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剧场——————————
左手使用指南
雨声淅沥,敲打着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晕驱散了一小片黑暗。
苏柚晞别扭地坐在沙发上,右手的伤口已经被重新清理过,消毒药水带来的刺痛感让他微微蹙眉。崭新的纱布缠绕在掌心,包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笨拙的白色粽子。他试着动了动手指,立刻引来一阵闷痛。
江砚白拿着药箱从开放式厨房走回来,将东西放回原处。他的动作依旧有条不紊,带着一种刻板的精准。放好药箱,他走到沙发前,目光落在苏柚晞被纱布裹得厚实的右手上,然后,又移向他摊开的、空着的左手。
“喝水。”江砚白的声音没什么起伏,陈述句。
苏柚晞愣了一下,顺着他示意的目光,看到玻璃茶几上放着一杯温水。他下意识想伸出右手去拿,刚一动,纱布包裹下的伤口就传来抗议的刺痛,让他“嘶”地吸了口冷气。
“用左手。”江砚白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感。他站在那里,像一尊监督学生正确使用工具的教官雕像。
苏柚晞:“……”
他有点无语,但还是认命地伸出左手。平时惯用右手,左手显得格外笨拙。他别扭地、小心翼翼地用左手手指去圈玻璃杯的杯壁。杯子很滑,水又有点满,他试了几次,手指都使不上力,杯子在茶几上微微打滑,水差点晃出来。
江砚白的眉头似乎又蹙了一下,那细微的弧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苏柚晞就是感觉到了。那眼神像是在说:连用左手拿杯子这种基础操作都如此低效?
苏柚晞被这无声的“嫌弃”激起了点逆反心。他深吸一口气,左手五指张开,像抓篮球一样猛地一把握住杯身!
哗啦!
水杯被他笨拙的力道带得猛地倾斜,温热的液体瞬间泼洒出来,溅湿了苏柚晞的左手袖口和一小片沙发垫。
“啊!”苏柚晞低呼一声,左手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袖口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江砚白站在原地,看着沙发垫上那片迅速洇开的深色水渍,又看了看苏柚晞湿了的袖口和一脸懊恼的表情。空气安静了几秒,只有窗外淅沥的雨声。
苏柚晞以为下一秒就要听到冰冷的指责或者“污染源”警告。
然而,江砚白只是沉默地转身,走向开放式厨房。
苏柚晞看着他打开那个曾经空荡得令人心慌的冰箱——现在里面多了几瓶矿泉水和一盒鸡蛋。江砚白拿出一瓶新的矿泉水,拧开盖子。
他走回沙发前,却没有把水瓶递给苏柚晞。
在苏柚晞困惑的目光中,江砚白微微俯身,伸出他那只干净修长、如同艺术品般的手,绕过了苏柚晞笨拙的左手,直接握住了苏柚晞没受伤的右手手腕下方一点的位置。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皮肤,带来一丝奇异的战栗。
然后,江砚白引导着苏柚晞的右手(主要是手腕和小臂发力),稳稳地托住了那瓶矿泉水的瓶身底部。他的动作稳定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引导。
“托住底部。”江砚白的声音在很近的距离响起,低沉而清晰,气息拂过苏柚晞的耳廓,带着一点微凉,“手腕用力。左手辅助,握瓶颈。”
苏柚晞像个提线木偶,僵硬地照做。右手手腕在江砚白的引导下托稳瓶底,左手则小心翼翼地握住了矿泉水的细长瓶颈。
“抬起。”指令简洁。
苏柚晞依言,两只手配合着,有些笨拙但还算稳当地将水瓶抬到了嘴边。
冰凉的矿泉水滑入干渴的喉咙。
江砚白这才松开了引导的手,站直身体,恢复了惯常的距离。他看着苏柚晞成功喝到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周身那种紧绷的、仿佛在看一个随时会制造灾难的“污染物”的低压气场似乎消散了一些。
“下次,”他看着苏柚晞放下水瓶,淡淡开口,目光扫过他湿了一块的袖口,“用吸管。”
苏柚晞:“……”
他低头看看自己裹成粽子的右手,又看看左手边那瓶矿泉水,再看看江砚白那张冷冰冰、却仿佛在认真思考如何解决“苏柚晞生活不能自理”问题的脸,内心一片奔腾的羊驼。
大哥!你冰箱里连牛奶都只有一盒!吸管在哪里?!还有,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吸管吗?!