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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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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0日,陆知野生日,江叙白早上七点就醒了。
他拉开窗帘时,发现外面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是今年的初雪。天气预报说晚上雪会变大,他皱了皱眉,拿出手机给陆知野发了条消息:【今天记得多穿点】
厨房里炖着排骨汤,香气慢慢填满了整个公寓。江叙白系着围裙,低头切着胡萝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很轻,但节奏很稳。他做饭一向这样,不紧不慢,连切菜的尺寸都差不多大。
客厅的沙发上放着两个包装好的礼物——一支万宝龙的限量款钢笔,笔夹上刻着陆知野的名字缩写;还有一条深灰色的围巾,是他自己织的,针脚不算特别整齐,但很厚实。
江叙白不是第一次织围巾,但拆了三次才勉强满意。最后一次织完的时候,陆知野刚好推门进来,他手忙脚乱地把毛线团塞进沙发底下,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你藏什么呢?"陆知野挑眉。
"没什么"江叙白面不改色。
陆知野也没多问,只是后来每次看到沙发底下露出来的毛线,都会故意踢一脚,然后看着江叙白假装无事发生的表情笑出声。
下午三点,雪下大了。
江叙白把炖好的汤保温,他擦了擦手,拿起手机,实验室的师兄发来消息:【数据核对完了,你安心休假】。
江叙白回了个"谢谢",然后放下手机,走到阳台上看了眼。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路灯早早亮了起来,照着空荡荡的街道。
晚上十点半江叙白刚把蛋糕端上桌,就听见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他抬头,看见陆知野裹着一身寒气冲进来,校服外套上全是雪,头发也湿漉漉的。
"怎么不打伞?"江叙白皱眉。
"伞太碍事了,影响我速度"陆知野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凑到餐桌前,"炖汤了?"
"嗯"江叙白转身去拿毛巾,"先去换衣服"
陆知野没动,反而从书包里掏出个盒子,递到江叙白面前,"给你的"
江叙白愣了一下,"今天是你生日"
"知道"陆知野把盒子塞进他手里,"但我想送"
盒子里是一对袖扣,银色的,上面刻着细小的星轨图案。江叙白拿起一枚看了看,突然发现背面刻着两个字母:【L&J】
"刻字加钱了"陆知野得意地挑眉,"老板说至少要等一周,但我加了三倍价钱,让他今天必须做好"
江叙白盯着袖扣看了几秒,抬头,"你哪来的钱?"
"竞赛奖金"陆知野耸耸肩,"反正也没地方花"
江叙白没说话,只是把袖扣放回盒子,然后从沙发上拿起那两个包装好的礼物,递给陆知野,"生日快乐"
陆知野拆开第一个盒子,看到钢笔时眼睛亮了一下,"限量款?"
"嗯"
他又拆开第二个,拎出那条深灰色的围巾,沉默了两秒,突然笑了,"难怪你之前藏毛线"
江叙白耳根微热,"织的不太好看"
陆知野直接把围巾绕在脖子上,摸了摸针脚,"暖和就行"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屋里却暖融融的。陆知野低头将围巾往上提,遮住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吃完晚餐后,江叙白关掉了客厅的主灯,只留下餐桌上一盏暖黄的烛光。蛋糕上的蜡烛微微摇曳,映在陆知野专注的眉眼间。
"许愿吧"江叙白轻声道。
陆知野闭上眼睛,睫毛在烛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他在心里默念:
第一,永远和江叙白在一起;第二,顺利考上南大;第三...他顿了顿,悄悄睁开一只眼,看见烛光里江叙白清俊的轮廓。
然后在心里补上:江叙白万事顺遂。
"许好了"他睁开眼,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黑暗中,江叙白正要起身开灯,却被陆知野一把拽住手腕。借着窗外雪地的反光,他看见少年眼里跳动的火光。
"不问问我许了什么愿?"陆知野的声音带着蛊惑。
"说出来就不灵了"江叙白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陆知野突然用指尖蘸了点奶油,抹在江叙白鼻尖,"那先收点利息"
江叙白一愣,随即反击,沾了更大一坨奶油追过去。陆知野大笑着躲开,却不小心撞翻了椅子。
两人跌跌撞撞地在客厅追逐,奶油沾满了指尖,最后不知是谁先绊到了谁,一起摔进了沙发里。
陆知野压在江叙白身上,呼吸交错间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奶油香。他的目光落在江叙白沾着奶油的唇上,喉结动了动,"你这里有..."
话未说完,他已经低头舔去了那点甜腻。江叙白呼吸一滞,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沙发垫。
"好甜"陆知野哑着嗓子评价,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窗外,雪落无声。屋内,未收拾的餐桌上,融化的奶油正缓缓滴落,就像某些即将失控的界限。
陆知野的手指抚上江叙白颈侧,那里有一小块被他刚才不小心蹭到的奶油,正随着脉搏微微颤动。
"这里...也有"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江叙白望着他染上欲望的眼睛,突然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将两人的距离彻底归零。这个吻带着奶油的甜腻和巧克力的微苦,比想象中更加热烈。
当陆知野的手探入衣摆时,江叙白微微喘息着分开,"去卧室"
陆知野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他一把抱起江叙白,不忘顺手捞起那条新得的围巾,"正好试试够不够暖和"
陆知野将江叙白轻轻放在床上,深灰色的围巾不知何时已经缠绕在两人交握的手腕间。窗外雪光映进来,给江叙白清冷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
"哥,我成年了"陆知野俯身时,新戴的围巾穗子扫过江叙白的锁骨。他故意用笔挺的鼻梁蹭过对方泛红的耳垂,"法律意义上..."
