睡一会儿?”
“我今天要早点去学校,早饭在锅里,药在那边柜子上,记得提醒爸吃。”贺差浔顺手揉了一下弟弟乱糟糟的头发,“爸今早回来又不舒服,你在家乖乖的,别让爸操心。”
贺辰汀点点头,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忽然看向方池:“方池哥,我哥平时在学校里也这么唠叨吗?”
方池还没回答,贺差浔已经一个箭步冲过去,勒住弟弟的脖子:“你小子皮痒了,敢说你哥我啰嗦!”
兄弟俩闹成一团,拖布头兴奋地围着他们打转。方池站在一边,嘴角不自觉上扬——这样的早晨,是他过去十六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的。
“走了。”贺差浔终于放过弟弟,拎起书包走向门口,“晚上我可能回来晚点,你自己做一点或者去王婶家吃。”
“知道了哥哥。”
城中村的清晨比想象中热闹。村口的早餐摊前围满了人,油条在滚油中膨胀,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几个小孩追逐打闹,差点撞到方池身上,贺差浔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
“小心。”男生手掌温热干燥,在方池手腕上短暂停留了一下便松开,“这边小孩野惯了,走路都不看人。”
方池点点头,目光扫过路边卖豆腐脑的小摊,摊主是个手脚利落的中年女人,正麻利地往碗里舀着嫩白的豆腐脑,淋上琥珀色的卤汁。
“想吃?”贺差浔注意到他的视线,“他家豆腐脑不错,我经常吃。”
“不用了我吃饱了。”方池摇摇头,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个小摊让他想起小时候,母亲难得有空,会带他去小区门口的早点摊。后来摊子拆了,母亲越来越忙,他也渐渐习惯了自己一个人。
“我明早给你带。”贺差浔似乎总是能看透他在想什么,“吃不吃?”
“吃。”
公交站台人不算多,零零散散站着几个学生。有人冲他们招手:“贺哥,今天这么早啊!”
那是个戴眼镜的男生,身边站着两个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贺差浔笑着走过去打招呼。方池站在原地,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贺差浔在学校的差距:一个是无论跟谁都能寒暄两句的班长,一个是转学半年仍然没什么朋友的“高冷少爷”。
“方池!”贺差浔回头叫他,“发什么呆呢?车来了。”
公交车在晨光中摇晃前行,方池抓着扶手,透过车窗看B市逐渐苏醒的街景。贺差浔站在他身侧,书包带勒在肩上,勾勒出少年人单薄却挺拔的轮廓。
“看什么呢?”
方池收回目光:“没什么。”他顿了顿,“老班找你什么事?”
“应该是下周运动会吧。”贺差浔从兜里摸出颗糖,“给,草莓牛奶味,我从辰辰那顺的。”
糖在舌尖化开,甜味让心情都明媚了一些。
方池忽然很羡慕贺差浔,羡慕他的能力,羡慕他的坚强,羡慕他永远挂在唇角的笑。
“欸班长今天好早!”两人一进校门就有人上来打招呼,“方池你和班长一起来的?”
“是。”方池觉得这人面熟,但叫不上名字,一时只觉得尴尬。
“体委也挺早。”贺差浔笑着回应,“老班也找你了?”
“是呗——”刘呈年懒散地拖着长音,手随意搭在贺差浔肩上,“我还想多睡一会儿啊,我靠你看看我这黑眼圈!”他动作夸张地指着自己的眼下,“你看你看,我感觉再不补觉就可以收拾收拾去世了。”
“谁让你通宵打游戏?”
“你怎么知道?万一我是通宵学习呢?”
“别说通宵学习了,你能主动学习都得放个礼炮庆祝一下。”贺差浔把刘呈年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掀下去,“除非作业没写完连夜补作业。”
“靠,班长你真了解我,是不是暗恋我?”
“……滚。”
“班长你可是学生代表,你要文明一点。”
“请你滚,谢谢。”
方池没忍住笑了一声,刘呈年立刻把目标转移到方池身上:“欸欸,方池,下周开幕式你要不要去给咱们班举牌?你这颜值,一下给就给咱们班把排面撑起来了!班长你说是不是?”
“这……”方池为难地蹙起眉头,给贺差浔投去求救的目光,“我……”
哪知道贺差浔一挑眉,满脸都是不怀好意的笑:“我觉得挺好,一会儿就给老班说。”
“?”
“好啊!特别好!诶呀方池愿意参加班级活动我很高兴啊!”班主任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教数学,头发难免稀疏,但精神头很足,听到方池“自愿”参与活动高兴地拍他肩膀,“这半年和班里同学相处得怎么样?”
“挺……挺好的。”
“那就行,有什么问题不好意思找我,找班长也行,我看你们关系挺好的。”班主任又将目光转到贺差浔和刘呈年身上,“工作就交给你们了哈!”
贺差浔笑眯眯地应下。
方池头一次觉得这人像老狐狸。
眯眯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他转身就走。
“欸走那么急干什么?”贺差浔三两步追上去,胳膊搭在他肩上,“不愿意?”
方池张张口,答道:“没有……”
“紧张?”
方池点点头。
“别紧张。”贺差浔凑到他耳边,“我在你后面当旗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