江叙白抬手挡住眼睛,却被陆知野捉住手腕按在枕边。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比他大一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空调暖风嗡嗡作响,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在不受控地轻颤。
"哥哥,你抖得好厉害"陆知野的吻落在他的腕间,舌尖卷走一滴未干的奶油。新换的深蓝床单被胡乱抓出褶皱,江叙白仰头时看见天花板上的光影在摇晃,像被搅碎的星河。
当陆知野解开他衬衫第三颗纽扣时,江叙白突然弓起腰,"...陆知野..."声音哑得不成调,尾音被吞进交缠的呼吸里。少年闻言低笑,用虎牙磨了磨他颈侧的痣,"马上就好"
床头柜上的钢笔滚落在地,笔尖在木地板上划出一道银痕。陆知野忽然撑起身,借着雪光凝视身下的人,江叙白向来梳得整齐的黑发散乱铺开,平日沉静的眼睛泛着水光。
"哥哥,你好漂亮"他俯身时围巾垂落,将两人笼在私密的空间里。江叙白羞恼地去扯,却被就势扣住十指。少年带着薄茧的拇指摩挲着他泛红的指节,突然低头尝他唇上的奶油,"比蛋糕还甜"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将城市的喧嚣都隔绝在外。陆知野的生日礼物——那条针脚歪斜的围巾,此刻正温柔地垫在江叙白腰下。
当少年滚烫的掌心终于贴上他后腰时,江叙白突然咬住陆知野的肩头,在布料上留下深色的水痕。
"成年快乐"江叙白在失控的边缘哑声说。回应他的是陆知野落在眼睑上的吻,和床头那支钢笔滚动的轻响。十二月的初雪静静覆盖着窗棂,而属于他们的温度,正融化着这个寒冷的冬夜。
清晨六点,陆知野的手机震了一下。他迷迷糊糊地摸过来看,是班级群的消息:【因路面结冰,上午停课】。屏幕的光在昏暗的房间里亮了一瞬,又很快暗下去。
他转头看向身侧的江叙白,他还在睡,黑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平日里总是抿成一条直线的唇此刻微微张着,呼吸绵长。
陆知野伸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睫毛,江叙白在睡梦中皱了皱眉,无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昨晚的记忆一下子涌上来。陆知野的耳根又开始发烫,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看见江叙白锁骨上还留着淡淡的红痕。他的喉结动了动,忍不住凑过去,在那片皮肤上轻轻蹭了蹭。
"嗯......"江叙白在睡梦中发出一声含糊的抗议,抬手想推开他,却被陆知野一把握住手腕。
"哥,"陆知野小声叫他,"停课了"
江叙白没反应,只是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陆知野看着他这副难得迷糊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想起昨晚江叙白被他欺负得眼角发红的样子,又想起他最后精疲力尽靠在自己怀里睡着的模样,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涨得发疼。
窗外,雪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江叙白的鼻梁上。陆知野伸手替他挡了挡,指尖描摹着他侧脸的轮廓。
陆知野的指尖滑到江叙白的唇上,轻轻按了按。江叙白在睡梦中皱了皱眉,无意识地舔了一下,正好碰到陆知野的手指。
陆知野的呼吸一滞。
他俯下身,在江叙白耳边轻声说,"哥,我要亲你了"
江叙白依然没反应,呼吸均匀绵长。
陆知野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他轻轻掀开被子钻进去,把脸埋在江叙白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江叙白身上还带着昨晚沐浴露的味道,混合着一点特有的冷香。
"江叙白,"他小声说,"我好喜欢你啊"
江叙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对上了陆知野亮晶晶的眼睛。少年像只大型犬一样趴在他身上,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盛满了不加掩饰的爱意。
"......几点了?"江叙白的声音还带着睡意。
"还早,上午停课了"陆知野最终只是亲了亲江叙白的嘴角,然后抱着哥哥重新入睡。
陆知野再次醒来时已经九点多了,他轻手轻脚起身,捡起地上散落的睡衣。
厨房里,陆知野系上江叙白常用的围裙。冰箱里有昨晚剩下的排骨汤,他舀了两勺进小锅,又翻出细面条。
水汽蒸腾中,他想起第一次来这个公寓时,江叙白也是这样系着围裙给他煮排骨汤。
"咳..."
卧室传来轻咳声。陆知野关小火,端着温水推开门。江叙白正撑着床沿试图起身,听到动静抬头时,领口滑落露出锁骨处的红痕。
"别动"陆知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温水递到他唇边,"嗓子疼?"
江叙白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珠顺着下巴滑落。陆知野用拇指抹去,触到微微扎手的胡茬。晨光里,他看清江叙白眼底的血丝,喉结动了动,"我煮了面"
"你会煮?"沙哑的嗓音里带着怀疑。
陆知野不服气地撇嘴,"当然了,以后我还要学更多的菜呢",说完扶着江叙白的腰去了浴室。
在江叙白刷牙时。陆知野从后面抱住他,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哥,"他看着镜子里的江叙白,突然说,"我昨晚许的愿望,好像实现了"
江叙白刷牙的手顿了顿。
"第一个愿望,"陆知野收紧手臂,"永远和你在一起"
江叙白吐掉嘴里的泡沫,透过镜子看着身后黏人的少年。阳光从浴室的小窗户照进来,落在陆知野的发梢上,给他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幼稚"江叙白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但陆知野看见他耳尖红了。
水龙头的水哗哗地流着,陆知野把脸埋在江叙白的后颈处,无声地笑了。他知道,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就像窗外的积雪,安静地覆盖着整个世界,却比任何喧嚣都要动人。
陆知野端来冒着热气的汤面。清亮的汤底浮着细面,上面整齐码着排骨肉和溏心蛋,葱花翠绿,是照着江叙白平时的做法复刻的。
"尝尝?"他舀起一勺汤吹了吹。
江叙白低头抿了一口,睫毛颤了颤,"咸了"
"不可能!"陆知野抢过勺子尝了尝,突然反应过来,"你骗我"
江叙白唇角微扬,伸手要接碗,却被陆知野躲开。少年固执地舀起面条,"我喂你"语气强硬,耳尖却红了。
面条的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陆知野看着江叙白小口吃面的样子,突然说,"我昨晚..."
"食不言..."江叙白打断他,却因动作太大扯到腰,轻"嘶"了一声。
陆知野立即放下碗,温热的手掌贴上他的后腰,"这里?"得到默认后,手法生涩却认真地揉按起来。
阳光渐渐爬满客厅,他低头看见江叙白后颈处自己留下的齿痕,忽然俯身轻吻,"第三个愿望,也会实现的"
江叙白转头,对上少年盛满晨光的眼睛。窗外积雪压断树枝的脆响中,他抬手揉了揉陆知野睡得翘起的头发,"面要凉了"
陆知野笑起来,端起碗继续喂他。汤勺偶尔碰到牙齿发出轻响,像某种隐秘的承诺。在这个雪停的早晨,十八岁的少年终于懂得,爱不仅是占有,更是清晨的一碗热汤面。
夜晚,云城郊区的废弃仓库里,昏黄的灯泡在风中摇晃,投下扭曲的影子。
陆青松站在集装箱旁,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沉沉地盯着面前几个缅甸来的男人。他们穿着普通的黑色夹克,可腰间鼓起的形状,分明是枪。
“这批货,纯度很高”领头的缅甸人拍了拍身旁的铁箱,声音沙哑,“只要顺利送到,钱立刻到账”
陆青松没说话,只是伸手掀开箱盖,里面整齐码着密封的白色粉末。他指尖轻轻蹭过包装,眼神晦暗不明。
程熙站在他身后,手指紧紧攥着包带,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看着陆青松的背影,喉咙发紧,“青松,我们……”
“闭嘴”陆青松头也不回,声音冷得像冰。
程熙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却不敢再出声。
缅甸人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陆青松面前,“定金,三百万。事成之后,再付七百万”
陆青松盯着那张卡,半晌,伸手拿了起来。程熙的心沉到谷底。她知道,这单生意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回程的车上,程熙终于忍不住开口,“青松,这太危险了!”她声音发抖,“缅甸那边的人……他们不是好惹的,万一出事——”
“出事?”陆青松冷笑一声,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捏着那张银行卡,“程熙,机会摆在眼前,你让我放手?”
程熙死死咬住嘴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可这是毒品!如果被抓……”
“被抓?”陆青松嗤笑,“要真有人管,这种好事还能轮到我?”
车窗外,路灯一盏盏掠过,映在陆青松冷硬的侧脸上。程熙看着他,忽然觉得陌生。这个男人,曾经是她以为的依靠,可现在,她不敢再想下去。
深夜,酒店房间里。程熙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
她翻出相册,里面存着几张老照片——陆知野小时候的样子,还有……江叙白。
那是她偷偷存的,连陆青松都不知道。她盯着江叙白的照片,眼眶发红。
如果……如果真出了事,至少……至少两个孩子还能好好的吧?她颤抖着手指,点开了通讯录,却在即将按下拨号键时,猛地停住。
不行……不能连累他们。她深吸一口气,关掉手机,躺回床上。可这一夜,注定无眠。
而与此同时,缅甸人拨通了一个电话。“陆青松答应了”
电话那头,男人低笑一声,“很好,等货到了,记得‘处理干净’”
缅甸人点头,“明白” 电话挂断,仓库里的灯泡“滋啦”一声,灭了。
黑暗里,只剩下一抹猩红的烟头,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